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身世揭秘，何辜？
心头微微一动，郁深神色莫名，“你有什么要求？”
战玥可轻声道：“我听说三生阁有很多医书，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闻言，郁深心中泛起一抹自嘲，他刚刚居然以为战玥可会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她只是想借三生阁的医书来看。
“我会让人送到这里。”
“多谢。”
战玥可见郁深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的意图，不由道：“郁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华神医来过这里，是吗？”
“嗯，来过的。”战玥可轻轻道，捂着唇轻笑，“没想到华神医和艾维斯家族还有一些渊源呢。”
“渊源？”
“郁先生不知道么，华神医的妹妹曾经是……”战玥可故意把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这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兴许华神医也不想让任何人提起，我还是不说了。郁先生，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有事要去忙，下次再来拜访，再见。”
“再见。”
待郁深一走，战玥可深吸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人的眼神可真犀利，差点就没扛过去。”
“怕他？”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战玥可无奈的看向来人，“谁说我怕他了，我只是、心虚。”
嗯，就是心虚。
她想利用郁深去刺激华神医，让华神医早作决断。
尽管她知道，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威廉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随时可能……
如果不能回阴月城堡的话，就只能求助华神医。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战玥可目露幽怨，威廉坐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回去？！
战玥可美眸瞪大，“不是说好等我安排好一切再走的吗？我、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而且小七忙着照顾慕儿，我还有些话没和他说。”
其实她不是要安排什么，她只是想再争取一次。
威廉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
“玥可，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何况我在阴月城堡本就过得很好，不需要谁帮忙。”
“才不是！”战玥可一激动，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掉了，“我们……我们再等等，好不好？就两天，就两天，好不好？”
威廉舍不得战玥可这么急，也不想看到她哭，想了想，沉声道：“两天。”
战玥可重重点头，“嗯，两天！”
……
华神医把自己关了好几天了，除了必要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踏出这扇门的。
有资格进来的人，只有墨笙和郁深两个，还有一个乔慕慕躺在床上。
“你按我说的法子去治，其他的不要来打扰我。”
听到开门的声音，华神医还以为是墨笙又来了，没好气的打发了一句。
然而，脚步声依旧坚定地朝这边而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墙壁上，冷不丁就触碰到一双深邃冷冽的眼，“你来做什么？”
“威廉。”
郁深什么也没说，就说了这个名字。
华神医闻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郁深，别再和我提那些事。”
“以前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个结打不开。”郁深走过去，给他搬了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我们谈谈吧。”
见他不说话，郁深语气莫名道：“我和你好歹都是一辈的人，很多事大家都知道的，不用这么防备，况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去面对还能怎么样？难道你想一辈子把自己关在这里？”
“谁说我要一辈子关在这里了，我只是……我纠结的很。”
郁深想了想，“是因为慕儿？”
“那家伙救了慕丫头的命，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把慕丫头当做是自己的女儿看待，在我心里，她和墨笙没什么区别，这次连我都没法子了，我以为自己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没想到最后一刻，是那个家伙救了她。”
华神医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但这个需要他报恩的人竟然是曾经的仇人？
不对，是仇人的儿子！
他怎么甘心？！
“和我说说吧。”
郁深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来听故事的，可他的心里，已然泛起了些微的不安，他敢肯定，接下来他一定会听到骇人听闻的故事。
华神医上次对乔慕慕说过了自己的故事，有些怨气发泄了一部分之后，再要发泄就会轻松很多，他把郁深当做朋友，既然郁深愿意和他一起分担，他也不矫情了。
把从前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之后，华神医捂着双眼，似乎有些哽咽，“我真的很为难！”
