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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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几位骑兵也不知什么时候,把四匹马儿的身子绑在了一起,上边搭起了枝条和厚厚的衣布,两匹马儿慢慢走着,速度几乎一模一样,看样子,还真像是训练过的呢!那上边很稳,若是躺在上边,还真就似躺在了床上那般!七子看得愣了神,哼哼见了,却是哇哇大叫起来,喊道,

“这是给我做的么,这是给我做的么?!”

她竟是不再叫疼了,一手撑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七子没办法,也只好顺着他来,而后,两个契丹武士,来到马儿侧方,双方的手握在一处,给这上马人搭起了台阶!哼哼大喜,蹦跳着往前,虽然那腿仍是痛得厉害,可她竟也没再哼过一声!到了那二人身边,再由另外二人扶着,直把她推到了这并排着的四匹马儿背上!哼哼好不得意,好似忘了自己的腿刚才断了一样!

七子好生无语,这女子,一会变一个脸,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不过,见得此一幕,七子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是啊,他们并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看这马儿,却是在迎接他们了!呵呵,他们来得也是太凶,要是早这么温柔,可不就没这一出了么!七子笑笑,去把自己个儿的马儿给找了回来!他回头之时,却是有一半的武士往后方奔跑开来,七子觉得奇怪,迅速回到大山身边,问上一出,

“大山哥,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呢?!”

大山笑着回他,

“你们不是说了,想要甩开后边的那些个嘛,嘿嘿,他们过去,就是干这事了!”

七子恍然大悟,说道,

“哇哦,原来是这样啊!大山哥,你怎么不早与我们说呢,闹出这么大笑话,真是……”

大山笑着回他,

“你们不也说了么,想要好生体验体验,刚才这一出,不正好让你们体验到了么!啧啧,还有一个断了腿,这代价还真是不小呢!”

七子很是尴尬,又道,

“确实,我们把自己的能耐抬得太高,真正遇着事,还真是不大管用!最终啊,还得大山哥你出手才行!”

大山笑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武士已经跑得远了,与跟在后头的那些位,已经相距不远了,也不知他们遇着,又会怎样,是立马就战在一处,还是只是挡住他们的去路便是!不过,可以想象,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来了,总算也能给三人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大山轻声说道,

“走吧,还等着干嘛呢!”

契丹武士一齐笑出声来,而后,各自转身,往远处的山峦行了过去!哼哼坐在四匹马儿后背之上,好不兴奋,看得出来,刚才几个契丹武士也帮着她把伤腿给固定了一下,所以,她现在也要好受了许多。马儿一齐往前走,步调几乎一致,所以,马背之上也很平稳,再有,她坐得这般高,视野极佳,也能看得更远一些!哼哼受了伤,却是享受到了这般待遇,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七子与大山并肩前行,见得哼哼得意模样,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听他道,

“这女子,连自己的伤都忘了,真够可以的!”

大山回他,

“这样不挺好的么?总比一直乱喊乱叫的强呢!哎,睢她模样,骑这个玩意,好像还挺好玩的哟!”

七子大笑回他,

“要不,咱们让她下来,挨个坐上一阵?!”

大山笑笑,并不回话!七子又回头看上一眼,果然没见那些人接着赶来,心中也总算放松下来,把他们给甩开了!

七子看向远处,那脉之中,似乎有些城墙之类,可是,又不大看得清楚,于是开口问话,

“大山哥,咱们要去那山里么?”

大山回话,

“嗯,先过去看看呗!”

七子又问,

“那地方,难道又是一座长城?!”

大山回他,

“嗯,到了你便知晓了呗!”

天色将暗,众人行得不快,多有还是因为哼哼的缘故,要是跑得太快,可不得把她从那马背之上甩落下来!哼哼初时还觉兴奋,到到后来,竟是直接趴在那马背上边睡着了,这心也真够大的!

七子的身后泛起了一大片嫣红,好生绚丽,他不时回头看上一眼,那光芒四散而出,加上薄云变换莫测,一会成个老头模样,一会儿又成了一匹马儿,片刻之后,竟又有万丈霞光,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凤凰!七子虽然没见过真正的凤凰,可是,见到这一幕,他也觉得这必然就是凤凰无疑!这凤凰足以覆盖半个天,大得令人无法想象,还有,他还在不断往外边扩散,似是要把整个天都给包裹住一般!七子只觉心潮澎湃,激动得无法言说!

