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小白鼠

“说说你的所见所闻和个人感受。”县令瞟了一眼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坐堂大夫郑三说道。心想，嗯，这个郑三很有可疑，看他那滑稽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用装傻充愣也掩盖内心的紧张。

“啊，是，大人。”郑三慌忙收回瞪着周一的眼神，对着县令恭恭敬敬说道。然后仰头望着天花板，快速的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县令，我昨晚喝多了酒，所以今儿睡过了头，天大亮了才出门，路上还思索着掌柜的会不会扣我工资呐，谁承想发生了这档子事。唉，掌柜的昨晚还好好的，谁知道转眼就阴阳两隔，真是令人唏嘘。”

“说重点。”县令不耐烦的瞪了郑三一眼，这郑三，比周一还墨迹。这哪是什么坐堂大夫啊？分明是一个个长舌妇，唠叨鬼嘛。看病人时望闻问切的“问”还没让你们问个够啊？一个个跟哑巴鬼托生的似的。

“是，是。”郑三忙点头哈腰的应承，然后接着说，语速加快了些：“我走到药堂门口，发现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以为来了什么濒死的病人，谁知道一问，竟然是掌柜的被人一剑给杀了。我说我是坐堂大夫，还是没人让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

“我进去时，守夜的赵老爹和大夫周一、吴二都在里面了，还有几个伙计，还有掌柜的几个小妾，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我当时发现房间里凌乱的很，就跟被强盗土匪洗劫了一样。特别是药柜，一整面墙的药柜乱的不成样子，药柜抽屉拉了一半的，拉出来掉在地上的，比比皆是，各种草药掉在地上，空气里的药味非常重。”

“还有，药柜上有很多划痕，横七竖八的，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把柜子破坏的都不能用了。我就奇了怪了，哪个和这些柜子有仇啊？这柜子好好的招谁惹谁了？”郑三忍不住又发起了感慨，说完觉得自己又扯远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县令，县令果然在翻着白眼瞪自己，把郑三吓的一个激灵，不敢再继续发感慨。

郑三吞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然后我提议救救掌柜的，虽然心里知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但这毕竟是不可多得的实操机会不是？比如看看人死后多久生尸斑，哪里先僵硬，僵硬到什么程度之类的，这些可都是宝贵的医学资料。”

县令听了，万分同情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药房掌柜，唉，委屈了这个掌柜的了，死了还要给这些白痴大夫们充当小白鼠，可怜可怜，可悲可叹哪。

还好那时候不流行手术刀之类的，不然掌柜的还不得被这三个大夫给当场解剖了做成标本啊？

正想着，县令的目光落在还在细心勘验掌柜的仵作身上，不由有一种不好的猜想，如果哪天自己哈巴了，是不是也会沦为仵作的小白鼠呢？嗯。这个说不定呢，就算不是这个仵作，也会有别的仵作的。仵作这差事怎么说也是国家公务人员，待遇好的很，梦想进衙门做仵作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呢。

想到自己可能会沦为仵作的小白鼠，县令忍不住狠狠白了仵作一眼。

仵作磨洋工、装认真的把掌柜的从头检查到脚，又从脚检查到头，来来回回检查了八百遍，正要再从头到脚检查一遍，见县令白了自己一眼，一惊，难道自己演技不在线？不行，还得在认真点。

没办法，这掌柜的实在没啥好勘验的，可是又不能停下来，不然县令又要数落自己是吃闲饭的了。

县令就是不能看到手下人闲着，看到谁闲着就要开始怼谁，这道理就跟21世纪的上司不能看到员工闲着的道理是一样的。

“然后，我们正检查着，县令您就来了。”郑三谄媚的笑着看着县令，仿佛县令身上有金黄的光环似的。

“说完了？”县令说着，目光冷峻的环视四周，刚要让下一个人说。

“没有，没有呢。还没说完，嘿嘿。”郑三连连摆手，又怕被县令责怪，只能傻笑。抬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县令皱眉，眉心紧的能夹死苍蝇。这个长舌妇郑三，说个供词还没完没了了吗？这辈子铁定是哑巴鬼托生的！

“县令，我认为周一有可疑。”郑三连忙小声的开门见山的对县令说。

县令眼皮子一抬，嘿，这郑三总算说出了有点用的线索了。

县令高兴，周一听了却不乐意了，嚷道：“你胡说什么呢？昨晚马尿灌多了是不？”

郑三没有还嘴，无辜的看了一眼县令，又挑衅似的瞪着周一，哼，县令在这儿哪有你撒野的份？你还敢打我不成？你打我呀，打我呀！

周一气疯了头，本来要臭骂郑三一顿，同时摩拳擦掌要上去胖揍郑三一顿的，突然想到县令大人在此，民不与官斗啊，便连忙住嘴住手，讪讪的侍立在一边，像一个犯错的知错的孩子，小眼睛无辜的滴溜溜的转，一副“我知错了，请求宽大处理”的小表情。

县令从来不是吃素的，才不吃周一这一套。

“来人，掌嘴！”县令眼皮都没抬，边说边端起茶杯，吹了吹，悠悠闲闲的喝了一口清茶。

“是！”衙役们高声应着，向周一围拢过来。

周一傻眼了，却不敢开口求饶，他也是知道的，越是求饶喧哗，自己的嘴巴子会挨的更多。乖乖的逆来顺受兴许能少挨几嘴巴子。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押着周一的两个膀子，同时用粗糙有力的手托住了周一的下巴。

周一不得不抬起头来，一抬眼，就看到一个毛绒绒的大手掌迎面而来。

砰砰砰砰砰！

掌嘴衙役左右开弓，不遗余力，一连打了20下才罢手。

周一一连挨了20下实打实的大嘴巴子，只觉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嗡的响，感觉脸颊已经不在了，大约已经被打飞出去了。

衙役们掌嘴完毕，松开了周一。周一站立不稳，啪嗒摔倒在地上，摔的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

一旁的郑三看在眼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几个围在前面看热闹的好事群众一看，吓得默默地退了出去，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县令抓住把柄，再被噼啪一顿打成个猪头，这回家了怎么跟老婆孩子交代啊？看个热闹搞成这样可是不值。

几个前排看热闹的被吓退了，然后后面几个不明真相的又慌不迭的挤上来补缺，跟捡到宝了似的。

这样，虽然一下子走了七八个人，但还算宽阔的药房房门依然被挤的水泄不通。

刚挤上来的看热闹的群众一看倒在地上的掌柜的，啧啧叹息，八卦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真真是大开眼界，是人生不可多得的一个炫耀资本。又看到瘫坐在地上被打成猪头的坐堂大夫周一，一惊，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