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专属的色彩
“抱歉，让你久等了吧。”
看着小男孩旁若无人地跟那个少女搭话，芬恩顿时心里就不爽了。
哪里来的小屁孩这么不识趣！没看到哥正在跟妹子搭讪吗？
“嗯。”然而没等芬恩开口呵斥，那个之前一直都无视他的少女居然一下子转过头看向了黑发男孩，还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诶？这么看来，他们原来是互相认识的？
芬恩见此，立刻收住了原本即将出口的话，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这个中途出现的黑发男孩。
年龄……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模样，真正的小屁孩一个。衣着嘛……嗯？等等！这好像是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专用的制服？！
为什么研究员专用的制服会穿在这么一个才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身上？总不可能是因为才这么小的男孩居然就已经是一名正式研究员了吧？
芬恩可是知道的，要成为这座帝国顶级研究所的正式研究员，至少也得具备有「初级学士」的头衔才行，他自己已经算是非常优秀了，也还是在十八岁那一年才考取到初级学士的头衔的！
芬恩觉得自己大小勉强也算得上是个天才了，但才十岁出头就考取初级学士这种事，他也是想都没想过，难道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居然能够做到？
这不可能！
瞬间将刚冒出来的念头掐灭后，芬恩看着这个黑发男孩，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暗中猜测着黑发男孩的身份。
这座研究所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区域限制和巡查守卫，不论任何人，在研究所里行走时都需要对应的权限，外来的闲杂人等是无法随意行动的。
江言可不知道芬恩这时候心里的疑惑，他直接无视了芬恩的存在，扫了一眼休闲厅里的计时器后，笑着对莉莉说道：“看来还有不少时间，我这边已经暂时没有什么要忙的了，莉莉你呢？”
“今天的话……”莉莉歪头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暂时没事了。”
江言继续问道：“你们现在是在精灵使学院挂名进修了吧？那么最迟什么时候回去？”
莉莉摇了摇头：“不知道，博士没说。”
“你不知道？”
“以前，都是博士安排的。”
“好吧，莉莉，看来我得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言摇摇头，笑着说道：“莉莉，你现在已经可以不用听博士的命令了。”
“不用听命令？”
看着少女那茫然的神色，江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还不明白吗？意思是说，你已经自由了，今后不需要再听博士的命令做事了。”
莉莉闻言明显地愣了一下，身为龙裔计划的实验体之一，她当然知晓自身的处境，然而现在江言却告诉她自己现在获得了自由？
莉莉呆然了小会儿后，回神后仔细看了看江言一阵子，才问道：“……为什么？”
既然看江言的反应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莉莉便没有怀疑江言的话，很是自然地相信了他，并紧接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江言轻描淡写地随口解释道：“刚才跟博士稍微做了一场交易，他已经同意了。”
“……”莉莉愣愣的看着江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江言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莉莉却很清楚，想要让卢克斯博士同意放手她这样的龙裔实验体，其中的难度有多大，绝对不是江言口中的‘稍微’交易一下就能够说得过去的。
想了想后，莉莉最终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就没了下文。
并不太擅长言辞的她，也只会这么直白的道谢了。虽然简单，但话里头的细微的语气波动，却让相识已久的江言轻易地就听出了她内心里的不平静。
少女无意识地捏动着手里由小白拟态而成的毛绒玩偶，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眼里不时地有着些许的迷茫之色流转。
“在想些什么？”心细的江言看到了她眼中的迷茫之色，于是问道
“我不知道……”莉莉沉默了几秒后，才有些呆然地说道：“自由……是什么？”
“呃……”听着这个疑问，江言却是一愣。
但看到莉莉那迷茫的眼神后，他又立刻就懂了。
作为直接从培养槽里诞生，生来就无父无母的人造实验体，莉莉和哈尔他们从小就是在研究所的培养教育之中长大的。
这些实验体的知识、三观、理想、以及对世界的认知等，其实都非常空乏，内心里大多数都仅仅只有研究所替他们涂鸦上去的色彩。
不得不说，研究所对实验体们的思想教育还是挺成功的。
就比如说莉莉现在这样的，从小就被研究所束缚着、已经习惯了听从研究所的命令而行事的她，可从未想过所谓的‘独立’、‘自由’是什么样的。
因为她心中并没有那种概念！
自由这种词，距离以前的她实在是太遥远了。
就算从书本所学的知识里理解到了‘自由’为何物，那也仅仅只是单纯而又苍白的仅限于从字面上了解到的含义，莉莉的内心里对所谓的‘自由’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
这也不能怪她，满打满算，莉莉现在也才只有十二岁呢！你总不能指望才这个年纪的女孩就有多么成熟的思维吧？
“好吧，这倒是我的疏忽了。”理解到了她的想法后，江言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莉莉，既然你不理解，那就不要去多想了。那不是什么需要去刻意思考的东西，现在的你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以后你自然而然就会懂了。”
“以后……就会知道？”莉莉一脸茫然地问道。
“对啊。”江言笑着道，看到她那迷迷糊糊的茫然神色，不禁好笑地伸手去捏了一下她白皙精致的脸蛋儿，又说了一句：“相信我。”
江言的这一句‘相信我’一出，少女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她看了看江言黑亮如夜空的眼瞳里透出的温和之色后，那双宝石般的眸子里的迷茫就渐渐消失了。
“哦。”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就真的不再纠结什么自由不自由的话题了。