入了山林,天就慢慢黑了下来,再往前不久,半山之上竟是有那么几座木质的碉楼,若是由人守在里边,那可真能以一敌百呢!众人停了下来,带着大山七子和哼哼,一同去了一处碉楼,由于人太多,他们没能住下,所以,多数契丹武士,还是就在这道旁生起火来,将就一夜!

哼哼的腿伤,当然要早治才好,这碉楼之中,也正好有能治病的,虽然医术不算特别好,但治这样的伤,却也是得心应手。三下两下之后,哼哼也就没那么叫唤了,听那军医说啊,她也只是骨头错了位,他帮着恢复过来,莫要再动着,多歇息一阵也就能好了!当然,药是少不得的,哼哼的腿被包得严严实实,这次,她想要动弹,也是不能了!

契丹人很是热情,准备了好吃好喝,不过,大山也就只吃了一点点,就倒了下去,呼呼大睡起来!哼哼与契丹人交流,虽然不是特别的顺畅,但也聊得开心无比!七子一个坐在旁边,用刀子削那木头,他想啊,这女子腿伤了,可得帮她弄把拐杖,要不,还得被她弄得团团乱转!只是,削来削去,却更是像一根棍子了,七子笑笑,也就把它扔到了一边!

这第二日天明之后,众人又是接着赶路了!在这山里行进,绕来绕去,若不是常来常往,还真是容易绕晕过去!虽然绕得厉害,倒也不算辛苦,当然,也是因为众人都骑着马的缘故!哼哼坐在那马背之上,手里拿着七子给她削的“木棍”,左呼右打,好不神气,七子则与大山远远跟在后头,让她享受一下众人敬仰的乐趣!

这一日行得不慢,可仍是到了快要入夜之时,方才到达了目的地!七子当然知道这就是今日终点,只因此地太过特殊,当然不可能有错喽!

只见前方一座山,山石怪异,绿树葱郁,依那山势而起,竟是建起了座城来!那城墙乃是巨石制成,紧固无比,可是不容易遭人破坏的!山上可是有多种多样的建筑,有几座,竟是个宫殿那般,瞧那模样,莫不是为那契丹的皇上和太后专门准备的?!七子横向看去,此地可是有多条小道汇集,通往这山后边的两条主道之上,也是建起了高高的城楼,当然,这不仅仅是一座山城,亦是一处要塞,驻兵于此,大有益处,所以,人们才会花费这么大的气力建出此城!

哼哼也是惊叹不已,大声说着恭维的话,可是,她又不会讲契丹话,也是没什么人去理她!最后,她也只能转头过来,与大山和七子讲道,

“哈哈,咱们今日住这,住这里啊!”

大山只是微笑,没有回她,七子却是打趣她,道,

“就你也配住这儿?呵呵,别做白日梦啦!”

哼哼瞪了他一眼,又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哼,姑奶奶还不住了!”

那山城城门打开,出来几人,契丹武士往前说明情况,他们便把门给完全打开了,没错,正是要迎众人进去!哼哼这次来了脾气,那棍子打到马背之上,又是连连说来,

“不去,不去,就不去!”

七子真是对她无语,这女子,实在是欠收拾!正欲说她两句,却是听得大山讲话,

“好哇,我也不想进去,咱们,要不然换个地方去?”

大山是真不想走的,几人抢到了大山身边,问东问西,大山笑眯眯回话,只是,他们是讲的契丹话,哼哼和七子,可是听不懂的!那几人听了大山回话,又是多劝了几次,可是大山似乎根本不想进城,对方商议一阵,于是还是从了大山的意思!于是,契丹武士们又是换了个方向,往那城楼而去!哼哼本来只想着逗逗他们玩,可谁曾想,他们竟真是不要她进城了,她闷闷不乐,咬住了嘴唇,再也不愿讲话!七子心头好笑,这样可好,进不了城,这夜里,或许又得风餐露宿了!

城楼大门开启,众人从中通过,又有人递来火把,把这道路照得明亮无比!有这样的队伍相伴,走夜路倒也不会觉得害怕!哼哼不知觉间,又是在那马背之上沉沉的睡去了!行了好一阵子,行进的速度又是慢了几分,七子能够感觉得到,他们在往山上爬,爬至半山,所有契丹武士也都下了马来!七子见大山也照着做了,也是跟着滑了下去!至于哼哼,她可是睡着了,若无人叫她,怕是就要这般睡下去了!

大山说了一句,

“好啦,我们自行上去吧!”

