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过酥之桃
念念不舍送走了丁婆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总算不用再去琴房。
萧谣乐得练完功后一趟趟跑往珍馐馆。
所谓“祸之福所依”，因着上回那一通闹腾，珍馐馆在蒲县也算是众人皆知，这效果倒比萧谣花钱着人敲锣打鼓卖力吆喝还奏效。
珍馐馆，这个名字起得中规中矩的点心铺子如今已然高调着在蒲县人的心中竖了起来。
生意较之先前不仅不曾转淡，倒是愈发火爆，川流不息排长龙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来此买点心的一些人，心里甚至还有个隐晦的小愿望：若再有个喜欢扒裤子的妇人过来，少不得能赚些花头。
却说前些时候，有不少人可是狠发了一笔裤子财。更有甚至，就连破鱼袋子、臭鸡蛋都折换了银子！
可想而知，这珍馐馆真是旺财福地！
当然，这些都是额外的添头，最让人趋之若鹜地过来排队的，多是因为每日限量的水晶饼。
毕竟，有吃有穿之时，人们还是很向往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做个好人的！
自然，这得要感谢萧言芳、萧大小姐，她在其中那是功不可没。
所以，在事发第二日，萧谣就差人给族长家送去了四盒装饰精美的水晶饼。
一盒谢谢大小姐。谢她耗银子、费心力地帮着同族姐妹在蒲县这个北运河的开端处闯出了名头；
一盒献给萧安从。谢他找了丁婆婆状告萧谣，让萧谣几个月弹琴不辍，总算能在人前弹奏一曲不露怯；
余下一盒，安慰护女的邹氏；
再一盒，就给受尽白眼的萧言梅。
至于萧家老太太和旁的什么人，恕萧谣记性不好，她忘了！
萧安从等人拿到水晶饼是何感受，会否感激涕零，萧谣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总之记住这些帮助过她成长的人，常怀感恩之心便好。
却说自从那日过后，珍馐馆便再无人敢动。
泼妇骂街都要绕着走，耍酒疯的汉子们路过也会憋着酒劲儿待过了珍馐馆再可劲撒；就连打着莲花落要饭的乞丐们，都极有眼色选在了傍晚的打烊时分，洗干净手脚过来。
铺子生意好，最高兴的人当属阿左。
她可是珍馐馆的大掌柜！
——嗯，是往后的大掌柜！
阿左兴奋地不能自持，在蒲县，何曾见过谁家有个女掌柜？小阿左，激动不能自持，甚至求了萧谣给她做了件直裰大褂。
每日来时，阿左总要于柜台前昂扬走动一番，找一找一柜之长的感觉。
这日，阿左大掌柜又穿上斜襟大袖、带上万字巾来回走动，却警觉地发现排队的人较之往常少了三五个人。
不行，得重视！
左打右听之下，才知道珍馐馆斜对面的巷子深处来了个挎篮子卖点心的妇人。
珍馐馆的点心老少咸宜，味道又好，这怎么还有人舍近求远去外头的妇人处买？
此间必有蹊跷！
阿左急得转圈子又忙忙跟萧谣咬耳朵。
萧谣只好随了阿左走出铺子。
只见巷子深处果然有个妇人跨着个篮子，身边不过围着两三人。
萧谣觉得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谁家也不能将所有的生意全包下来不是。她不禁笑着摇头安慰阿左：“不过是个妇人做些吃食讨个生活罢了。抛头露面出来的妇人都不容易，算看了吧阿左。“
见阿左撅着嘴，一对招风耳也没了平日里的神奇，萧谣不禁心疼，只好软下声音劝：“你看她面前也不过三两个人，对咱们珍馐馆影响不大。”
客人总是由少集多啊！再说这妇人不容易，她们也不容易啊！抢走了生意，姑娘往后又怎么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阿左烦躁地摸了摸小招风耳，非要走近了瞧瞧。
萧谣小事一向迁就阿左，也只好随她。
妇人选的真不是什么好地段，卖的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桃酥。
萧谣细细看那妇人，只见她眼眉周正，手脚也干净。倒是个做吃食的人该有的样子。
这巷子，来往走动有不少的手艺人，下苦力的。他们平日过得紧巴，吃食上也是少油缺糖，自然喜欢吃些大甜大油的，有人过来买也不稀奇。
“姑娘您看，那不是黄四娘家的丫头么？她们也过来买了？”
阿右兴奋地指给萧谣看，一想到她们不去珍馐馆，又不免撇嘴：
“大夏天的，还吃的这么油腻，真不讲究。”
这倒是有些好玩了！
萧谣起了兴致，叫了阿左，
“你也去买两块。”
要说也还真是有些饿了。这些日子萧谣没少长个子，就是胸-口那两坨也大了不少。力气更是明显大增，就是这食量么....
咳咳，
颇有些惊人。
一顿三五个肉包子，那跟吃着玩儿似的。也难怪阿左见天盯着珍馐馆的生意。
“姑娘，咱们铺子里也有不少好吃的.....”
阿左有些心疼银子，看得出姑娘也的确饿了。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乐颠儿地奔了过去。
看着前头那婢女买了整整三包点心，萧谣不禁托着下巴一下一下轻轻点着：黄四娘家对吃食可是很挑剔。珍馐馆没开之前，那都是从京里或是自家厨子做吃食。能从街边不知底细的妇人手里买，可见这妇人卖的桃酥定有过酥之处。
今日倒是没有白来！
“姑娘，桃酥。”
阿左将荷叶包好的点心递给萧谣。
萧谣并未立即打开，而是仔细端详着包裹得很严实、齐整的荷叶。显见这荷叶曾被精心裁过。
萧谣点头暗赞，这妇人行事讲究。
“姑娘，且让奴婢先尝。”
萧谣才拿起来，一直不曾吭声的阿右就出言阻止。
见萧谣面露疑惑，阿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萧谣。
过了会儿才淡淡说道：
“这是外头的吃食，万一有不妥呢？还是让奴婢先吃。”
“傻丫头，即便是有毒，也不会当即就发作的！”
这阿右怎么越看越可爱了呢？
萧谣稀罕地捏了捏阿右十年如一日的冰脸，小小揶揄了下，还是递了一个给她，自己则是拿了一块放至嘴边。
“姑娘，”阿左都要哭了！
是自己先查出的挎篮子卖吃食的妇人，是自己去买的桃酥。
姑娘，姑娘居然先给阿右！
先给阿右也不打紧，可是不能不给她哪！
她可是姑娘的大丫鬟，珍馐馆的大掌柜！
姑娘该不会想让阿右做掌柜吧？一左一右，两个掌柜，倒是也行！毕竟姑娘先选的可是自己！
阿左就这么抓耳挠腮地胡思乱想着，小脸生动得萧谣乐不可支。
真是个傻丫头。早知道小阿左不经逗，她早舍了松子逗阿左了！
前世的阿左可没有这样鲜活的时候，后来更是在颠沛流离的逃亡中少言寡语。不大的人说话也总是老气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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