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沈行之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沈行之

?第二十八章沈行之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里没有雷峰塔,也没有断桥,更没有凄美的《白蛇传》。

此西湖非彼西湖,这虽不是林轩前世熟知的西湖,但风景同样迷人。

秋日寒风,吹起满湖褶皱。清波荡漾,惊起阵阵涟漪。

偶有白鹭掠过,似被满湖秋水迷了心神,竟直直投入了水中。

不过少许功夫,那白鹭从湖水中冲天而起,抖擞开洁白羽毛上的水珠,振翅飞走。

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在金色阳光下,变得五彩斑斓,甚是好看。

阳光在湖面洒下一片斑驳,一眼过去,波光粼粼。

岸边的垂柳挥动起泛黄的枝叶,宛若戏文里描述的佳人在风里翩翩起舞,看上去身姿曼妙、柔美动人。

柳枝悄然掉入夕阳照耀下的湖水里,二者交相挥映,如梦如幻教人神往。

不知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了面貌,天空开始飘起霏霏细雨。

佘小风递给林轩一柄油纸伞,接着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西湖美景。

“江南的天气总是这般变化多端,常常看上去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却能在须臾后忽起磅礴大雨。”

他拍了拍伞面,庆幸的说道:“还好我今日带了两把伞,否则你我可要变成落汤鸡了。”

雨像丝绒一样轻细,顺着柔和舒畅的风,在天空中飘洒。

细雨绵绵,飘在林轩脸上,他旋即缓缓撑开伞柄。

“你倒是有心了!”

这时。

湖面上渐渐浮起一层轻纱似的烟雾,轻轻地模糊了远处的痕迹……

江南的雾很是突然,和这突如其来的秋雨一样,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周围听不见淅淅的响声,也感觉不到雨浇的淋漓,好像一切都躲到了朦胧的雾里。

烟雾笼罩在西湖上,越发显得它缥缈。

但在林轩看来,这样充满诗意的景致反而有些凄美。

白色朦胧的烟雾,弥漫在天地间,笼盖住了花花草草,挡住了几处时浓时淡的清波。

蹑云丹井畔,望月石桥边。

洞壑江声远,楼台海气连。

西湖河畔,红袖白袍。

才子佳人,初邂逅。

一见钟情,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缱绻。

哈!

一声感慨,一声长叹。

西湖之美吸引许多公子小姐流连忘返,因而留下许多颇为凄凉的戏文。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迹终究太少,大多数恋人留在西湖的往往都是遗憾与伤悲。

林轩为月忧云,为书忧蠹,为花忧风雨。

江南的水光潋滟了心绪,殊不知初见时美好的相遇最值得珍惜。

人生若只如初见,昙花一现般的惊艳,只奈何佳人薄命,才子无情。

明月照天涯,错落间打翻过往,宁可不曾相濡以沫。

无需更多言语,心有灵犀的选择相忘于江湖。

若对方蓦然回首,不如悄然转身,藏在灯火阑珊处。

然后,离去。

情,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缺憾都似这般,拥有时不知珍惜,后悔时已然成灰。

“可悲!可叹!”

“亦可笑!”

蒙蒙细雨飘过,将林轩发丝吹得凌乱。

站在阴沉的云朵下,他看起来和那乌云一样惆怅。

抬头。

神识落向烟雾弥漫的湖水中。

那里。

一艘富丽堂皇的小船缓缓顺着水流飘荡。

船上有位俊郎男子,他脸上的轮廓英气而突出,像是由远山上的冰雪塑成。

一身黑色长袍,一柄黑色长刀,他身旁除了这两样东西便无他物。

衣袍在细雨下被淋湿开来,那人却毫不在意。

他肤色惨白,身形虽不挺拔但极为健壮。

一双璀璨的眸子炯炯有神,面若冰霜,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见状。

佘小风笑了笑:“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林轩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也知道他是谁。”

佘小风抬起纸伞,眺望远方。

“这个时候徘徊在西湖的人都有不少故事,但能有这般风采的只有一位。”

“他一定是叛出天御楼的天才杀手沈行之!”

一边。

湖底的水突然翻涌起来,拍打起巨大的水花。

六名黑衣蒙面人从水下跳出,站在了水面上。

“天御楼,沈行之?”

沈行之点头,神情冰寒:“不错,是我!”

一位黑衣人朗声说道:“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天御楼的消息说出来,不然你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行之问道:“你修为入了先天?”

黑衣人回道:“不曾!我们兄弟几个资质有限,这辈子都无望先天。”

沈行之脸上露出嘲讽之色,眼神微微一凝:“愚蠢!未至先天也敢招惹我?”

“你们真是活腻了!”

其余黑衣人全部都摇头:“我们虽还未成为先天,但若与你相比,应该不相伯仲。”

沈行之讥诮一声:“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我不光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能看到后天的太阳。但你们,只能看到今日的太阳。”

一位黑衣人狞笑起来,双眸闪过杀意:“既然不听话,那就送你去地狱和阎王解释。”

“杀!”

