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磨刀
董小娟回去后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董夫人气得饭都没吃，拉着董小娟与梁珠在老太太的房门外跪下了。
李公子来头太大，董夫人自然不敢表露任何不满的情绪。但是梁语慧那个臭丫头必须严惩！
“夫人，老太太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您先回去歇着吧，老太太醒了我会转告她。”
董夫人哪里能依，像个炮弹似的，在门外假哭起来。
“李家规矩森严，咱也不能说什么。可是娘啊，梁语慧她不该啊！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收了娘的认亲礼，竟是敢这般行事！我们家小娟今天受苦了！”
董老太太凉飕飕的声音传了出来：“人家统共就在我们家吃了两顿饭，压根没有住过我们董家。至于认亲礼，人家早就还回来了。”
“那也……”
董夫人面露不屑，还要再辩，却听董老太太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倒是你们母女俩，好端端地把人家房子给砸了，好威风啊！我这边收个孙女，你那边就要和我打擂台另外收一个，你到底是对梁语慧不满，还是对我不满？”
“娘，您消消气，我哪能对你不满，实在是梁语慧那丫头不像话……她……”
“你们走吧。”董老太太愤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若是让下人驱赶你这个夫人，怕是不好看，日后掌家也没了威严。”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严重了，董夫人面色一白，张了张嘴，不敢再强辩，却又不甘心就这么退下，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突然，董夫人的视线落在了梁珠身上，眼神亮了亮。
“母亲，梁语慧真的不是个东西，你知道吗？她居然丧心病狂，残忍弑母！”
房间里静了好一会，之后，便传来“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董老太太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的眼神里透着寒光，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若敢血口喷人，仔细我们董家的家法。”
“我……我说的句句是实……”
到底是被董老太太的目光震慑，董夫人心里难免有些慌乱，随手便将梁珠拉了过来。
“娘，如果不信，你问她啊。”董夫人捅了捅梁珠的腰，示意她开口说话：“这位是梁语慧的妹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冤枉她。”
董老太太的目光便落在梁珠的身上，梁珠被这目光刺得头皮发麻，索性垂下头，噗通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祖母。”
“你叫我什么？”董老太太眯着眼睛，怒极反笑：“胡乱认亲不是什么好事，我可当不起。”
“这就是我收养……”董夫人正想解释，刚开了个头，被老太太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立刻闭了嘴。她埋怨地看向梁珠道：“让你说梁语慧弑母的事情，你东拉西扯干什么！”
梁珠脸色一白，咬着唇再次磕了一个头，声音猛然凄凉悲伤起来。
“老太太，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娘被关在祠堂，刚刚有人来报，我娘没了。”梁珠哭得声泪俱下：“看守的人说，是死于中毒。这几天，除了我，就只有姐姐梁语慧去探视过。我……姐姐她向来与娘不和，后母本就难做，但是我从没想过，她居然会下此毒手。”
梁珠说着便捂着嘴，哭得肝肠寸断。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在，听上去格外的令人动容。
连董老太太看向她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敌意。
董夫人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心里一喜，面上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梁语慧这个丫头真是心狠手辣！人面兽心！娘，你一定要为梁珠做主啊！我收养梁珠，也是看她身世可怜，老爹刚被撞下悬崖，老娘又惨死，哎呀，真是可怜哪。”
董老太太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刚才不是说，今早才知道她娘去了吗？你几天前就闹着要收养她了，居然是因为她身世可怜无父无母？”
“我……我……”董夫人讷讷地，不知道如何辩解。
董老太太冷哼一声，继续道：“你是未卜先知吗？或者说人就是你杀的？”
“娘……”董夫人吓得冷汗直流：“话不能乱说啊娘。”
“你也知道话不能乱说？”老太太讽刺地笑了笑：“我看你十句里面有九句在乱说啊。”
“娘，我……”当着下人的面闹了这么个没脸，董夫人恨得直咬牙。
