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1章

人们以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其实还远远没有。

第二次的虫洞，在荒芜的美洲上空撕开。

……

威尔人进入到地球的所有部队，实际上只占据了整个种族人数的五分之二不到，也就是说，虫洞再次开启之后，目前地球上的威尔人军队的数量会出现一个翻倍，甚至是超出翻倍的数量。

那一天，人类又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因为在军方的系统检测上，他们看到了无数的舰队从虫洞当中横穿而来。

而六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人类已经没有多余的战斗力可以组织起来对抗这一次的威尔人迁徙了，并且人类也没有事先知道这样的一种结果，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战胜威尔人的喜悦情绪当中的时候，威尔人的后续部队的突然降临，让整个局面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已经被熔炉融化了的美洲，再一次布满了威尔人的军队。

人类的世界联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史诗级的战斗，他们需要休养，不然没有人能够支撑住这种大起大落的局势变动。

……

事实就是，人类的处境，没有变好，反而在不断地变得沉重起来。

而那两个本应该成为救世主一样守护这个世界的人，也在经过了将近三十个消失的对抗之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内。

……

战后，在人类目前最后的一片净土亚洲上，军方基地里，扎克见到了过去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周歆歆、强尼……

……

当然，还有身负重伤的珊莎和布奇。

人们没有重逢的喜悦，因为战争几乎剥夺了他们的所有喜悦情绪。

即使想要笑，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基本上已经忘了该怎样笑了。

……

到现在，邦尼死了，曾经和阳他们这个团队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的三人组也死了。

他们都死于战争，然而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

很多人都尝试从扎克这里了解到关于阳和巴恩斯的去向，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消息也好。

人们已经见过了那两个人的恐怖之处，他们的实力，是完全足够扭转世界的危机的。

可是，扎克并没有给出任何答复，真实情况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阳和巴恩斯去了哪里，也许真的两人都死了也说不定。

这段时间，扎克一直都呆在军方的基地当中。

战后军方的指挥部面临重组的问题，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麻烦都需要军方进行解决，因为此前的指挥部亲临战场，其中九成的指挥官都战死在了蓝海上空，而现在，威尔人的军队降临，在下一次大战开启之前，军方必须有一个像样的指挥体系。

所以暂时也没有人对扎克继续进行任何询问。

扎克则是独自一人，进入到了军方的监狱。

战争时期，所有能够对战争起到作用的人，基本上都进入到了战场成为人类阵营的一份子，进化者们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了。

不过有些人例外。

在战争时期还能被丢进监狱的人，少之又少，因为人类都快要覆灭了，那么监狱压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扎克今天进入监狱，所见的人，也算是熟人了。

……

他通过层层的封锁，进入到地下最深层的独立监狱里。

先见到的，是曾经的亚当科技企业的老大——雷尔。

这个人，在第二次战争过后，就被以战争犯的名义关押了起来，因为他让联军蒙受了非常严重的损失。

雷尔接管军队指挥权所进行的第二次战争，几乎让人类的希望断送。

虽然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场战斗换做任何人来指挥都无法取胜，区别只在于是谁背锅而已，但是这并不能够成为最终那个背锅者开脱的理由。

雷尔很坦然地承担了这一份责任。

他已经尽可能地减少联军的损失，让那一场失败，不足以彻底毁掉整个人类世界。

而战后的下场，他对自己原本的预料只有两种，一是死在战场上，二是被人类军方处决。

但是军方比雷尔想象中更加仁慈一些，他们只将雷尔拘禁起来。

拘禁，仅仅只是为了给后方所有人民一个交代而已，他们打了败仗，必须给出回应，稳定住后方，才能够继续支撑这场持久战。

雷尔很显然成了被牺牲的对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命没有丢掉。

对于自己所遭受的这一切不公待遇，他表现得非常淡定。

在监狱里的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很安分，静等着战争的结果。

他想过，等自己再度从监狱里踏出去的时候，见到的要么就是获得战争成功的人类的新未来，要么打开牢房的就是威尔人，对他来说，结果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他能做的就仅仅只是以最平和的心态去接受，仅此而已。

而扎克的到来，则是完全超出了雷尔这段平静的日子里所幻想过的内容。

……

见到栅栏外的人是扎克之后，雷尔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他的声音非常嘶哑。

早在三年前，雷尔就已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了。

他经历了第一战，世界屋脊战争，失去了自己的一切，最后又重新回到军方的体系当中，他入主不死鸟公司，成为军方的后方科技支撑。

但是战争是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的。

雷尔支撑到今天，他的身体和内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此刻的他看起来，比三年前老了不止十岁的样子，白发苍苍，就像是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一样。

要知道，六年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壮年男子。

这大概就是在这个纷乱世界里想要以区区人类身躯对抗所有危机的后果吧。

雷尔不是进化者，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最纯粹的人类。

法庭的基因结构体并没有让他出现任何生理上的进化，他一直都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在参与这场恐怖游戏。

……

而到如今，雷尔这样铁打一样的人，终究也是倒下了。

他看了看扎克，然后眼皮子就又习惯性地垂下，整个人持续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也是。”扎克很淡然地回答了雷尔的话。

