第四百四十五章 悔意
缓了好了一会，始均神色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还有些苍白，王朗想说些什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听见女娲的声音被扩大了，穿过层层山峦，飘进后殿。
“祝融有子，生于榣山，众鸟鸣乐，取名太子长琴，愿此子可造福榣山子民，有功于虚无。”
只听见外头有铜钟敲响，回荡在山林之间，凤凰一声长啼，那些鸟儿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
外面的人齐齐跪拜。
“造福榣山子民，有功于虚无。”
始均终于抬了眼睛道。
“结束了。”
王朗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如常，只是眼尾有些微微泛红，眼神绵长，看着大殿的门框发呆。
女娲和颛顼推了门进来，颛顼看到始均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很是别扭的偏了视线不再看他，始均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可站到一半又因为腿麻差点又跌到，王朗赶紧起了身将他扶住，始均站稳身子将胳膊抽了出来。
女娲看了一眼始均又转头对王朗道：“去不周负子山吧。”
始均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颛顼说了一句。
“我也去。”
始均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垂了眼睛没有再出声，女娲像是看出始均的小心思很合时宜的问了一句：“始均要去吗？”
始均抬起头看向女娲轻轻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到达不周山的时候，两个童子叽叽喳喳的问女娲小神君去了什么名字，长得好不好看，女娲很有耐心的一一作答之后才进了山。
女娲殿建造的十分宏伟，随处可见的刻着女娲生平壁画，还有雕刻的女娲的各种形象，只是壁画和雕刻的形象都是人身蛇尾，那是女娲的原身，王朗目光落在女娲造人的壁画上，神情突然变的柔和，女娲站在他身边眼神一样是的温柔，轻声道：“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为了造那些小物件儿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花了好些功夫的，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王朗睫毛颤了颤，也不知道她说的世界是哪个？是二十一世纪还是那个混乱纷杂的世界？王朗喉头哽了哽，手指点在那副壁画上，女娲抱着的孩子身上，颤声道。
“他们不好。”
女娲看过来，眼神很是悲悯，想说什么，眼神暗了暗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王朗压在嗓子里的声音，隐忍又克制道还是一字一句道。
“他们一点都不好。”
女娲声音带了些沙哑道：“先进殿吧。”
主殿前有长长的台阶，洁白一尘不染，女娲走在前边，王朗左边是始均，右边是颛顼，后边儿还跟着几个仙仆，走完台阶，殿门被仙仆提前打开，刻着端庄刻花的石门缓缓分开，太阳在中间把光芒漏进去，拉出长长的一道光影，在黑色大理石上泛着泠泠寒光，慢慢的映着几人越来越近的倒影。
女娲带着他们落了座，仙仆上了茶，殿门被关上，殿内的窗外有光漏进来，正好打在他们落座的那一白玉石桌上。先开口的是女娲。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朗喉结翻了翻很简洁的总结道：“魔神入侵了人类。”
女娲愣了愣喃喃道：“魔神？”
“神界容不下他们，魔界也容不下他们，他们就进了我们的世界，想要把我们的世界清空，让我们的世界成为魔神的世界。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山魂告诉我这个世界有一股神秘力量，可以将六大平衡世界联立起来，为了保持平衡我们的世界就不会这样子被毁掉。”
不光是女娲，连颛顼和始均都愣住了，女娲问道。
“你是那个世界的救世主？”
王朗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舔了舔嘴唇道。
“我想过很多办法，多少次死里求生，死过又被救回来，那个世界一点起色也没有，所发生的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好的趋向，他们九大魔神已经把别的世界毁灭了，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们。”
女娲捏了捏额角很是无力的说道：“很多年前，我创造凡间的时候，神农说我创造这么一个弱小的种族，就是一个错误，我一定会后悔。我一直很自信的觉得，他们不会让我失望，可是我错了。在看到他们为了权利自相残杀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可他们虽然狼子野心，利欲熏心，有那么多不好的地方，可他们也是我一点一点花了功夫造出来的，他们也有善意，我以为不忍心看他们这样。难道我是真的错了吗？我就不该创造这样一个种族，让他们去延续这种痛苦。”
王朗不明白这种感觉，可能就和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幼子做了错事，误入歧途，但也只能把他护在身后。那只能够失望痛心但又倔强的处境，王朗颛顼和始均都不明白。始均垂着眼睛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开口。
“女娲，你没有错，阿难说过，这世间万物应时而生，有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会出现，只是时间到了，就算你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他们就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跟谁创造的没有关系。佛陀不是最爱讲万物规律吗，天道轮回，盛极必衰，他们不可能永远都要在你的庇佑下生存，就算我们不在，就算他们濒临临绝境，不照样有一个王朗出来吗。”
王朗此刻也很是迷茫。他也很想问女娲，为什么要创造他们这样一个弱小的种族，为什么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就让他们这样生存在那里，他们可以创造一个虚无之界可以继续享受他们的太平盛世，可那个世界的人呢？他们只能这样傻傻的被卸了盔甲被缴了武器，任人鱼肉。
王朗此刻生出一些怨怼，心里也很是委屈，他情不自禁的将心里想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声音又低又轻。
“为什么你们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就把我们丢下？难道你们事先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女娲像是有些崩溃了，喃喃道。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