郁深其实也很为难，不，他还很震惊。
“你的意思是，墨笙和威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尽管这是个事实，但要让人坦然面对和接受，还是需要时间的。
砰的一声，碗筷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两人。
郁深动作敏捷的打开门，还以为是谁在偷听，正准备动手，然而手才抬起，就看清了满是泪痕的俏脸。
“你、都听到了？”郁深艰难的问出口。
华神医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一看到墨笙，他都不敢和墨笙对视，“墨笙，你……”
墨笙直直看着华神医，“师父，我和威廉……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
同父异母，呵呵，多么讽刺啊。
华神医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师父！”
“墨笙，你都已经听到了，就不要再问我了，你如果想知道，你就去问威廉吧，他……应该知道。”
威廉那个时候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他已经懂事了，关于他父亲和华蓥的事，他清楚。
墨笙咬着唇，嘴角都溢出了鲜红的血迹，她冷笑了一声转身跑开，郁深转头看向华神医，“让她知道真的好吗？”
“早一点让她知道，也让她做选择。”
“你是故意让她听到的，你做不出选择，就把选择权交给墨笙？”
郁深一开始听到外面有动静，是华神医阻止了他，而且当时华神医还特意把声音放大，可见，他知道在外面偷听的人就是墨笙。
“是，我没有办法。救，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救，我过不了情义这关。”
“但你把过去的悲剧袒露在墨笙的面前，对她未免太不公平了。”
华神医闻言，十分愧疚的低下了头，“是，我对她不公平。”
他本想让墨笙一辈子就这么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要因为曾经的悲剧陷入痛苦之中，可现在他亲手把她推到了悲剧的面前。
“你对她很残忍。”
郁深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很理智，也十分清醒，知道华神医这么做的深意，也知道他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把选择权丢出去是最好的法子，但墨笙何辜？
墨笙跑了出去，很久很久……
战玥可收到一条信息之后，急匆匆地出去找墨笙。
找到墨笙时，她正坐在草地上，抱着膝盖，神色迷茫的抬头望着满天的星空。
战玥可愣了愣，这样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威廉。
有时威廉一个人的时候，也露出过这样迷茫的神色……
她不想去打扰墨笙，但墨笙已经察觉了她的到来，“你来了。”
“嗯。”战玥可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后，只听墨笙道，“坐吧，我想和你谈谈。”
“和我？”
她以为，墨笙这个时候会想和威廉谈呢，毕竟真正有血缘关系的是他们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
“也不算早，我来三生阁之前知道的。”
的确不算早，墨笙自嘲了一声，“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我没有亲人，更别提哥哥了。”
“墨笙？”
“我和威廉，真的是兄妹吗？”
战玥可沉默了片刻，严肃道：“应该不会错。”
“你们来三生阁，是为了慕姐姐吗？”
“是的。”
“慕姐姐已经度过了危险，战弈辰也陪在她的身边，你为什么还不走？”
战玥可仔细的看着墨笙，发现她的眼底有着若隐若现的蓝，这种蓝色像极了艾维斯家族血脉里的基因。
这种深邃和高贵，还有融入骨子里的傲气。
她猜到自己是在骗人了。
“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之所以不肯离开，是因为我想请华神医出手救威廉。”
“救？”墨笙苦笑，“他是什么人，这么尊贵，还是一个城堡的主人，需要谁救？”
“墨笙，威廉他……”战玥可犹豫了，不知该怎么向墨笙说。
墨笙冷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你希望我们走？”
“没错，我不想看到他。”墨笙一字一句道。
亏得她还以为威廉是个不错的人，救了慕姐姐不说，还长得这么好看，性格不太好，但给她的感觉就是很亲切。
现在知道这种亲切感来源于血脉，她恨极了。
她不想再看到威廉，还有战玥可……每次看到战玥可，她都会想起威廉。
战玥可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两日后就走。”
“就算你不说，我和威廉也会走的，华神医不肯出手，我们也不会一直赖在这里不走。”战玥可站起身，神色莫名的看着墨笙，“墨笙，上一代的恩怨不该延续到下一代，你和威廉也不该成为仇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活在世上，如果他知道的话，我想他会很高兴的。”
墨笙的手心里冒出了些许冷汗，如果他知道，他真的会高兴吗？
他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对艾维斯家族来说是一个耻辱吗？
艾维斯家族的排外，她听的清清楚楚，当初如果不是她的母亲傻乎乎的跟着去了阴月城堡，也不会被算计到这个地步。
闭上眼，墨笙忍住泪水，冷冷道：“我没有哥哥，我只是个孤儿。”
从前是，现在也是。
战玥可听了，知道事情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她还想从墨笙的身上寻找一点希望，没想到……
……
