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惊变
穆颜姝和穆妍钰到了青龙山顶的时候，就发现整个山顶已经汇聚了不少命妇千金，世家公子，甚至是王孙公主，至于众位大臣和众位皇子，则是会在封禅开始之后，跟承帝一道儿过来。
林黛蓉作为世家贵女的楷模，跟往日一样，自然是早早到了。
不过这次，她没跟白艳雪和纪渺渺站在一处，而是在跟北魏的六皇子叙话。
大庭广众，这两人光明正大的说话，自然没什么。
眼见穆颜姝要过去找林黛蓉，穆妍钰相当识趣儿的去找相熟的千金了。
以前穆颜姝只要一出现，林黛蓉便会发现她的身影，这次，直到穆颜姝走到二人近前，林黛蓉才面露喜色，“怀安，你来了。”
魏宸闻言，当即回身，朝着穆颜姝抱了抱拳，“怀安郡主。”
穆颜姝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六皇子有礼。”
魏宸微微颌首，清朗的眸光随即落到了林黛蓉的身上，声音不自觉多了几分温柔，“黛蓉，那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林黛蓉眸光微微闪躲，吐出了一个字，“嗯。”
眼见林黛蓉瞧着魏宸的背景，稍显愣神，穆颜姝眉梢微挑，“黛蓉？”
要是她没听错的话，刚刚魏宸是这般称呼的吧。
林黛蓉这才回神，一向温雅淡定的眼眸划过了几丝小小的羞赧，赶忙解释道，“这几日，六皇子过府为我作画，自然相熟了一些，还不是因为你，屡屡拒绝六皇子的邀约，他这才不得已找上了我，怀安，你可别多想。”
穆颜姝摇了摇头，认认真真道，“我没多想，也没问你要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穆颜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林黛蓉愈发多了几分心虚，不自觉绞了绞帕子，轻抚面颊道，“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穆颜姝意味深长道，“粉面桃花，眉眼如水，黛蓉今日格外好看，我自然要多看几眼。”
林黛蓉闻言，就知道被穆颜姝看穿了心事，不禁羞意更盛，“怀安！”
就在这时，穆颜姝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怨毒的目光，投射过来。
穆颜姝登时侧目，追本溯源而去，就见随着六公主七公主一道儿过来的凌宝姝，脚步还没站稳，便眸光冰冷的看着她们的方向。
不过这一次，凌宝姝看的不是自己，而是林黛蓉！
穆颜姝不禁若有所思，“黛蓉，你最近跟凌宝姝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啊。”
林黛蓉面上的粉红还未退却，不禁怔了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稍显恍然道，“对了，前些日子，那位九公主想要让魏宸……我是说六皇子，给她画一幅美人图，六皇子拒绝了，这几日六皇子一直在为我画美人图，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九公主才会对我有所不满吧。”
穆颜姝眸光微凝，一字一句道，“那个凌宝姝看你的眼神，可不仅仅是不满，不管怎么说，你小心一点。”
“我明白。”林黛蓉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有些不以为意。
毕竟，她的身份比之公主也差不了多少，凌宝姝就算想要为难她，也寻不到由头，没那个能力，不过既然是自家好姐妹的建议，林黛蓉还是稍稍留神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妘泆泊带着妘夏妘冬二人走了过来，足下完全是一条直线，直线尽头，便是穆颜姝的所在。
距离三步之遥，妘泆泊收住脚步，微微颌首，“怀安郡主，林小姐。”
穆颜姝二人皆是行了一礼。
林黛蓉起身笑道，“以妘世子的身份，想来皇上应该邀你在前方观礼，我还以为，妘世子会与陛下一同前来呢。”
妘泆泊笑了笑，眸光月华潺潺，落在了穆颜姝的身上，“现在封禅祭天还未开始，小王自然是有些空闲的，最重要的是，我有几句话，想跟怀安郡主说。”
林黛蓉自是识趣儿的很，一听这话，当下温雅笑道，“正好，我与母亲有几句话要说，你们慢慢聊，怀安，我一会儿回来。”
“好。”
穆颜姝点了点头，眼见林黛蓉离开了，简单直白道，“妘世子想说什么？”
妘泆泊也没绕弯子，歉然的勾了勾唇角，“之前在圣寿宴上，三公主对你有意为难，是因我之故，我应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穆颜姝实事求是道，“与我为难的是她，跟你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我还不至于胡乱迁怒于人。”
