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真可怜
面前的人明明面带笑意，姚瑶却如坠冰窖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完了完了……姚瑶整个人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
“我问你话呢，姚护士。”许院长的笑容慢慢收紧，目光如淬了冰一般。
“啊……许院长……我自然是认识您的。入职大会上您在大礼堂的敦敦教诲，我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许院长皱着眉烦躁地摆摆手，打断了这个护士的溜须拍马。
“姚护士，今天下午我去各个岗位抽查，你的表现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刷新我对于我们医院，对于我们这个职位的认知。”
“我……我是一时发挥失常……”
许院长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一般，直接笑出声来：“发挥失常？这位姚护士，呵，叫你护士真是侮辱这个职业了，姑且容许我叫你姚女士吧。请问你的发挥有正常过吗？”
姚瑶一张脸惨白，缩着脖子尽量往后靠了靠。许院长看着她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那一大摞举报信往姚瑶的身上砸了过去。
“你看看这些，都是举报你的。”许院长冷冷地笑了笑：“你可真是厉害啊。”许院长的心理闪过浓浓的内疚，平日里的院长举报箱他都是交给行政科的同事处理，谁知道那些个吃饭不干事的，任由举报信堆成山都懒得看一眼。这才酿成如今的惨案。
有几封信直接砸在了姚瑶的眼皮上，她只觉得眼睛一疼，拼命忍住的泪水被这一下刺激，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再也停不下来了。
“哭哭哭，你现在知道哭了？”许院长更生气了：“那些被你扎针的病患才该哭好吗？你每次扎针都是如此，还推脱说什么发挥失常？”
“不……我不是……”
“不是？”许院长冷哼一声道：“行，省得你喊冤。你就说吧，你哪一次扎针发挥正常了？你说出名字，我查到相关的患者档案，会亲自和患者核实。”
姚瑶惨白着一张脸，心下只觉得委屈。无论哪一行，都是从不熟练慢慢到熟练的，总得有个过程不是吗？虽然她现在不熟练了点，可总得给她进步得时间啊。然而，这个院长太武断了。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姚瑶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一条绝处逢生的路子。
“有一个人可以帮我证明。”姚瑶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司家少爷，司立。”
许院长眼神一凝，上下打量起姚瑶来，似乎是在琢磨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行政科的张医师神色匆匆地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见到里面剑拔弩张，一片狼藉后忍不住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院长。”
刚开口便被院长一顿呵斥：“张医生，我们共事多年，倒不知道你的工作作风竟是这么敷衍邋遢。”
张医生与院长相识多年，私下里交情也很不错，像这样当着第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呵斥实属头一遭。
张医生自然知道这桩祸事的缘由，他苦着一张脸走到了院长的身前。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院长，这个姓姚的护士颇有来头啊。之前进咱们院就是司家少爷打的招呼，上次血液科本来辞退了她，结果司家少爷给我打电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院长，您也知道，这司家咱们无论如何都得给点面子啊。我想着，也就一个小护士，留着就留着了……”
“司家哪个少爷？”
“司立少爷。”
还真是他。许院长也头疼起来了，如果没有亲身体验过姚瑶那“鬼斧神工”般的手法，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可是，经过下午那酷刑般的体验，他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昧着良心把人留下来。
姚瑶见到行政科的张医师，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初进医院和上次有人挑事，司立都是直接找的张医师，想必他会把这些关键都告诉院长。有了司立这层保障，相信院长也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许院长再次看向那个让他牙疼的姚护士时，发现这人居然一脸淡定起来。
“院长，我真的只是一时发挥失常，司少爷可以给我作证，要不我给司少爷打个电话？”
姚瑶一边说，一边竟是要拿起手机拨号。
这副模样落在许院长眼中，那简直就是嚣张的威胁，差点没把他气得吐血。
“你少拿司家来压我！我告诉你，别说司立少爷，即便是司三爷甚至司老夫人亲自过来，我也非裁了你不可！你以为……”
许院长黑沉着脸，怒气冲冲地数落着，却发现那位小护士依然一脸淡定，甚至还带着愉悦。
等等……这个小护士好像在说话，不过不是在跟他说话。
许院长这才发现，姚瑶不知何时居然拿起手机打起电话来。
“好的。”姚瑶淡淡地笑了一下，将手机递到许院长的面前道：“院长，司少爷找您。”