话音一落,所有黑衣人都杀向沈行之。

“哼!”

一声轻哼,沈行之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右手放到腰间,抽出那柄长刀。

手惨白,刀漆黑。

人们眼中闪现出一缕绚烂的刀光,瞬息间又消逝不见。

那一刀很迅捷,刀光如闪电般耀眼、凌厉。

噗通!噗通!噗通!

六人的胸膛全都被那柄漆黑的刀划开。

他们失去意识落入水中,身子里流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湖水。

那六个黑衣人没能看清这把刀,他们甚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死在这刀下。

沈行之拔刀,电光火石间,一刀毙命。

所谓的高手,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他自信,他一直在等对方先出手,他一向都让对方先出招。

一旦对方出手,他也随之出刀。

沈行之有十足的把握,一拔刀,对方就得死。

“好快的刀!”佘小风眼中流露出震撼,他深吸一口气赞叹一声:“若被他近身,恐怕连我也接不下那样的刀法,他的出刀速度怎么能如此恐怖?”

“可惜,他的刀法看起来太普通了。”

“不过也只有这种普通的刀法,才能和那般速度相配合。若出招太过繁琐,反而落到了下乘。”

普通?

念叨着这两个字,林轩感觉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他总觉得沈行之的刀法似曾相识,直到佘小风说出这两个字他才反应过来。

林轩冷笑起来:“沈行之是不是天御楼楼主的弟子?”

佘小风点点头,他徐徐说道:“没错!名师出高徒,似他这样的人物,也只有神秘的天御楼楼主才能教出来。”

果然如此!

林轩心里有一个人影缓缓拔刀而起,慢慢和沈行之的那一刀重合起来。

原来他是个伪君子!

表面上光明磊落从未做过错事,实际包藏祸心,一直在背地里使阴谋诡计。

自己竟也有瞧走眼的时候。

想来也是,一个人好评不断,没有闲言碎语,只有一致的赞赏与夸耀,确实显得有些刻意。

天空放晴,骄阳已经高高挂起。

虹销雨霁,阳光普照。

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着西湖,很快就将烟雾驱散。

沈行之眉头微蹙,倚靠着阑槛,静静注视着湖里的一静一动。

自他脱离天御楼已有两日,这两日他总共出了六十六刀,一刀杀一人,一共杀了六十六人。

凡是朝自己出手的家伙,武功都低微至极,他只需一刀就能杀之。

在他看来,那些家伙连自己一刀都接不下,确实算弱。

但旁人却不这么认为,那六十六人论实力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动,反而全部失败丧命于西湖。

近几日是大周江湖最为动荡的日子,前有林轩后有沈行之,他们两人生生杀得大周江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致使江湖武力一下子倒退了四十余年。

林轩败过先天、杀过先天,他沈行之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可笑,他在天御楼算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天御楼下任楼主的不二人选,却偏偏走上叛逃的路。

自四年前开始,天御楼就没人能接下他一刀,包括他神秘的师傅。

沈行之的刀太决然,一刀挥出从未想过再有第二刀,完全不留后路。他所出的第一刀,也一直都是最后一刀。

他从不对自己没把握的人出刀,刀藏在刀鞘里,只在必胜的时候出鞘。所以虽然只用一刀,但他从未败过。

前几日楼主让沈行之在权利与自由之间进行选择,他选了自由。

一出生始,伴随着沈行之的就只有孤独和黑暗。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杀人。

所以他的回忆没有喜悦与悲伤,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杀人。

当别的孩子们在池塘里打滚、在草地上翻跟斗、追逐蜻蜓与蝴蝶的时候,他永远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拔刀。

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的拔刀中,他的技艺日见精湛。

孤独的屋子里,二十多年的苦练,成就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快刀。

而他的心,却也渐如荒漠般枯燥。

沈行之自无敌于天御楼开始,就越来越孤独寂寞。没了对手也就没了追求,浓郁到骨子里的寂寥几乎让他疯掉。

他只是一个孤儿,被人训练为杀人的工具。

他为杀人每天练功,光反复拔刀每天就练上万次,一练二十多年!

沈行之与幸福根本无关,这一严峻的事实,直接导致他没有自由、信念、希望整整二十年。

然而,人生是偶然的,在沈行之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中,他得到了追求自由的机会。

活着本身即是对死亡的战胜,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

这几日的阳光是二十来最灿烂的阳光,沈行之冰封的内心,在这阳光的照耀下,也渐渐火热起来。

他明白了生命的本质在于自由,意识到生命的生趣在于自由。

作为交换条件,他要以天御楼叛徒的身份行走江湖,且不可透露天御楼一丝消息。

沈行之是骄傲的人,他虽是个杀手,但重诺。

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放弃。骄傲如他,绝不允许自己食言。

“兄台一人,不嫌冷清吗?”

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长啸,沈行之回过神。

“谁?”

黑袍飘飘,他英俊的脸庞陡然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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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破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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