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翻墙上瘾
张淮之一向不喜欢坐马车，在他看来骑马比坐在马车上畅快多了，视野也极好，能第一时间洞察危机。
所以，母亲让他上马车时，他还是有些不不情不愿的。只是母亲坚持，张淮之勉为其难只能答应了。
一上马车，饶是张淮之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马车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除了母亲以外，马车上还坐着六个神色严肃的男子，正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部将，个个身怀绝技，以一当十。
见张淮之上了车，这六人纷纷下跪请安，神情专注严肃，只是声音却极小，明显是为了避人耳目。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淮之皱着眉问道。
去梁府退婚，带上这么多精锐部下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和梁家拼命呢。
“去梁府啊。”老太君笑着说道。
“母亲，去梁府你带上这么多部下做什么？”张淮之有些头疼：“母亲难道对梁家提出退婚有所不满？”
张淮之困惑极了，带上这么几个部下过去，难道是想在梁家逞威风？没必要吧？而且，他记得母亲也觉得梁家提出退婚合情合理啊。
“怎么会不满，再满意不过了。”老太君乐呵呵的。
“那怎么……”
“怎么？你这就嫌人多啊？”老太君哂笑了一声：“我给你透个底，我早就在梁家外围安插了二十名哨兵，梁家里面有十名护卫，夜以继日，都盯着梁家。”
“什么？”张淮之吓了一跳：“母亲你这是……”
这架势显然不是为了逞威风，监视也说不过去，倒是像是在实施高强度的保卫工作。
这样级别的防护力量，这样护着梁家的梧桐苑，难道梧桐苑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
张淮之心里隐隐有一个模糊的猜想，但是刚露了个头便被他挥散了。他哪里敢有这种奢望呢？
“淮之，你一向聪明，一定可以猜到缘由。就看你愿不愿意往那一方面想了。”
张淮之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跟在后头的一辆马车，出发之前他匆匆瞥了一眼，里头满满当当的。
随意一瞥，入眼的都是当世罕见的珍品，镶金带红，很是喜庆。比如说前朝大师的书法孤本，以及母亲最珍爱的白玉珊瑚如意簪。
这可不是退婚该有的架势，这架势看起来倒是像去定婚啊。
张淮之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转瞬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知子莫若母。虽然刚才的情绪变化只维持了一瞬间，然而老太君还是眼尖地捕捉到了。
“淮之，如你所想，今天去梁府除了为世昌定亲之外，还要给你定亲。”
“什么？”虽然之前有一丝猜测，但是真的听母亲说出来，张淮之还是被吓了一跳。
怪不得母亲这几日看上去格外高兴，原来心里早有这种筹谋呢。只是前车之鉴这么多，母亲怎么还没死心？
“母亲，你……之前的种种惨案历历在目，你怎么还想着呢？梁三小姐何其无辜，您怎么忍心把她拉进这个旋涡里？”
“哦！”老太君丝毫不恼，反而带着几分喜悦与揶揄的意味：“原来你心里也想着梁三小姐啊？”
“母亲！”
张淮之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六个部下，虽然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然而随意一瞥就能发现端倪，这些人肩膀微微耸动，明显是在拼命憋着笑呢。
张淮之难得露出了几分难为情，“母亲莫要胡说，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若是让外人知晓……”
“我胡说？”老太君哼了一声道：“我只说去梁府提亲，并未提及定的哪位小姐。你倒是不客气，一开口就直接圈定了梁三小姐，回过头还埋怨我胡说？”
“我……”
张淮之顿时哑口无言，他也是这才发现，偌大的梁府，在他脑海里活灵活现的却只有一个梁三小姐，其他人竟都像背景板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母亲一提起与梁府定亲，张淮之下意识地便认定梁三小姐。也只肯认定梁三小姐。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想到与梁三小姐订婚时，自己的心神轻轻一荡。然而，他也清晰得记得那些惨痛的记忆。风险太大，前科累累，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让梁三小姐冒这么大风险。
“母亲，无论如何，这婚事不能定。”张淮之稳了稳心神道：“母亲，敌国余孽未能彻底肃清。风险太大，咱们不能这么自私。”
“风险太大？”老太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淮之，你未满十岁就去了战场，人还没有马肚子高呢，当娘的如何能放心？虽然你父亲和叔父嘴上不说，心里都极其不忍，可是这是你的宿命，这是定国公府的使命。我忍着心痛同意你上战场，日日提心吊胆，夜夜不能安睡，熬了这么久，你竟然这点血性都没有吗？征战沙场这么久，到头来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若是百年之后去了下面，见到列祖列宗，你要怎么跟他们说？你一生未娶，只因为担心护不了妻儿？你可有脸面对铮铮铁骨的先辈们？”
张淮之的脸上有些动容，深吸一口气，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母亲，他日若见到列祖列宗，我向他们一一磕头赔罪。”
老太君摇了摇头：“罢了。你若执意不肯也就算了。只是相国寺的住持大师说你与梁三小姐八字非常合适，我与梁大夫人商议过此事。好在梁大夫人也是声明大义之人，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老太君装作一脸可惜的模样，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原本商议好今日定亲，结果咱们却变了卦。也不知道梁三小姐会怎么想，本就退了亲，商议好的亲事又落了空，一般的娇小姐哪里受得了哦。唉……”
张淮之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母亲，你是说梁三小姐同意这门亲事了？”
老太君难得见自家儿子这副模样，本想点头，话到嘴边却改了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梁大夫人点了头，梁三小姐同不同意有何相干？”
怎么不相干？简直天差地别好吗？
老太君道：“唉，反正你也不同意，终究也是没缘分。不过，梁三小姐想必也不愁嫁。且不说旁人，武安侯府是她的外祖家，关系极其亲厚。一共六房，与她年龄相仿的嫡子便有十几人，其中一半还未定亲。”
“再说长华郡主的独子，亦是平南王世子。若不是有世昌的这桩亲事挡着，长华郡主早把人抢回去了。哪里轮得到你……”
张淮之听着听着，只觉得这话越来越耳熟了。这不是当初自己数落世昌的话吗？母亲居然原封不动，说给了自己听。真是天道好轮回。
“罢了，既是如此，我便把那些暗卫撤回来吧。”老太君摇头道。
“咳咳……”张淮之轻咳两声道：“母亲先不急，且等一刻钟，容我去去再回。”
“你要去哪里？”
张淮之没有回答，他一跃下了马车，足尖轻点，腾空而起，转眼便消失不见。
***
梁府，梧桐苑。
院内的丫鬟只觉得眼前一闪，似有黑影闪过，只是再定睛一看时，却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
众人只觉得自己眼花了，于是该干嘛干嘛。殊不知，有人已经直接飘到了她们三小姐跟前。
梁语慧正半倚在秋千上看话本打发时间，突然迎面袭来一阵风。她抬眼一看，却见张淮之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他身着月白锦袍，双眼亮晶晶的，仿佛涌动着浓烈的情绪。
“三小姐。”
“你怎么来了？”
虽然梁语慧早知道他今日会过来梁府，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这人，翻墙翻上瘾了不成？
“三小姐，上次我说过要为你物色一个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