大山竟是说出这一句,可是让七子大为吃惊!哎,这上边可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这些位如此郑重其事,都不敢继续骑马向前!而大山,他必然也是认得那人的,要不,这些位武士又怎会同意他上山!七子很是好奇,只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还是等到离开了众人,再来问罢!

大山对七子道,

“把那家伙抱下来,扛着走吧!”

七子明白,这接下来是不能再骑马了,哼哼也只能让人背着上去,当然,除了他之外,也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七子来到那马身侧,几位契丹武士帮着把哼哼扶了下来,七子将她背起,还是有些沉重,不过,对于现在的七子来说,这点儿辛苦,还是能够吃得了的!

大队人马留在了原处,也只有两个契丹武士打着火把,在前引路,七子背着哼哼,与大山并排着往前!这路虽然偶尔会有些险路,但总体而言,还是十分好走的!七子背着一人,还是没那么轻松的!说来也怪,这般动静可是不小,但却一直未见哼哼醒来,他在想,哎,难不成这家伙是在装蒜,故意要让自己多受苦累,想到此处,真是恨不得将她扔到地上去!只不过,七子还是忍住了,毕竟她的腿受了伤,还是让着她一些才好!

一路翻山越岭,那二人的火把,也都换上了第三根,也不知走到了什么时候!忽的,七子见着远处有些火光,似乎是在半山之上!而与此同时,引路的二人却是停了下来,七子更是大为吃惊,他正欲开口问话,前方却是突然窜出几个人来,在这黑夜之中,如此这般出现,还真是要把人给吓死呢!

那人问话,这边人应答几句,很快,便放了几人通行,七子更是疑惑,他知道,这多半又是因为大山来了!啧啧,这山上之人,与大山又有怎样的瓜葛呢,真是不好说呢!

众人朝着那光亮而去,当然,有几个先去通报去了,不多时,那一点儿光亮,又是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看来,是听到大山来了,把火给弄大些,好来迎接大山的到来!

又走得了些,借着那星光,七子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间小小的茅草屋,屋顶就在枝叶里边,倒是与这大自然融为了一体!有条小径弯弯曲曲,又是若隐若现,看得出来,也正是通向那处!七子又见得了人影,呵呵,可不真就有住在那儿么,几人这时过去,也正是要去会他!七子又注意到小径两侧,也是有不少人的,更远一些,也会有屋子,较之几人要去的那一处,其实也是差不太多!七子心想,这人肯定是个重要人物,要不然,又怎会有这许多人在旁保护呢!

七子正想着,却是听到一人轻唤一句,这一声,七子听得清楚,可是却不懂又是什么意思。当然,对方讲的契丹话,三人之中,也就只有大山能够懂了!很快,大山回了一句,对方咦了一声,又回了话,

“快来快来,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你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一次,七子是听懂了,对方竟又讲出他能听懂的话,而且,发音还真是很准,可比大部分契丹人要强得多了!

大山笑着解释,

“你俩听不懂,我便让他说这话喽!走吧,这老小子,好玩得很呢!”

大山竟是称呼那人老小子,这可让七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刚才听着那人讲话,嗓音确实也是有些苍老的,大山还说他好玩,他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才是!

很快,引路的二人停下,也就只有大山带着七子和哼哼上去,他们站在后边,高举着火把给三人照亮,三人很快到了门口,从那屋里,飞快窜出一人,紧紧揪住了大山,一把将他给拖了进去!七子眼睛都未眨一下,大山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真是快得不可思议!

七子仍站立当场,又是听得里边人讲话,

“小友,快进来吧!”

七子又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出来,他是在对自己讲话!他连忙迈步进来,这屋子不大,只有一个炕,外加一个小桌,仅此而已!而眼前一幕,也真是让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一手抱住了大山的头,又用一条腿抵住大山身子,另一手则拿了个什么东西,竟是要将其塞入大山的嘴巴里去!他也知道七子背着哼哼进来了,可是,仍似没见着一般!

白发老者急急说来,

“快张嘴啊,快张嘴啊,把这个吃下去,你的脸自然就好了呀!快呀,快呀,快吃啊!”

哎哟,这白发老者是在喂大山吃东西呢,七子看不清那是个什么,只能确信的是,那并非是一个活物!他说那玩意可以治好大山的脸,这个,倒是让七子有些惊喜,毕竟,他和哼哼即便与他一路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未有看到过面具下边的那半张脸!他们都猜想,或许,是大山的脸被伤着了,很是难看,所以,他才会每时每刻都带着面具!若是这老者,真能以此物治好大山的脸,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呢!

