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姐妹相认
白若雪虽然平日里性子文静，心里却也清楚得很。
刚才白若雪被众人围攻，动静不小，却不见白夫人露面，眼下却巴巴的过来上演母女情深，白若雪心里自然如明镜一般。
“母亲放心，都说长秋殿娘娘蕙质兰心，定然不会平白无故为难若雪。”
白夫人闻言脸色一僵，暗道自己失言，本意是想和白若雪这个丫头套套近乎，上演一发母女情深，谁知道言语中一时不察，竟是莫名其妙对长秋殿那位娘娘有些不敬。
而且还是当着人家长秋殿宫人的面，白夫人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还是若雪小姐了解娘娘，咱们娘娘最是体贴，从不会随意为难人。外面对娘娘有颇多误会，也是娘娘心善，懒得计较罢了。”
白夫人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这位宫人说的话明摆着就在敲打自己啊。要是回头与长秋殿那位娘娘提上一句，自己少不得要吃点苦头。
“公公可别误会，我家若雪没入过宫，我只是怕她犯了忌，这才提点提点她。没有冒犯娘娘的意思，还请公公海涵。”
那位宫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么说来，难道夫人您入过宫？”
白夫人神色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了。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女眷，与太后又没甚干系，自然是没有资格入宫的。只是既然她自己都没入过宫，还谈什么指点指点若雪？怕她犯忌讳？
这话一回味，怎么听怎么像是透着一股子装腔作势的愚蠢劲。白夫人只觉得尴尬至极，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如同火烧一般。
怎么说怎么错，白夫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那位养女身上。
白夫人有些难堪地朝白若雪使了使眼色，毕竟这位宫人对白若雪挺尊敬，若是白若雪愿意帮她解释两句，效果肯定好很多。
“母亲不必担忧，娘娘催得急，若雪便先行一步。回府后再给母亲请安。”
白若雪却没有替她解释的意思，冠冕堂皇地说了两句，竟是要催着宫人离开。
“好。”
白夫人只能挤出笑容，生硬地点点头，心里却反复咒骂着白若雪。
软轿一离开，白夫人便想起了一个茬。她招来心腹丫鬟道：“翡翠，若雪没带丫鬟呢，你赶紧赶上那顶轿子，好生伺候着小姐。记住……”
“够了！”白老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娘……”白夫人有些讷讷地缩了缩脖子，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我要跟你说过，让你平日里善待若雪。不过是多一双筷子，添一副嫁妆的事。咱们白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不会缺了这点银子。可你偏不听，现在见人家有出息了，便想着法子套近乎。说出去羞不羞？”
白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倏尔却眼神熠熠地盯着白老夫人道：“娘，若雪那丫头往日里与你最是亲近，不如你去帮我说……”
“闭嘴！”白老夫人差点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替自己的儿子找了白夫人这个媳妇。
“你去祠堂，好好反思反思！”
“娘……这……”
白夫人面色一白，差点晕了过去。她都熬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要去祠堂面壁思过？这白若雪，果真是个丧门星！
***
虽然在白夫人面前表现得毫不怯场，但是白若雪其实手都在抖。
第一次入宫，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而且传唤自己的是长秋殿那位娘娘，白若雪可是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传说，心中难免忐忑。
可是，当她真正站在长秋殿，面对着这位娘娘时，白若雪竟一点都不紧张了。因为她发现，这位娘娘长得实在是太面熟了。
梁语慧看着呆呆跪着的白若雪，心中却有些感动。眼前这个紧张又怯弱的女子，与原剧情里那个事事周到的护妹狂魔大相径庭。想来她本就不是什么强势的人，却能为了原主，展现出刚强的一面。
“起来吧。”
梁语慧饶有兴致地问了白若雪许多问题，不过白若雪都没能回答上什么。一来，梁语慧这张脸太像故人，让她精神恍惚。二来，她平日里确实没什么交际机会，对京城的众多高门大户并不熟悉。
