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他不配
梁家老太太买下了斜对面的一个大宅子，很快就搬了过去。
梁家二老爷火速在外头挂上了“梁府”的字样，看着斜对门的牌匾位置光秃秃的，顿时神清气爽。
为了告诉大伙儿，他们已经与大房完成了切割，梁家老太太准备举办一场高调的搬家宴。
老太太给许多京中世家发了请帖，当然梁语慧那边他们是绝对不会请的，躲着还来不及呢。
梧桐苑里，长华郡主与武安侯夫人聚在了花厅里。
“这次倒是长进了。”长华郡主听了分家的事情，心里很是满意：“以后在这府里可就更舒心了。”
武安侯夫人也跟着点头：“我们府里也一直牵挂着这边的动静呢。老太太听说了分家的结果，乐得不行，饭都多吃了两碗呢。”
“这都是小慧拿的主意。”何氏笑着说道。
“小慧最近愈发地懂事了。”长华郡主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外头的传言乌七八糟的，你听了不要往心里去。”
“正是。”武安侯跟着宽慰道：“其实定国公和咱们侯府一样都是武将，心胸最是宽广阔达，哪能为这点小事责怪你了。”
梁语慧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见梁语慧说得真情实意，武安侯夫人与长华郡主都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就怕钻牛角尖。
长华郡主瞧了一眼何氏道：“你们斜对面那个梁府要举办搬家宴，我听说他们没给你们发请帖？”
何氏的笑容一僵，点了点头道：“可能是忙吧。”
“这也太不像话了。”武安侯夫人黑着脸道：“不过不去也好，我听说他们居然给袁家送了请帖。”
“什么？袁家？”何氏愣了一下。
之前正是因为袁家的那个小姐，梁语慧与那个世子的亲事这才黄了。可是眼下，身为梁语慧的祖母与叔婶，却巴巴地给人家袁小姐递橄榄枝，这嘴脸着实丑陋了些。
“一个小门小户的丫头，也值得他们这么自降身价？”长华郡主冷哼一声道：“那丫头不就是攀上了定国公世子吗？那家世顶多也就一个侧室吧，值得这么贴上去吗？”
梁语慧倒是不恼，她摇了摇头道：“没事，大家也不傻，他们这样只是徒增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
长华郡主爽朗一笑，盯着梁语慧，越看越喜爱起来。
“小慧啊，真是越来越讨人欢心了。我若是有个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
长华郡主说着话，眼神却不住的往何氏脸上扫。然而，她都暗示成这样了，对方却依旧无知无觉。
出了梧桐苑，长华郡主见左右无旁人，便苦着一张脸，拉着武安侯夫人直叹气。
“你最懂我的心思的，怎么也不帮我说说话。”
武安侯夫人也觉得这事有些棘手，她拍了拍长华郡主的手，宽慰道：“嫂子，我懂你的心思，可是也懂兰雅的心思啊。她一门心思想给小慧找个门第低的，嫁过去日子过得舒坦些。”
“你瞧瞧你这是什么话？”长华郡主不满：“难道进了我们平南王府，我还会亏待她不成？”
武安侯夫人只觉得头更大了：“嫂子，你跟我生气没用啊。我们武安侯府的老太太，多疼小慧这个外孙女啊。说句不好听的你别生气，但凡兰雅同意，我们府上那么多哥儿，任小慧挑一个便是，哪还能轮得到你们平南王府？”
长华郡主被噎得好半天没说话，武安侯夫人也觉得自己说得太直了，又低声细语地问道：“嫂子，你往日虽有这个心思，可是尚且还能控制住，今日是怎么了？”
长华郡主将旁边的丫鬟婆子都支开了，愁眉苦脸道：“我真是快愁死了，京中这么多世家贵女，我们家弘儿一个都看不上。我就觉得不对劲。”
“嫂子也别急，眼缘这个东西也是难说。”武安侯夫人宽慰道，“可曾问过弘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长华郡主点了点头道：“我一直觉得他心里有人，有一次趁他喝了点酒，便问了他。”
“他怎么说？真有？”
“我们家弘儿那表情真是心疼死我了，他说有，但是他晚了一步，不是，是晚了十几年。”
武安侯夫人一愣：“晚了十几年？弘儿的意思是，他的心上人十几年前就定了亲？你这么执着于小慧……难道是说……想来，小慧与那世子确实是十几年前就定亲了。”
长华郡主点头道：“而且我发现，弘儿对梧桐苑的事情特别上心。我平日里说家长里短的他都懒得听，但是只要提到梧桐苑，他都会耐着性子听下去。”
“这么说来，还真是小慧了。”武安侯夫人拧着眉道：“哎，这么说来，还真是晚了十几年。”
“晚什么晚？当年兰雅怀孕的时候，我便提议说，若是生个儿子和我们弘儿义结金兰。若是生个女儿，便给我们弘儿当媳妇。”长华郡主提起这事便来气：“结果你猜兰雅怎么和我说的？她说，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义结金兰！”