乔慕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战弈辰“照顾”得很好，几乎和外界断了一切的联系，哪儿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姐姐，你们真的要走了吗？多住一段时间吧，现在也不乱了，你们还可以在扶风好好玩一玩。”乔慕慕坐在床上，手被战玥可轻轻握着，她觉得很奇怪。
好端端的，战玥可为何突然就要走了。
“威廉不习惯在外面，而且他的病也不太好了，我们得回阴月城堡去，否则我真的担心他会……”
乔慕慕心里咯噔一声。
是啊，威廉的病可不适合长期在外，这次他给自己送来救命的药，但对他自己的病情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不能出门，也不能在外太久，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要换血。
换血！
想到这里，乔慕慕立即道：“我师父他可以治这种病，他……”
“我已经去问过了，华神医没有说他能治，我想，他应该还是不能面对威廉吧，我们总不能强求他救威廉。没关系的，我们回到阴月城堡之后，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战玥可这话只能骗骗她自己，或许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要不你们再留几天吧，我去找师父说，这次威廉救了我一命，我怎么也要报答这份恩情的。”
“说什么报答呢，他救你是应该的，你为了我们战家已经付出了很多，并且还大度的原谅了爷爷当年做的事，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和小七会好起来的，不要再管别的闲事了，好好养身体。”
“你的事怎么能是闲事呢？”乔慕慕严肃道，“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师父。”
“慕儿，别这样。你可能不太了解威廉，他愿意陪我在这里等这么久，已经是他的底线了，我们今天是必须走的，何况威廉本来对华神医也有些心结，他……”
过去的事，战玥可不想再置喙，但又不得不让乔慕慕清楚她的心意，于是她道：“若是威廉的病越来越严重，我会求到你面前的。”
“那、好吧，姐姐，你和威廉一定要保重。”
乔慕慕不再挽留，心中却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威廉不肯放下架子，师父也不愿放下过去的恩怨，确实只能再要一点时间来好好给双方都平静一下。
看完了乔慕慕，战玥可出去后，又叮嘱了战弈辰一些事，战弈辰亲自把两人送走，回来时一张脸臭得不行。
“姐姐他们已经走了？”
“嗯。”
“墨笙这两天怪怪的，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乔慕慕拉着战弈辰的手，语气莫名道。
战弈辰并不知道华神医和艾维斯家族的恩怨，对墨笙的身世更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他哪里猜得到这些？
“可能身体不舒服？”
“不是。”
“和爱德华的感情出了问题？”
“也不是。”
战弈辰无奈了，“慕儿，除了你，我真的不关心别的女人。”
乔慕慕被他说的无语了，只好道：“威廉的病只有师父能治，当年墨笙也得过这样的病。”
“难怪姐姐想留威廉在这里，只可惜……”战弈辰似想到了什么，“华神医对威廉的态度有点古怪。”
“你终于发现了？”
战弈辰没说话，其他的事在他眼里都没有老婆重要，这话现在是不能说的，“慕儿，你想让我做什么？”
“过几天，你帮我送一封信给师父吧，但不是以我的名义。”
“哦？”
乔慕慕狡黠笑道：“总之是为了姐姐好。”
现在的乔慕慕虽然还不能下床行走，但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战弈辰被她逼着去处理别的事儿，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墨笙看不下去，只得来陪她。
“我今天又给三个宝宝拍了照片，慕姐姐你看。”
墨笙把手机递给乔慕慕，又给她端了水果，看起来体贴又温馨，可她的脸色还是很落寞，做事都没有以前那么伶俐了，心里肯定有事。
乔慕慕也不说穿，状若无意道：“这次多亏了威廉，否则我这条小命就真没了，我还没想好怎么感谢人家呢，人家就走了，墨笙，你说我要不要好了以后亲自去阴月城堡拜访他？”
阴月城堡？
墨笙对那个地方还是挺好奇的，且不说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在那个地方为了生下她，难产而亡，再说她的身世，她也想去看看那个地方。
“不过姐姐说，威廉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我身体恢复去拜访的那一日，想起来，真是觉得命运弄人。”乔慕慕自言自语道，仿佛没看见墨笙凝固起来的眼神，“我曾经看过书上写过，换血的过程极为复杂，而且很痛苦，师父以前也给人这么做过，后来改良了方法，能够根治了，只可惜，师父和威廉看不对眼，威廉没这个缘分。”
“换血？”
“是啊，威廉得了一种怪病，从小到大都得换血，要是不换血，就得死，可换血虽然能够延续寿命，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他现在的病复发的频率越来越高，说不清什么时候就死了。”
乔慕慕这口气，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死不死的，一点也不忌讳。
墨笙紧了紧手里的苹果，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还没听过这种怪病呢。”
难怪那天晚上战玥可欲言又止的，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好像是基因遗传的吧，据说是一种家族遗传病。”乔慕慕摆摆手，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目光盯着手机上的照片，余光却在观察墨笙的神色，“要是威廉真的死了，姐姐就得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