她哪里又知道，这位娘娘在替她挑夫婿呢？
“白小姐觉得，京城最出众的公子有哪些？”
“我识得的人不多，大概忠毅侯府的世子宋逸潇是不错的。”
宋逸潇？梁语慧撇了撇嘴，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白小姐再想想？”
白若雪一脸为难道：“我真不知道了。”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会道：“忠毅侯府的二公子宋逸辰也不错。”
梁语慧面色闪过一丝狡黠：“哦？你为何会觉得他不错？”
“有一次我落水，是他把我救上来的。为了我的声誉着想，也没有声张。他满身是泥的回到宴席丢了府上的面子，被忠毅侯一阵鞭打，却还是咬牙没有说出来。”
这事本来白若雪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可眼下实在是被梁语慧逼急了：“娘娘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说！”梁语慧拍了拍胸口道：“咱们就是闲聊，绝对不告诉第三人，你且放宽心。”
梁语慧想了一会道：“那你觉得忠毅侯府那位大公子比起二公子来，谁更好？”
白若雪脸上透出一丝挣扎的痕迹，好半天才道：“这个我也不好说，不过大公子是世子，大概还是大公子比较好吧。”
这个理由梁语慧是不能接受的。她朝守在门口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宫人立即会意。他弓着身子拜了拜，火速找人查宋府二公子的底细去了。
世子又怎么样？换个人来当，不过就是徐修泽一句话的事情。
“白小姐，听说你与宋世子有婚约，而且是圣上亲自赐婚，可宋世子却意欲悔婚，将你降为妾室。你心中是什么想法？”
白若雪脸色一白，张了嘴好半天没有说话。虽然宋逸潇确实伤了她的心，由妻降为妾室也确实让她难堪，可是白若雪下意识地还是想维护他。
“宋世子这是抗旨不尊，你……”
“娘娘，民女并无异议。请陛下与娘娘宽恕世子。”
白若雪扑通一声跪下来，被梁语慧一把扶了起来。
“即便是宋世子心有所属，对你如此怠慢，你也坚持要入宋府吗？”
白若雪恍惚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入了宋逸潇的后院，日子会有多凄苦，完全可以预见，自己真的要继续坚持吗？
“你且随我来。”梁语慧拉着白若雪的手，往一处凉亭走去。
空中飘起了细雨，凉亭外面花团锦簇，然而白若雪的视线还是轻易被某处的景象吸引了去。
只见一处宫殿大门紧闭，守卫皆是一脸纠结。而门口乌泱泱跪着一大片人，个个穿着素白的孝服，手上举着牌位，看上去触目惊心。
“认出来了吗？”梁语慧问道。
“是宋府的人。”白若雪瞪大眼睛看了看：“是宋世子？”
梁语慧点了点头：“你可知道，宋世子带着忠毅侯府八代的牌位跪在这是为了什么？”
白若雪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又恍然大悟道：“是想让圣上收回成命？想要悔婚？”
梁语慧点了点头，指着宋逸潇手中的牌位道：“这个牌位是第一代忠毅侯，陪着太祖征战天下。战场上为了营救太祖，身中七刀，愣是咬着牙将敌将斩下马。最后太祖得救了，他却没能回来，尸首被敌军挂在城墙上暴晒了三天。”
“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与西边的大梁大战时，战至力竭。尸首被大梁将士丢进了狼窝。”梁语慧又指了指另一块牌位道。
“这些人都是死在战场上，是大燕的信仰与骄傲。历代帝王去皇陵拜祭时，都要向先祖讲述忠毅侯府的现状。可是，这些先辈烈士们今日依旧不得安宁，还要被带到御书房外跪着淋雨。不过是因为宋逸潇想要悔婚迎娶另一个女人为妻。”
白若雪震惊得回不过神来，良久才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来。
“就这样，白小姐还是决定要入忠毅侯府吗？”梁语慧问道。
“不！”白若雪虽然依旧沉浸在震惊中，语气与神色却依旧坚定：“我不要。”
梁语慧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这就对了。就算要入宋府，姐姐也不该选宋逸潇这种人。”
“姐姐？娘娘折煞民女了。”白若雪有些惶恐地说道。
“姐姐平日里竟是没听人提起过我的闺名吗？”梁语慧笑了笑：“姐姐，我叫梁语慧。”
“梁……语慧？”白若雪似是被一声惊雷劈中，难怪总觉得眼前这位娘娘与母亲长得极为相似，原来竟是她的妹妹吗？
白若雪正想再仔细询问一番，却见梁语慧将一块手帕拿了出来，大片翠绿的竹叶刺绣栩栩如生，角落里的“梁”字清隽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