她的神色中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与不可一世，许院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五分三十秒。不用说，刚才他数落的那些话，一字不落都听进了这位司立少爷的耳中了。
这个小护士不仅手残心狠坏得很，还喜欢背后阴人。
“喂？司少爷啊。”
看着许院长脸上讪讪的笑容，姚瑶低着头，悄悄地笑了笑。
“许院长，你对我们司家的意见很大啊？”司立的声音传了过来。
“哪能呢。”许院长摸了摸额角的汗道：“司家的行事作风我许某人一向敬佩。”
“那就好。”
许院长瞄了一眼偷笑的姚瑶，只觉得胸口仿佛塞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已经有许久没有这么憋屈的感觉了。
“但是，司少爷，有个情况我还是要和你说明一下。”许院长终究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哪怕得罪了这位司家少爷，他也得说这话。
“这位姚瑶护士，实在是与我们医院的用人标准不相符，为了排除不客观的人为因素，我特地亲自考察，她的……操作流程与我们院的一贯做法难以融合。所以，请您理解我们的无奈与不舍……”
许院长斟酌着用词，只恨不得找个风格委婉的翻译才好。
“许院长。”司立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贵院的日常行政事务与用人标准又何必跟我解释？院长你经验丰富，有口皆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决定。”
姚瑶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死死地盯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立居然不准备保她？
许院长也有些懵，他实在没有想到司立居然是这种反应。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或者说，是这位司少爷其实是在说反话。
“据说，这个姚瑶护士，她和您……”
“姚瑶护士？不熟。”司立斩钉截铁地说道：“许院长，现在什么猫儿狗儿都想和我们司家攀关系，我们也是烦不胜烦……”
不熟？猫儿狗儿？姚瑶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五雷轰顶一般。之前司立哄着她上床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司少爷……你不能这样……”姚瑶猛地上前一步，将手机夺了过来：“司少爷……你那天……”
回应她的是嘟嘟嘟的忙音，那边早已挂断了电话。
司立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笑话！今天司老夫人和司三爷专程去医院收拾这个姚瑶，他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和这个姚瑶划清界限啊。
姚瑶只觉得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她的后背抵着墙壁，缓缓地滑落在地。早知道司立是这个态度，她又何必打这个电话，送上门去，让他在外人面前这么羞辱自己。
她不敢抬头去看那两个人的神色，不用想也知道是鄙夷厌恶，幸灾乐祸。然而，他们那讨厌的声音却无孔不入。
“姚女士，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辞退了！”
“不……”
姚瑶拼命摇着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外面有听到风声的同事指指点点，姚瑶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一个休息室闯了进去，她现在需要缓一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
悦耳动听的女声传了过来，还有点耳熟。
姚瑶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桌边站着一个女人，正是梁语慧。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梁语慧有些疑惑地回过头，便见到了一身狼狈的姚瑶。
“哟，姚护士这是去干仗了不成？”
姚瑶没有理会她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她看着意气风发的梁语慧，嫉妒瞬间溢满胸腔。
“梁语慧，我和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你已经怀孕了，但是你的病绝对不允许你把孩子生下来，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换肾。”
梁语慧扬了扬眉：“所以呢？”
“我可以把肾脏捐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帮我保住医院的工作。第二，远离司立，帮我把周诗诗赶走，让司立回到我身边。第三……”
梁语慧仿佛瞥了她一眼，仿佛看白痴一般。她摇了摇头道：“原来你被辞退了呀？真惨。”
“你……你答不答应？”
“姚护士眼神这么不好？你没看到我摇头了吗？”梁语慧摇着头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原来司立抛弃你了呀？真可怜。”
“你……”
梁语慧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将姚瑶的尖叫声关在屋内。
司逸然之前站在门口听得入了神，察觉到梁语慧准备开门后，他便闪身进了旁边的杂物间，脸上满是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