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人生就是不断欠债的过程
大概要死了。
死亡的距离，非常非常近。
不是“近在咫尺”那么远。
或许就紧贴着鼻尖。
再向前一毫米，一切就全都结束了，大概。
完全不曾体验过的感觉，很新鲜但并不好受。
临死体验这种事情，对皇太一来说不算太陌生，人活一辈子总会经历几次生生死死，差一点就挂掉的时候也是有的。
完全不一样。
皇太一是一名战士，经历过各式各样的战斗。
像什么病弱到进医院等死之类的经历自然是不存在，他所经历过的濒死体验都和战斗有关，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重伤已经习惯了。
而这一次，明明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心中却又一种非常明确的“AWSL”的想法，这很奇怪，据说第六感强烈的人会预知到自己的死期，或许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吧。
整个人要脱离这个世界，前往未知方向的奇异状态。
灵魂出窍？
丢下了再也不需要的躯壳，和天使们一起去帕特拉修所在的那个地方吗？
那应该也是不错的，比起猫来说更喜欢狗。
皇太一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也没有动一动的想法，反正和摸鱼的体验差不多，一直摸鱼一直爽，就这样一直摸下去……
死？
那种事情不重要啦，反正人生的终点都是相同的，轰轰烈烈一路轰过去和八点就摸鱼一路摸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好治愈的感觉。
人在飞。
天上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飞。
不对不对，从高处垂直落下的话肯定不叫“飞”，那个叫坠落。
从小到大，之后是特大，已经看得清楚了，是人的形状。
哎？
这是为啥？
咚——
在皇太一还在缓慢思考的时候，从天而降的物体就非常准确地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
疼。
高空落下的重压，就算是软软的东西，直接压在脸上也痛得要命。
比迎面直接吃了一拳还要更重的打击，一下子令皇太一从昏昏欲睡的摸鱼状态中解放。
说是惊醒应该更确切一点。
鼻梁差不多都要断了，皇太一忍着剧痛和眼前的黑暗，伸手摸了摸。
手感非常柔软，非常饱满。
话说这是啥？
鱼？
不可能，脑子都坏了。
好像……
为了进一步确认，皇太一又仔细地揉捏了两下。
弹性良好，按一下就能完全弹回去，触感异常的光滑，手指贴上去就好像能够一直不受阻力前进下去一样，与天生的柔软搭配起来，简直就是在高空乘着风滑翔。
等一下，怎么有点熟悉，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生命力。
沿着指尖传递而来的生命力是温暖和谐的。
也就是说……
活着的……什么东西？
“呀啊啊啊啊！”
少女的悲鸣声差点刺破了皇太一的耳膜。
压在脸上的谜之物体终于在一阵碰撞之后离开了。
“哇！怎么回事！这是哪！我是谁！今晚吃什么！”
一连串无可名状的疑问，将皇太一心中的混乱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坐起来的动作极其猛烈，起身之后却又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满脸惊恐地发呆。
脑海中唯一还算是清楚的，就是刚才触摸到了的那个……嗯。
“呜哇啊啊是阿太——终于找到了呜呜呜！”
“哎哎哎哎！别，别哭了，我好好的，你看，没事没事。”
皇太一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司命头顶的团子上，看着在自己胸口衣服上蹭鼻水的女孩子发呆。
司命哭得像要背过气一样，甚至发出了近似于海鸥叫的奇怪声音。
只好不停地安慰她，用各种温言软语。
皇太一没有忘记动脑。
嘴上说着没事，看样子绝对是出事了才对。
要不然自己也不能脑子一片空白，好多东西就是觉得可能发生过但完全记不住细节，这很可怕，也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貌似有一些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记忆。
比如莫名其妙被班长强吻的记忆。
这种事太不符合逻辑了，班长固然是有着病娇属性和独占欲，可是她同时也有着约束自己的理性，根本“不可能”在不知道敌人身在何处的战场上做出这种多余的行为。
何况现在连班长的影子都看不见，唯一能够看到的生物除了自己以外，就是还在擦鼻水的司命……好脏这家伙！美少女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生物，就连做这种事都不会被责备——才怪！
“疼！”
司命眼泪汪汪地捂住了头。
“别在我身上擦啊！现在什么状况，这什么地方？”
皇太一伸手捏住了司命的鼻尖。
“呜呜呜呜！”
