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第107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之后正如殷颂所想的,她疏远霍劭,霍劭也未再强求,自那日之后两人再未见面

屋里燃着如旧的花香,却再没有温暖宽厚的胸膛任她倚着,殷颂合上手中的册子,微微叹口气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情愫这东西也是一样;未动情时不觉如何,待动了情又要强要绝情,便觉哪哪儿都不是滋味—即便是她这种自诩凉薄无情的,也不例外!

殷颂没想到霍劭对自己的影响会这么大,她对他的喜欢似乎比自己想的更深一些,但这之外,她反而愈发心有余悸

如今尚且如此,若是她真的任由自己的情谊发展下去,任由他在她心中埋得愈深……那得有多可怕?!

难过于初恋的无疾而终,但她也不禁松口气

还好,她在自己还能戒得掉的时候拔身而出,不至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这之后该如何与霍劭相处,殷颂咬着唇想了又想,哀叹一声

所以说啊!兔子不能吃窝边草!以后这还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算了算了,等回避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把看完了的册子扔到一边,殷颂叫来玲欢

“传下命令,先不去扬州了,在青州府永宁港停下。”

……

次日,两艘从缓缓行驶的宝船出发的快船,先一步抵达永宁港,传达元昭帝姬旨意

青州府知州震惊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下属的官员准备接待,又连夜封了永宁港,将私船引渡到附近的港口停泊,在途中安排好戒备护卫的兵士,又派人把行宫再收拾一遍,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四日后大清早,知州携青州府五品以上官员就早早候在港口,等着船队抵达

忙忙叨叨好几天,诸位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历来南巡江南,都是先去扬州府,然后再由扬州去其他州,他们这次也是这么准备的,谁想到元昭帝姬竟不按套路出牌,半路上说要来青州

青州府是青州主府,不设知府,最高长官就是知州,此时他身后的心腹曹参事便忍不住在他耳边嘀咕:“这元昭帝姬到底想做什么呀?”

青州知州姓齐名书崖,是个留着短髯的中年男人,相貌严肃端正,他是进士及第出身,十几年前曾任礼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学识名满天下,后来因得罪了权贵被其针对,仕途不顺,他也颇有脾气,当即就上书请求致仕,那时还是先帝当政,一方面因为不好开罪权贵、一方面又舍不得齐书崖的才华,无奈之下将他发配到地方,任青州知州,便一直至今日

齐书崖摸了摸短髯,若有所思

他年轻时性情傲岸,看不惯建安奢靡风气,任青州知府之后,青州政事清闲学风端正,正和他心意,这些年修身养性,脾气反而温和了不少

“元昭帝姬不同于寻常皇族,心中颇有深算,此番做法,约莫有深意吧。”

曹参事一听,很有几分惊讶:“大人对元昭帝姬,评价颇高啊。”

齐书崖脸上微露笑意

元昭帝姬任了三年的监察使,查处贪官污吏、体察民情整顿民风,虽说不乏打压异己、扶植自己势力、博得好名声之意,但也的确是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历代帝王为何南巡先至扬州?论才子最多当数青州,论鱼米之乡当数太湖沿岸,论船舶贸易当数临海……但为何帝临之地以扬州为首;因为扬州景最美、美人最负盛名,秦淮水柔波漫漫、秦淮名妓也最是风流多情,哪位下江南的帝王皇子不曾留下风流韵事、不曾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南巡南巡,与其说是体察民情,早不知从何时起就变成了游山玩水、奢靡享乐

元昭帝姬选择先至青州,其中深意,着实令关注家国之事的人心生期待

齐书崖道:“再看看吧。”

看看这位元昭帝姬,是否真能摆脱皇族遗风,真能做出些让人欣喜的改变

巨大的宝船缓缓靠岸,巍峨的樯楫风帆、重重高大的楼阁,俨然煌煌皇家气派!