江言满意地一笑，随后想了想，忽然问道：“既然今后不需要再听研究所的安排了，那么莉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江言既然帮莉莉取得了自由之身，那么当然不会直接就放任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了，他打算帮人帮到底。
毕竟，莉莉的身份是人造实验体，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母亲人的存在，离开了研究所的束缚后，研究所当然不会再养已经脱离了关系的她。
少女接下来的生活总要有个着落才行，江言总不能让她露宿街头吧？以莉莉的个性，江言怀疑真的放任她不管、让她自生自灭的话，这丫头很可能分分钟就得被别人拐去卖血卖钱，甚至是卖身卖命……
所以江言打算问问莉莉个人的想法，然后帮她安排一下。以安格斯?思林特那帝国侯爵的权势地位，基本上能满足绝大多数个人的人生需求了。
“……接下来？”莉莉呢喃了一声，随后，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她既然连‘自由’都不理解，那么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独立自主的心理，也就从未考虑过未来的事情。
江言见此也不奇怪，而是理解地笑了笑，又问道：“那我换一个问法吧，莉莉你将来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梦想？”
“梦想……？”面对这个问题，少女又陷入了迟疑，这对她来说又是一个似乎有些陌生的字词啊……
“为帝国、为皇帝陛下……效忠？”想了好几秒后，莉莉才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大概？”
江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对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算！”
“不算吗？”莉莉歪头不解道，因为以前如果被别人问到梦想的话，她向来都是这么回答的，那时候，不论是提问的人还是旁听的其他人也都很满意她的这个回答啊。
“喂喂，别用疑问句啊。”江言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你回答时的语气，明摆着其实连你自己都不敢确定！这算是哪门子的梦想啊？”
“那……”莉莉苦恼地低头又想了想，然后干脆道：“不知道。”
所谓的‘为帝国、为皇帝陛下效忠’这样子的‘梦想’，理所当然是研究所刻意教育之下的结果，对这种由他人灌输而来的‘梦想’，莉莉当然同样没有什么实感。
“算了。”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对少女来说同样有些难的江言，只能再问道：“那么莉莉，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东西吗？”
“喜欢的……东西？”
“或者说爱好也行啊。”江言引导道。
然后，他就看到少女思索了一阵后，两眼一亮。
“我喜欢……好吃的！”
“……”听到这个回答，江言顿时有些无语。
好吧，问一个吃货这种问题，倒也不外乎如是了。
少女哟，你好歹也是一个使役着亚龙种的精灵使，资质非凡，未来基本上必定可以成就军级精灵使之位，哪怕在这个帝国里也是一个小高手了，难道就不能再有一点更高大上的追求吗？
“除了好吃的，你就没有其他的想做的了吗？”江言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唔唔……”莉莉再度思索了起来，一双黛眉都微微蹙起。
看着她貌似苦恼的样子，江言摇摇头，忽然抬手探出一只手指，指尖轻轻点在了莉莉皱起的眉心上。
“……言？”莉莉惊讶地看着江言。
“算了，莉莉，别想了。”江言指尖轻动，将少女眉心的皱起抚平，然后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吃货就吃货吧，我又不是养不起。”
“言……养我？”莉莉呆呆地问道。
“不然呢！”江言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笑着道：“因为我的缘故，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研究所当然不会再无缘无故继续养你了，这一点算来其实是我多管闲事了，那么多少也得负起责任来。”
“可是……”莉莉有些迟疑，哪怕是她也明白的——江言为自己赎得自由之身，已经是帮了她很大的忙，而她还这么继续麻烦人家，真的好吗……
要知道，身为龙裔实验体的她，身体上相对于常人来说先天就有缺陷，平日里单单是各种高营养的伙食花销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更别提有可能还需要的各种珍贵药物的调理了。
“放心吧，不会饿着你的。”江言揉了揉她的脑袋：“区区一只莉莉，我现在养得起。”
闻言，莉莉发现自己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的暖烘烘的感觉。
但很快地，她又注意到了某人话里的不对劲之处。
“……一只？”
“咳咳，没什么，你听错了！”江言一本正经地道。
虽然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莉莉还是点了点头：“……哦。”
“这就对嘛。”江言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力道恰到好处，手法非常娴熟，让被摸头的少女不由得眯起了双眼露出了一副享受的神色。
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旁人看来，少女这时候的气质，莫名地看起来就跟个被主人顺毛的宠物一样？
享受着头顶被轻柔抚摸的触感，体会着心头至今还萦绕不散的那股暖烘烘的舒适之感，莉莉微微睁开眼，望着江言的脸庞，目光忽然有些出神。
‘这个感觉……奇怪。但是，还想要更多……’
在莉莉以前的那短暂人生里，除了研究所的教育和命令之外，记忆里唯一称得上鲜明的色彩，便是跟同为实验体的江言相处的点点滴滴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江言两年前离开了研究所后，莉莉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事物，在此刺激下，她单纯而有些苍白的心理才开始渐渐开始有了变化。
如今，她心灵之上的色彩，似乎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鲜明丰富了，并且涂上了更多的专属于某人的色彩。
‘——对了，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吗？’这时候莉莉忽然回想起了之前江言的那些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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