七子正欲开口问话,他也想把哼哼给放下来,毕竟背了这半夜,也是累得慌了!可是,他还未有开口,后背之上却是忽然一动,肩头也是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哈哈,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当然,是哼哼在讲话,七子的肩头本来就是酸痛无比,被她拍这几下,又是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他想要骂她,可是,当着这老者的面,他还是没好意思骂出来!七子突然放开双手,哼哼却是早有准备,顺着滑了下去,七子给她削的那棍子,也是杵在了地面,将她身形稳住!

七子气不过,恨恨道,

“你这臭女子,早就醒了吧,还一直装蒜,叫我一路背到这里来!”

哼哼呵呵直乐,又道,

“多谢啊,多谢啊!”

此时听着这多谢二字,更是让人讨厌,七子正欲回她,却又听着那老者说来,

“你们两个,快来帮忙啊!”

二人一同看向那方,傻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大山伸出手去,总算是把那老者的推开了一些,他的嘴也终于能够开口了,只听他这般说来,

“好啦好啦,我自己吃,可以么,我自己吃!”

老者一听这话,方才收了手,他笑呵呵的退了两步,伸手抓住小桌子,扔到了屁股下边!坐下之后,笑嘻嘻的看大山吃他那什么东西!

七子二人这时方才看清,那东西长得很是奇怪,就像个萝卜一样!哎,怎么这萝卜也能包治百病不成?二人正自犹豫,那老者却又转而看向他们,又道,

“哎,你们两个,一个累得半死,另一个又是断了腿,正好,正好一人吃一个,保准明日醒来精神百倍,伤病也是一去而不复返喽!”

他站起身来,去到角落之中,拿出了两块同样东西出来!那东西皱皱巴巴的,看上去也不会好吃,哼哼见了,亦是连连摆手,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身子好着呢,这腿啊,也只是小小的拉伤,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七子见大山嘴里边嚼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可他却又记起大山刚才讲过的故事,所以,也是有所排斥,他也跟着说上一句,

“老人家,这东西太补,我可受不了呢!”

老者一听,这两人竟是如此不给面子,一下子弹跳了起来,飞快窜到了二人身边,二人正自惊讶,半张开的嘴里,却已然被对方给塞住了!七子大惊,可牙却已经咬到了那东西,他又立时改变了主意,呵呵,这东西,竟是带着些淡淡的味,药草气息颇重,但这味道,他还是很喜欢的!

七子忙问,

“老人家,这又是什么东西哇?!”

老者很是欢喜,立时回了他的话,道,

“人参啊,哈哈,瞧瞧你们两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哼哼嘴里被塞了东西,正不痛快呢,可一听着这人参二字,她却又乐呵了起来!她当然听过人参,只是,几乎没有见过真的,更何况,眼前这一根,竟是与个半大的萝卜那般大了,啧啧,这么大一块下肚,那可多补啊,哎哟,想想都觉得带劲啊!

老者看着三人都开始吃他送的人参,亦是拍起大腿欢笑了起来,又听他道,

“好吃吧,好吃吧,哈哈,我看谁还敢小看我!”

七子心道,这么大的人参,一连送出三大根,这可不简单呢!

那老者又是蹦跳到大山身边,一把抱住了他胳膊,又道,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可把我给想坏了哟!”

大山笑笑,回他,

“不错啊,你还能够记得我呢!”

那老者又道,

“当然记着,当然记着,你,小乙,他,童陆,她,小兰羽,嘿嘿,没错吧,没错吧!”

大山直点头,回他,

“没错,没错!”

七子和哼哼没有反驳,他们也看出来了,这老者,头脑似乎真是有些问题了,所以,即便他讲错了,他们也不会去反驳于他!

老者大笑,又接着道来,

“哎,哎,以前你们过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哎哟,什么,我,我又记不起来了,你,你们,叫个什么名儿呢?!”

大山又咬了一大块人参肉,一边嚼着,一边说来,

“哦,又记不着了啊,嗯,想听的话,那我便从头与你讲讲?!”

那老者大喜,把那小桌子搬了过来,趴在上边,用双手撑住下巴,又道一声,

“快呀快呀,我可都等不及了呢!”

七子与哼哼,各自寻了个地方坐下,一边吃着人参,一边听大山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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