武安侯夫人：“……”
长华郡主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替我们家弘儿整理书房，结果看到他画的一幅画。”
武安侯夫人有一种预感：“画的是小慧？”
“虽然只是一双眼睛，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小慧。”长华郡主道：“这孩子书房一向整洁，我真怀疑他是故意把画给我看的。知道小慧退了亲，这才巴巴地催我过来替他说亲呢。可是你看我这……”
武安侯夫人觉得弘儿一片热忱颇为难得，她想了一会道：“这事可能还真不能怨兰雅，如今圣上那边正为小慧退亲的事恼火呢，若是再与弘儿退了亲，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长华郡主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理，所以我打算去圣上那边探探口风。若是圣上不阻拦，我便与兰雅把话挑明了！”
***
宣室殿内，皇上扫了一眼折子，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梁家这个分家倒是别致，将其他几房自立门户，单单把大房分了出去。”
定国公张淮之没有搭腔。
“这梁家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退了你府中世子的亲事？”皇上蹙眉道：“竟说淮之你为这事挺恼火？”
张淮之摇了摇头：“不曾，外头传得不像话。”
皇上点了点头，外头传言说，张淮之怒火中烧，竟是给梁家三小姐赐了《女诫》。这话皇上其实不太信的，张淮之是什么人？他会给一个女子赐《女诫》？那恐怕是大冬天的桃花开了吧？
“那就好，我会替你府上的世子赐一桩亲事。我看金口玉言，还有谁敢退。”皇上笑了一下：“你若是还是执意于梁家三小姐，我便做主，将这梁三小姐与你们府中的世子赐婚？”
张淮之眉头紧皱：“臣恳请圣上不要。”
皇上看他急成这样子，也歇了开玩笑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头道：“看来淮之对这个梁家三小姐深恶痛绝啊。”
“臣没有。圣上误会了。”
张淮之非常困惑，为什么外人都觉得他对梁三小姐不满呢？满京城都这么传，如今皇上也这么说。他头一次花心思在一个女子身上，为什么竟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皇上自然不相信，他摆摆手道：“罢了，我回头让皇后拟一些待嫁闺中贵女名单，到时候你给府中的世子挑一个吧。”
张淮之蹙眉道：“倒是不必这么麻烦，世昌对司佥事袁府的小姐挺上心。”
“堂堂国公府世子，怎么能娶一个司佥事的女儿？”皇上摇头道：“罢了，你自小在沙场，又是男儿家，自然不懂这些后宅规矩。这袁家小姐，顶多给你府中世子当侧室。”
张淮之摇头道：“我们府上从没有侧室。”
定国公府代代守卫边疆，不知何日便上了战场，家中女眷担惊受怕，不知何日便守了寡。日子已然如此忧心，还娶上一堆通房妾室，搅得一团糟，于心何忍？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淮之听说张世昌放话要对袁家小姐负责，这才执意主张与梁家退亲。
“罢了罢了，此事从长计议。”皇上挑了挑眉，他还是不趟这趟浑水了。让他下旨给袁家小姐赐亲？一个司佥事的女儿，怕是不够格。
“梁致恩的搬家宴给你下帖子了没？”皇上随口问道。
“那天恰巧有事，不去了。”张淮之道。
皇上倒也不意外，瞥了他一眼道：“梁致恩明显是想断尾求生，这才撇下了大房，不过淮之你好像不领情啊？”
张淮之蹙了蹙眉道：“他不配。”
皇上差点笑出声来，口口声声说不介意，其实还是很生气嘛。
“淮之是说，梁二老爷不配让你领这个情？”
“不。”张淮之摇头道：“圣上说，梁二老爷断尾求生，将大房比作尾巴，梁家二老爷不配。”
皇上一愣，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误会了，张淮之对梁家大房并无任何恶意，反倒有几分好感？
“请圣上摒退左右，臣有一事禀告。”张淮之道。
众人退了下去，宣室殿的大门也关上了。
“淮之，你现在可以说了。”
张淮之拱了拱手道：“皇上，臣几日前定了一桩亲事。”
皇上满脸震惊，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定了一桩亲事？是说你定亲了？”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