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三个人目送着赵霁华进去之后，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因为这个时候来的人比较多，大家都在往贡院里面走，而一一和李齐光则是往外走，这样的话，他们跟其他大多数人的方向都是反着的。这样往回走的话，他们就如同在逆水行舟，非常的艰难。

李齐光知道一一很瘦弱，这个时候一只手抱着瑄和，一只手则是拉着一一的手。现在是特殊情况，一一也知道，所以就没有挣开他的手。

李齐光走在前面，等于是那个开路的人，一一走在后面的情况要相对好一些。不过就是这样，她心里面也是颇有感触。在现代也是，学习是最重要的。从上小学开始，家长都开始为孩子的学习着急。各种补习班兴趣班给孩子报名，就怕耽误了。

等到上初中的时候，从初一开始，家长就担心中考成绩；等到上高一的识货，家长又开始担忧高考成绩。

想想每年中考高考，在考场外面陪考的家长，想想就觉得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了那么多。

在这里也是一样，其实村子里面也有家境比较贫寒的，但是在举全家之力培养一个读书人。青龙村里面的赵长青就是扎样的。算算辈分，他和赵霁华也算是堂兄弟。这一次赵霁华是来参加举人考试，他则是在参加秀才考试。

不过一一和赵霁华也知道，这个人平行端正，所以在他参加考试之前还资助了一些银两，就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考试。

一一觉得，不管是在什么时代，读书都是最最重要的。特别是对于没有钱没有权的人家来说，读书是他们能够出人头地的唯一一条途径。

“赵霁华，我们家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希望你能够高中，完成你的梦想，完成你的目标。我和瑄和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一一在心里面默默地说着。

瑄和是被抱在怀里面的，所以三个人当中，最吃力走路的是李齐光，他不仅自己要往前走，怀里面还抱着一个，手中还拉着一个，责任重大。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虽然那一次把肺里面的污血给吐出来了，但是咳嗽了那么几年，没有个一段时间是没有什么成效的。所以他走着走着就有些气喘吁吁。瑄和是在他的怀里面，所以他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不适。

“哥哥你怎么了啊？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路的。”瑄和用手拍了拍他的脊背，给他顺顺气儿。

“我没事儿的，一会儿就走过去了。”李齐光怎么可能让瑄和自己走路呢？现在的他，就算是撑不住了，也还会继续往前面走着。他是一个男人，总不能让一一一个姑娘家冲在最前面吧？

所以他是咬着牙在坚持着走，不过好在这条路没有多远就走出来了。

齐伯也跟着一起来送考的，但是他没有走进来，而是在外面这个拐角处等着。当他看到了少爷出来，脸色苍白的时候，赶紧就过来扶着了。

“少爷，你怎么样了？”他把瑄和接了下来，让少爷靠在自己的身上。

一一听到了齐伯的话才看过来，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李齐光的状态不是很好。瑄和也是站在一一的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李齐光。

“齐伯我没事儿，就是刚才有点儿累。我们现在回家，走一走缓一缓就好了。”李齐光喘着气儿，现在感觉好一点儿了。

他的胳膊现在很酸，因为瑄和虽然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但是也有几十斤的重量。他以前都是过着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生活，特别是这几年一直在寻找一一，再加上身体也不好，所以现在抱着瑄和走进去再走出来，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重的负担了。

他现在其实也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并且还是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孩子。

“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要早点说，这样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一一没有想到，李齐光的身体这么差。他现在的个头要比自己高一个头，但是没想到力气这么小。

李齐光从小生下来就没有习武，他一直都是在学医。但是这几年因为寻找着一一，来回奔波，再加上他的身体的缘故，所以这几年是耽搁了下来的。所以比起一一的健康，还有她天天都在锻炼身体，李齐光现在的力气还比不过一一。

“我真的没事儿。”李齐光觉得自己的心被伤透了，自己居然是一个没用的人，尤其还是在一一的面前表现出来了这么没用，他觉得很丢脸。他的脸上本来是苍白的，但是现在因为丢脸了，脸开始变红了，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现在满脸都是窘迫。

一一在盯着李齐光，看着他的脸色，还以为他是发热了呢，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吧？怎么现在脸这么烫，是不是受凉了？”说完，她还点着脚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李齐光的额头上。

“那个我没事儿，我们先回去吧。”李齐光往后面退了一步，基本上是落荒而逃。

一一很纳闷，拉着瑄和的手，看着李齐光和齐伯离开的背影。

回到家之后，没有赵霁华在的地方，一一觉得这个家都变得空落落的。她现在心里面很担心，不知道赵霁华分的是哪个考舍，房子能不能晒到太阳，靠不靠近茅房，屋顶有没有漏雨……

总而言之，现在她在外面，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心里面很焦躁不安。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意思，一一干脆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发呆。