“行了，你派人把看守祠堂的人叫过来。”董老太太不耐烦再和她罗嗦，皱着眉吩咐道：“你们先退下。”
众人都纷纷告退，梁珠大着胆子老向董老太太，心里透着一丝期盼。老太太恰巧也在看她，四目相对时，俩人都愣了愣。
“你留下，跟我进来。”董老太太朝梁珠说道。
梁珠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激动得快要爆炸了。虽然老太太的态度算不得和蔼，但是和之前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梁珠在心里为自己打气。虽然代价沉重了些，但是一箭双雕，一来自己可以顺利进入董家，二来把罪过推到梁语慧头上，对方永无翻身之日！
***
小洋楼的后院里有一块射箭场地，梁语慧找了弓箭玩了起来。
梁语慧并不会射箭，一轮下来，几乎没有中过靶。
小张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笑得东倒西歪，手里的鹦鹉在笼中被颠得东倒西歪。
“我说语慧姑娘，你这是练习射空气吗？”
“是啊。”梁语慧大大方方地点头，拿起一根箭矢，朝小张瞄准道：“我现在准备射你耳朵旁边的空气，你别乱动啊。”
小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猛地往下一蹲道：“姑奶奶，饶命啊，我错了。”
“行啊，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小张很上道地点头：“让哥哥我指点一二？你这真是找对人了！我先示范一遍给你看。”
小张喜滋滋地接过弓箭，粗着嗓子讲解着分解动作。
“来，首先这射箭的姿势非常重要。”小张扎着马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下盘一定要稳，手臂摆直……”
小张不知疲倦地说了十几分钟，终于拉了弓。箭矢飞了出去，然而才飞了一半，便直直地栽在地上。
飞了一半就栽在地上……比梁语慧这个外行还不如。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尴尬无所遁形。
“这这这……”
小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鹦鹉适时地欢腾起来，扑着翅膀叫嚷着：“废物，废物！”
小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失误失误，我再来一次。”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嗖地一声，紧接着，前方的靶子上多了一只箭。
很标准的十环。
“哇。”小张猛地回头，转身嚷嚷道：“还是公子厉害！”
逆着光，李景然长身玉立，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扬起，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我这次一定好好……”小张边说边准备弯下腰捡箭矢，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手，将他拽了出去。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没眼力见。”
这是来自他父亲的嫌弃与吐槽。
“哎，什么意思啊？我刚才丢脸丢大发了，先让我找回场子啊！”
老张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脑门：“别丢人了行吗？”
“我跟你说，刚才绝对有人在暗中陷害我，我不可能是这个水平啊！到底是哪个兔崽子，让爷爷我知道，一定扒了……哎哟，老爹，你掐我干什么啊……”
小张闹腾的声音渐行渐远，李景然缓步走了过来，弯下腰捡起了箭。
“心里不痛快？”李景然突然问道。
梁语慧倒是有些惊讶，本以为自己没有表露分毫。小张见她练箭，也以为她只是无聊，可是这位李公子却能一眼看穿实质。
是的，梁语慧不痛快。房子被砸成稀巴烂谁能痛快？梁语慧先前并不打算在小洋楼住下，可是家都没了，她不住这难道还要去董家不成？
不用刻意打听，梁语慧就能猜到是谁干的。董小娟，村长家的千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惯了。早知道，昨天就不是让她劈柴那么简单了。
不过，倒也不急，她迟早要付出代价。
“专心一点。”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李景然来到了她的身后。
“箭杆放在大拇指上，食指扶稳。放松。”
大概是嫌梁语慧动作不标准，李景然亲手一一矫正。
寒冬腊月，他的掌心依旧滚烫，偶尔熨在梁语慧的手背上，仿佛蜻蜓点水，余韵绵长。
“好，放箭。”
“嗖”地一声，箭矢射进了靶子上，二环。
“不错。再来？”
“恩。”
“痛快点了吗？”
躲在楼上偷看的小张一脸不服：“二环也得了表扬？公子今天心情很好嘛。”
老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总比有人脱靶强多了吧？”
“……”
正练着箭，却听院外响起了喧哗声，听架势来了不少人。
不一会，老徐便一脸不满地走了过来。
“公子，门外来了许多人，说是有要事找语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