从岸上可以望见,船头众持枪军士与侍从簇拥着那道修长纤细的身影,正红色的披风随风摆动,内里缠暗金纹的飞凤宫装雍容华贵,纵使看不清眉眼,也没人会认错那属于金枝玉叶的高贵

架上巨大的木板,殷颂扶着玲欢的手,缓步下船上岸,齐书崖弯腰拱手,身后官员纷纷跪下:“见过元昭帝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耸云鬓下,眉心点着牡丹纹的帝姬有着可倾国倾城的容颜,只见她唇角微勾,漾出温和端庄又不失亲和的笑容,她抬起手,一举一动皆是不可描摹的优雅:“众卿平身,孤突然变道改程,害诸位加班加点,诸位操持辛苦了。”

齐书崖道:“殿下客气,此乃臣等本分。”

殷颂美目看着齐书崖,客气尊敬道:“素闻齐大人之贤名,孤仰慕已久,可惜之前无缘来拜访,此次南巡青州,诸多琐事,还要有劳齐大人多加提点。”

齐书崖拱手:“殿下高赞了,臣虽不才、必尽绵薄之力,不负殿下所托。”

殷颂微笑颔首

一边被齐书崖引着往前走,两人一边寒暄

殷颂选择先来青州,其实并没有很复杂的理由

一来是因为青州江南书院即将举行夏宴,士子才子云集,正是招揽人才的大好时机;二来是因为……她觉得扬州那些世族太傲了,看着不爽,得先压一压!

晏千琉出身顶级门阀晏氏,对名门世族的了解相当之深,殷颂花了两个多月把他写的那本册子研究完,深有感触

那些世族门阀代代传承,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改朝换代都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在某些皇权衰微的年代甚至更尊于王侯皇族,即使现在虽不至于到那境地、他们对皇族也称不上有多敬重

门阀祖籍多集聚在扬州,殷颂若是急赤白脸的过去,管她在朝廷是多么的位高权重,也照样得在地头蛇面前低一低头;他们若是忌惮,多卖她几分面子,若是不给面子,随意打发几张帖子过来,权当给了寥寥的体面,背地里结党营私,让她灰头土脸啥都查不出来,那她也没地方喊冤去!

殷颂只要想想那样的画面,就觉得自己这暴脾气hold不住!又觉得自己不先发制人一波不行!

你不是正费心琢磨着怎么糊弄孤呢么?!不是正商讨着怎么架空孤呢么?!好说好说,孤先半道改个路,去青州潇洒一波,让你们所有算盘统统打飞,等孤哪天心情好了再去扬州溜达溜达,抓你们一抓一个准!

殷颂边想着,边听着齐书崖对青州的介绍,看得出这位以严谨清傲闻名的齐大人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迂腐,最起码对于她这个因为女子揽权而颇为逾矩礼法的帝姬,他并非轻视或者冷嘲热讽,而是很尽心的为她介绍这里的情况,看上去甚至颇为期待她的有所作为!

她带着得体的微笑,勾得狭长上翘的眼尾忽的掠过身后众人中那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神色不着痕迹的一僵

自那夜之后,她们已有七日没有见面了

本以为的平心静气,再看见他时,仍忍不住心神一震

目光本该移开,可不知为什么,竟似定在他身上

算了算了,看两眼就看两眼,反正也没人知道

殷颂刚这样安慰着自己,就见一直微垂着眼状若沉思的男人骤然抬头,锋利的目光直向她刺来,殷颂急忙收回视线,调整呼吸,状似无事的模样

霍劭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便看见殷颂簪着凤钗的乌发,她正与青州知州说着话,态度亲和、神情专注

他微微勾了勾唇

没学过武功的人,是不会知道一个顶级武者的感官有多敏锐,她纵使装得再自然再无辜,他也不会被迷惑

虽然是没有官职在身且失了宠的“幕僚”,身份在队伍中比高等奴才还不如,但殷颂自不可能让他站队伍最后去,又不想与他太近,便干脆把他放在中间靠前的不起眼位置,隔着几排人影,尚能看见她清丽的背影

林风看着他唇角的笑意,低声唤:“爷。”

“嗯。”霍劭漫不经心道:“继续说吧。”

林风应了声是,却不着痕迹的往前往殷颂那边望了一眼,隐有同情

唉,这位元昭帝姬也真是傻,王爷全心宠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着,非得矫情,逼着爷动心思

不是他说话难听,但以他们爷那手腕,认真起来,她受得起么?!连匈奴百万精兵都能被吃得死死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不得被弄得欲生便生欲死便死?!

但林风又一想,觉得自己闲得蛋疼

总归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儿,打情骂俏的,人家指不定还当是情趣呢!用得着他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趁早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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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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