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分家
第二天一大早，梁家二老爷总算稍微有所好转，他满脸灰白，声泪俱下地控诉。将丢爵的事情全都推在了梁语慧身上。直言梁语慧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挨谁谁倒霉。
梁家其他人也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三夫人欲哭无泪：“这可怎么好？那个该死的梁语慧，自己嫁不出去还得拖着全家倒霉。我们四丫头还没说人家呢。”
二夫人也一个劲地抹眼泪：“我也不瞒大家，我本来给我们家则枫相看苏大人的次女，与苏夫人一直聊得挺投机，只差没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谁知道，今日天刚亮，苏夫人那边就捎信给我，说是替她那次女相中了娘家的侄子，让我得空了去帮忙参谋参谋呢。这不就是看咱们丢了爵吗？”
“这世道向来都是如此。不说旁人，就说咱们家那两个外嫁的姑娘和姑奶奶，昨儿个都赶了过来，大晚上还跟着咱们候着。可你看今天，可曾有一个人过来？”四夫人一哂：“不是告病就是说家里有事走不开。”
“也是，即便姑娘和姑奶奶们想回来，婆家恐怕也对咱们避之不及，不许他们回来呢。”
“……”
这些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汇集成两个字。
“分家！”
“咱们不能再被那个黑心肝没脑子的大房拖累了！”
“娘，圣上就是对三侄女退亲一事不满，说白了，都是针对大房的，咱们都是遭受的无妄之灾。”
“若是咱们与大房分了家，圣上肯定能感念咱们通情达理，大义灭亲！知道咱们与大房不是一路人之后，爵位不就回来了？”
“……”
“大家都同意分家，现在主要需要提防武安侯府与长华郡主过来惹事！”
“说得对，咱们让家丁将所有的门关上，不许任何人员进出。”
于是，梁语慧与何氏一大早便被请进了家中的祠堂。
“咱们也不兜圈子了，我们几房合计了一下，准备分家。”老太太开门见山道。
“分家？”梁语慧挑了挑眉：“祖母，我们大房孤儿寡母的，分了家要如何立足？”
梁家二老爷对梁语慧简直恨之入骨，他顶着一张猪头脸，忍着疼痛道：“说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们似的，天下寡妇多的是，难道都不活了？远的不说，就说昭远侯府，也是孀居多年，孤儿寡母都能撑起一个偌大的侯府，怎么到你们这就这么难了？”
昭远侯府？梁语慧淡淡一笑，等的就是这个例子。
“二叔说的是，那就分家吧。”梁语慧点头。
何氏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来之前梁语慧便已经和劝服了母亲。
梁语慧这么爽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二老爷一副照顾弱者的口吻道：“我们连夜清点过府中的库房。这些年出项多，进项少，库房几乎都亏空了，我们还得拿自己的体己钱填补亏空。不过，你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便不征收你们那部分了。你们梧桐苑的一切都悉数归你们所有。”
梁语慧几乎都要被逗笑了，永昌伯府至今已经近百年了，田庄地契店铺众多，说是家财万贯都不为过。如今二老爷一句“库房亏空”，便想将这些财产全部夺走，大房连一根毛都分不到。
说得好听，什么梧桐苑的一切悉数归他们，梧桐苑有什么？梧桐苑值钱的东西都是何氏的嫁妆！额，好吧，其实还有定国公送过来的聘礼。但是这些原本就和其他几房没有半毛钱关系！
“二叔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居然这么欺负我们大房，良心过得去吗？”
梁语慧的语气里带着讥讽，清冷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二老爷脸颊上的肌肉忍不住一跳，整张脸都疼得扭曲起来。
“三丫头，你不当家，不知道家中花销有多大。”二夫人打着圆场道：“你二叔说得句句属实，府中的库房真的亏空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就剩些过时的布匹和杂物。”
去库房看？梁语慧一哂，库房当然是空的了，不过不是用掉了，而是被这些人搬空了。
“这就奇怪了，前些日子清点库房时，里头还堆积成山充盈得很。怎么这才不到一个月，便亏空得只剩几块布了？”梁语慧道。
老太太心里一咯噔，倒是忘了上个月清点库房这一茬了。不过，梁语慧怎么会知道当时清点出了什么？这事大房向来不参与，是由其他几房分工完成的啊。
其他人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却依旧嘴硬。