司命开始徒劳地挣扎，脸很快憋得通红。
“冷静点了没有？”
皇太一研究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无法理解的地方，像是梦境当中的空间。
脚下姑且是有东西可以踩的，好像是石头，但前后左右放眼望去都是视野超级广的空间，也很平坦，看不到任何标记物。
“冷静……冷静了……”
司命乖乖跪坐在皇太一对面，双手放在膝上，低着头以小小的声音回应。
“赶快，现在的情况。”
“是这样的……”
花了一点时间，司命以小学生级别的组织语言将她遭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不仅断断续续，还有大量的垃圾内容，不过，把这些听到的和自己记忆当中缺失的部分综合之后，还是让皇太一取回了为数不少的记忆。
“是这么一回事么……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算计了，黑气看上去是在明面上袭击我们，实际上却潜伏在了钻头内部，通过龙音和这座堡垒把黑色神力扩大化，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
皇太一还是有一点后怕的，他不觉得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够脱困，事实上也并没有脱困。
“嗯，放着不管的话，你们所接触到的‘不该出现的东西’会与你们产生融合并且形成新的世界，到了那时候就完了。”
“就像是游戏里同一条路线的不同结局？”
“有点这个意思。”
“还真是有点难啊，咳……那个啥……谢……谢谢你啊，花了这么大力气来找我……”
皇太一心虚得很，视线挪动到了司命看不到的位置。
这次欠了好大的人情，不夸张地说，真的就在彻底挂掉了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走近奇怪的路线并且存了死档，到时候都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嗯……阿太没有怪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司命异乎寻常地乖，一直就没抬起头。
这怕不是也是假的？
“看招！”
“疼！为什么突然打我啊！”
“看你这么老实就觉得好像是黑色神力造出来的山寨版。”
“没有啦！我是在认真思考接下来的作战！我是真的！”
司命含泪捂着头上被打的地方，委屈巴巴。
“想出办法来了？”
“没……”
“嗯，这个智商看来不是假的。”
皇太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
“好过分。”
司命也跟着站了起来，指尖用力捏着皇太一的衣袖。
大概是害怕了，不敢放手。
“有没有什么方向？嘿——这根本没路啊。”
皇太一觉得麻烦，就干脆直接把司命放在肩膀上，奋力一跃。
就算跳跃到了高处，眼睛所能看到的依然只有空虚，有天空也有大地，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想要赶路的话总得有个方向不是？
“没有……我也是一时冲动就直接进来了……根本没去想以后怎么办。”
司命骄傲地挺起了胸。
现在是该生气呢，还是该吐槽？
想不出办法倒是没什么，这一副超级伟大的样子是要怎么回事啊？
“啧，至少也要把其他人找回来，要是有什么跟踪的东西就……”
“啊！”
司命听到了皇太一的话，突然用力一拍手。
有没有灵感先不说，至少看上去比平时的智障度要轻一些。
“怎么回事？”
皇太一连忙追问道。
“大佬……大佬她和我单独交代一件事！”
“啊？班长？”
想想这事儿可能是她们一起过夜的时候发生的，所以一点印象都没有。
“让我把神力灌注到追踪器里面！还有监控用的手表里面！”
“这也可以？”
皇太一心中不得不感慨，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脑子比较好的人才靠得住，自己是不行的。
“因为感觉黑色的神力很可疑所以让我多做一点准备，连我自己都忘了，我看看……啊啊啊真的显示出来了！”
司命手腕上的监控装置当中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光点，而且不止一个。
“怎么我的不能用？”
皇太一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里已经不是现实空间了，是在黑色神力的干扰之下形成的空间，但我的神力能够与它抵消，这你也知道的吧，抵消的地方就会形成空洞也就能够找到……啊！还能顺便保护她们！虽然没法维持太长时间！哈哈哈我真是天才！”
明明就不是自己想出的办法，司命还是厚颜无耻地叉着腰大笑。
“好的，很天才，很天才，知道坐标的话可以去吗？”
皇太一选择了不吐槽。
“可以，说了可以抵消，和挖洞差不多，我们已经等同于完全胜利了！”
司命骄傲的笑声越来越响亮。
算了，这样的司命才是应有的样子。
放弃吐槽的话，人生会变得多彩不少——这是皇太一的觉悟。
不仅欠了司命的人情，又欠了班长的。
人生并没有变得多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