对他来说，雷尔没有死，确实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你是来看看我什么时候死的吗？”雷尔很淡定的问道。

“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难能够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了，我只是正好有空，过来看一看而已。”扎克在监狱门前的冰凉地面上坐了下来。

“你的事情我听人说了，是你带着军队，赢了这一次的正面战场的，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功臣才对，他们不把你送上高台去游街吗？”雷尔的话，像是在嘲讽什么一样。

但是扎克并不在意：“战争还没有结束。”

“那太可惜了，不过还好你没有被关进来。”雷尔持续话里带刺。

不过扎克清楚，眼前这个戾气全无的老头，只是在无力地调侃而已。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赢了这场战，所以，是没有人会把我丢进监狱的。”扎克很平静地回应。

“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么，那两个人应该也都出现了吧？”雷尔抬起眼皮，再次看向了扎克。

扎克歪了歪脖子，他对雷尔说道：“你都已经知道是我打赢了正面战场的，肯定也知道其余几个战场是谁拿下的了吧。”

“哦对，我想起来了，别人也跟我说了，那两个家伙，一个把初代杀了，一个杀了几十个弑神者，哈哈哈……”雷尔发出了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那笑声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扎克在他的笑声里感觉不到丝毫欣喜，也没有什么不甘或者愤怒，纯粹就是机械的笑声，不带任何情绪一样。

“你不会也想要问我他们的去向吧，这个问题我这几天已经被问过三百四十二次了。”扎克撇了撇嘴。

而雷尔却摇摇头，说道：“我没打算问，就算你告诉我了又能怎么样，外面的事情跟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原来你真的这么觉得？”扎克动了动眉毛。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雷尔摊了摊手，他的一条手臂在几年前就已经受伤严重无法进行正常活动，而这一次，而现在，他瘦弱的样子让扎克已经分不清楚究竟他哪一条手才是残疾的了。

“我觉得也是。”扎克耸了耸肩。

他缓缓站起身来：

“在进入这里之前，我还抱着一丝的希望，觉得曾经的雷尔可能还有剩下一点什么，但是现在看来，貌似的确只剩下一具等死的躯体了。”

“本以为有魄力带着人类联军去输掉一场战争的人应该还能够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事情，但是看来我好像有点高估你了。”

说完，扎克就离开了雷尔的牢房。

他有点遗憾。

在他看来，雷尔这一次是真的老了。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人了。

今天扎克来到这里，没有别的目的。他只是想要重新建立起一个完整的人类科研体系而已。

阳一手维持了战争世界的延续，那么为了让人类能够继续在战争的威胁之下持续进行高速发展，扎克就必须让原先的科研体系保持完整，而他在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雷尔。

他是唯一一个将科研能力和领袖气质完美结合到一起的人物。

可惜这一次，扎克发现他有点过于高估一个普通人类的坚韧了。

雷尔老了。

他已经没有余力继续支撑着在战场战争当中承担任何责任了。

所以扎克也没有强求。

没有雷尔，很多事情依旧是要进行的，他任然可以重建起科研体系，外面还有很多高端的人才存在。

……

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变天之前，雷尔曾经是扎克的偶像，没有之一。

当然，是那个还没有融合汤姆琼斯的扎克，以及那个作用亚当科技企业的雷尔。

在当时的扎克眼中，雷尔就是现实世界的托尼斯塔克，尽管他没有所谓的超级战甲，但是他所拥有的一切，就和漫画里的斯塔克一模一样，他是天底下所有技术宅的终极目标。

那个时候的扎克，虽然只会一点黑客技术，但是他对雷尔的向往，是非常强烈的。

谁也想象不到，在六年后的今天，他的偶像也会变得如此沮丧和颓废。

……

果然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雷尔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雷尔了，而扎克，当然也早已经告别了过去的扎克。

他脑海中构建起来的关于科研体系的人物结构里，雷尔从现在开始被从名单上剔除掉，然后取代雷尔的人，变成了一个问号，在这个名单上还有很多近几年冒出来的科研天才。

扎克虽然自己就有着非常强大的知识储备和科研能力，但是他终究是一个生物。

在法庭内任职的期间他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是存在极限的，他不能什么事情都单靠个人，尤其是放在眼下这个局势里，一个个体的力量是很难撼动什么的，只有形成一个完整的团体，才能够将他脑子里的那些计划付诸实践。

所以科研，是人类未来的另一个重要战场。

他们需要在这战场上，和现实战场的局势进行赛跑。

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对人类整体水平的超前提升。

……

离开了雷尔的监狱之后，扎克脑子里的疯狂盘算着一些东西。

包括如何去寻找并且集合那些人才。

不过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又注意到了另一个独立监狱。

这个监狱比雷尔那个纯粹的钢结构牢房要复杂很多，这是一个由空间结构封锁起来的监狱。

正常来说，如今的世界里，进化者已经成为了人类军队的一大重要力量，即使是一些曾经有过劣迹的进化者，也会直接被抹除过去的污点，成为一名战士。

所以作为一个进化者还能被关押起来的人，就有点类似于雷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