“三丫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我们对外自然不能说库房亏空，否则咱们哪有脸面在京城立足。”
梁语慧装出一脸愕然又受伤的模样道：“对外？原来在三婶婶眼里，我们大房终究是外人。”
三夫人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赔罪道：“不是不是，三婶不是这个意思。”
“哎，你三婶向来脑子不好使。”老太太恨恨地瞪了三夫人一眼，又转过头来，和梁语慧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三丫头啊，当时这么说，主要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你想啊，若是你们这些小辈知道了库房亏空，岂不是要愁得夜里睡不着觉了？所以啊，这些事，你们几个叔叔婶婶担着就好。”
梁语慧一脸感动地点头：“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叔叔婶婶们了。”
“乖，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老太太自以为把梁语慧糊弄过去了，乐得眉开眼笑。她忍不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朝着几个不中用的媳妇扫了一眼。似乎在说：看看，我一出马，立即搞定！你们这些废物都学着点！
然而，梁语慧却话锋一转，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道：“可是，为什么叔叔婶婶们都知情，偏偏我母亲却不知情呢？”
“这……”老太太面色一僵，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这是叔叔婶婶们疏忽了，以后一定好好改进。”
以后？都要分家了，梦里来的以后？
梁语慧眼神一闪道：“其实也不对啊，我记得清点库房那天，我亲眼看到二婶婶拿着翡翠金护甲从库房里出来，听说那是先帝御赐之物，价值连城呢。”
“什么？翡翠金护甲在你那？”
“不是说不见了吗？原来竟是二嫂您私吞了。”
“我……我……她胡说的……”
“老二家的，你监守自盗，成何体统！”
二夫人百口莫辩，她哪里拿过什么翡翠金护甲？她倒是想拿，可是真的没找到啊，最后退而求其次拿了一个金缕纱帘而已……
梁语慧又道：“对了，三婶也没空着手啊，三婶从库房出来，拿了好几样东西呢，有一样是长明灯吧？”
“什么？三弟妹，你长明灯都敢拿？你真是胆大包天！”
“三嫂，你怎么下得去手，这是镇宅之宝。”
三夫人面色涨得通红，她那天见了这长明灯着实眼馋手痒，这才下了手。她有些恼恨，那天她明明很小心的，怎么会被别人察觉呢？
梁语慧瞥了一眼气愤的四夫人道：“四婶婶好像提着一个箱子，里头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
祠堂乱作一团，几位夫人互相指责，并且怀疑对方趁机私吞了更多的财富。
乱哄哄的背景音下，梁语慧抬头看了一眼祠堂里的牌位，只觉得分外讽刺。
真不知道这些先辈们泉下有知，见到此情此景，又会做何感想？
“既是如此，咱们便清一清库房进出记录吧。”
梁语慧从右侧的香炉底掏出一本册子道：“五年前，我母亲交出库房钥匙时，清点出来的东西都列在上面。我们就来回顾一下，这五年，府中是怎么把这些堆积成山的东西给消灭的。”
想要彻底算清楚不可能，那些小东西就算了，田庄地契铺面一查就能查出来，那些价值不菲的珍奇古玩，不可能就这么任由它们凭空消失。
老太太虽是老大不愿意，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另外几位好婶婶被梁语慧一番揭发下来，一个个面上无光，不敢看自家丈夫的眼神，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梁家几房人在祠堂里折腾了整整一天，总算是把这稀里糊涂的清单给整得像模像样了。而那些“不见了”的宝贝，最后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某处。
老太太拿着一张纸，心仿佛在滴血一般，只差没破口大骂了。
“行吧，这些都是分给你们大房的。你们满意了吧。”老太太后面那句话在心里盘旋，强忍着没有脱口而出。
拿着这些东西，赶紧滚！
梁语慧哪能看不透她的题外话呢，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道：“谢谢祖母。剩下的东西你们带走吧。”
“什么？什么带走？”老太太一脸骇然，这个死丫头居然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