妘泆泊当即点头连连，笑意温柔，“是是是，怀安郡主最是宽容大度，是我想多了。”
穆颜姝眉梢微挑，“宽容大度？妘世子确定是在说我？”
感受到她声音里流露出来的嫌弃，妘泆泊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宽容大度成贬义词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归是因我而起，你不怪，我却不能没有表示，这样吧，以后怀安郡主在奇巧阁的一切花费，全都减半，怀安郡主以为如何？”
穆颜姝想到刚刚才在奇巧阁花了一大笔银子，实话实说道，“有点可惜，最近我还真没什么要买的。”
她的确坚持原则，不会平白贪财受贿。
可这种有理有据的实惠，穆颜姝又不傻，自然不会拒绝。
妘泆泊笑意愈发温柔的两分，“放心，这个承诺一直有效。”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理应如此。”
这时，整个青龙山顶的人，响彻了太监卖力的高呼，“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举目看去，就见在那条专门为承帝铺设的青石甬道上，承帝带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身后华盖覆顶，彩旗飘飘，处处都彰显着皇家风范。
因为是封禅祭祀，承帝并未带嫔妃前来，身边只有一身后服的皇后跟随。
二人的身后则是一众皇子。
因为太子致残，二皇子下落不明，三皇子一向云游京外，不问朝政，凌四又一心想着一会儿开溜，远远的躲到了后面，反而让五皇子凌文昊站在了最前面，桀骜的眉眼愈发顾盼神飞，神采飞扬！
照理说，站在众皇子之后的，应该是一众当朝元老或者是左右相这等一二品的大臣了，可事实上，跟在众皇子身后，最靠近承帝的，却是穆冠卿！
单单从排位上看，便足见承帝如今对穆冠卿的宠信了。
承帝到了，吉时将至，封禅祭天即将开始，妘泆泊和裴雪烬等人都被承帝招到了最前方，各位朝臣命妇，贵族千金，则是站在了最外围。
虽然这个时代，民风开放，对女子还算宽容，但仍旧是男尊女卑，以男子为天，封禅祭天这种大事，自然要遵循古礼，男在内，女在外。
穆颜姝对此，倒是没什么愤世嫉俗的想法，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貌，妄图改变，根本是不自量力，她只要保持本心就好。
眼见一切准备就绪了，钦天监的人亲自宣布吉时已至，封禅祭天也就正式开始了！
按照九州古礼，封禅祭天的祭坛共为三层，四周设有青，赤，白，黑，黄五座帝坛，可承帝为了彰显与先人不同，特别将祭坛设为了九层。
九乃为极数，代表了极限，万象归一，不可超越。
单单从祭坛的层数，便能看出承帝的野心了。
随着祭天开始，承帝宣读祭文，然后让宫人带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白鹿和白牦牛，当场斩杀，供于祭坛四周。
之后，由钦天监官员，呈上五色土。
所谓五色土，便是来自西凌各处，颜色不同的土壤，包括平原之黑土，高原之黄土，南方之红土，稻田之青土，还有盐碱地之白土。
承帝抓起五色土，分别散落于五座帝坛之上。
封坛之后，承帝在祭坛前上香祭拜天地。
随着他祭拜完成，青龙山后身突然上百只珍贵的飞禽一同飞天，景象蔚为壮观！
如此祥瑞之兆，在座众人除了惊叹之外，却是全然没有半分惊讶。
显然，如此奇景根本是承帝早早就设计好的。
本来嘛，祭个天要是没点祥瑞之兆，怎么能证明承帝受命于天呢。
可这祥瑞之兆，哪儿是说有就能有的，自然要人为制造一番了。
每次封禅祭天都是这个流程，这也算是一种潜规则了，众人自然是老老实实的欣赏如此难得一见的盛景，没人不开眼的说破。
可就在百鸟腾空，即将翱翔天际的时候，上百只利箭突然当空而发。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惨叫，那些珍禽接二连三爆开血花，下饺子一般，带着鲜血，纷纷坠落，徒留悲鸣当空，久久不息！
如此变故，让观礼众人全都傻眼了，一个个僵在原地。
承帝则是看着漫天鲜血，觉得心血上涌，只是，他还来不及发怒，就见一只泛着寒光的利箭破空而来！
“皇上小心！”
这句话，出自皇后之口。
说来，此刻距离他最近的，就是站在近处的皇后，还有盛宠正隆的五皇子了。
可是面对如此利刃，五皇子动作本能的凝滞了几分。
皇后倒是真心想扑上去，只不过，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就在利刃到了承帝身前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承帝面前，拼尽全力，用长刀斩断了利箭！
那个人正是六皇子，凌文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