瑄和也跟着一起，两个人就挨着坐着然后一起发呆。

“一一，哥哥现在在干什么啊？”瑄和虽然才只有五岁，但是他已经开始念书了，也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所以，他心里面跟一一的想法是一样，想知道哥哥现在进去了是什么样子的。

贡院的那个大大的牌子，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之心。但是那个大门只有考生能够进去，其他人是只能够站在外面的。里面都是人，站在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哥哥啊，他现在应该正在收拾东西吧，今天刚进去，要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就要开始考试了。”一一在心里面猜测着。她觉得古代的考试真的是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居然要连着考试九天，并且吃喝拉撒都是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面。这太考验人的意志和耐力了。

赵霁华从门口进去，经过了层层关卡的检查，然后才拿着自己的东西进去了。这个过程是最耽误时间的，因为要在里面住着好几天，所以大家都是带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拎着进来，里面装着的是自己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东西。

像赵霁华这样的身强力壮的读书人毕竟还是少数的，他拎着的东西比其他人的要多，但是走路却是最轻松的，简直就是小意思。

像那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读书人，拎着东西进去就是灾难了。这些东西又不能不拿，因为要是带的不齐全的话，最后可能就会挨饿或者是受冻。所以大家都是宁肯多带一点东西，也绝不少拿。

那些拎不动东西的人，有的则是直接放在地上拖着走，看着非常的滑稽。

但是现在已经进来了，只能够靠自己。要是遇到认识的人还好说，还能够帮忙分担一点；要是只有自己一个，那就只能成为别人眼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赵霁华这次的运气比较好，分到的位置是在中间的地方，跟茅房距离很远，不用担心被茅房的味道所影响了。

他进去之后，就开始忙着收拾东西。要先把自己的衣物还有吃食之类的规整到位，这样的话，开始考试的时候，自己就不会被分心了。

他拿的东西不少，但是一一给他做了一个物品收纳袋，把吃的东西分门别类的装进去，其实也没有占用多大的位置。这边的窗户这里有木头凸出来的部分，然后把收纳袋挂在上面刚刚好。

赵霁华觉得一一真的是太聪明了，这些东西她都给自己想到了。自己这个曾经参加过科举考试的人都没有想到，但是她想到了。

看着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面，自己的东西虽然很多，但是并没有占据很多的地方，留给自己活动的地方也不小。比起自己几年之前参加考试，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品种丰富的吃食，种类很多，花样很多。看着这些，赵霁华就想到了一一，想到了这几年和一一相处的分分秒秒，心里面就觉得甜甜的。有了一一和瑄和，自己就充满了力量，这一次，自己一定不会让他们两个人失望的。

李齐光回来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下，感觉身体好了许多。“齐伯，我的身体还有多久，才能够恢复到正常的人的状态呢？”李齐光心里面很着急。

“少爷，你不要担心，现在你的身体都已经在恢复了。比起以前整天整天地咳嗽，现在就已经好多了。这几天你也一直在吃着药膳，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齐伯知道少爷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但是身体恢复的情况，是不能够强求的。

因为不能够一口吃出来一个胖子，看病也是一样的。不是所有的病都是药到病除的，这需要一个过程。

“齐伯，我想要快点恢复，我不想要这么没用。”李齐光心里很难受，因为自己今天在一一面前，如此的没有用。自己一个男子汉，但是连一个孩子都抱不动……

“少爷，我们要一步一个脚印来，不能够急于求成。”齐伯能够理解少爷的心情，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总想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的。

“齐伯，我……”李齐光心里面很难受。“一一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

“小姐和瑄和少爷在外面晒太阳呢，少爷要不你也出去晒晒太阳？”齐伯建议着。

“好，逃避总不是办法。”李齐光在心里面说着。并且他还没有好好地给一一聊过天，现在赵霁华去考试了，家里面就剩下了几个人，可以好好说说这段时间的情况。

“一一，瑄和。”李齐光拿着一个凳子出来了，脸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李大哥你出来了，过来晒晒太阳。”一一倒是没有觉得有啥，他身体不好这个是事实。

“你们俩刚刚在说些什么呢？”李齐光坐在一一的旁边，凑过来跟她说话。

“我们在说哥哥现在在贡院干啥。”瑄和就说出来了。

“我没有参加过科考，所以我不清楚。不过进去了，无外乎收拾东西然后就开始答题了。不过这几年一直在赶路，还听到了不少关于科举考试的故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下。”李齐光自己就是学医的，但是他看的书也不少。只不过他志不在此，所以就没有去参加过科举考试。

“要，哥哥你讲故事吧，我喜欢听故事。”瑄和有点儿迫不及待了，他现在觉得好无聊，因为哥哥去考试了。家里面少了一个人，心里面就很不舒服。

“话说有一次考试，有一个书生他体弱多病，家人都不同意他去参加，但是他非要执意去考试。你们猜结果怎么着？”李齐光这几年寻找一一，走过的地方也有很多，真的是听了很多故事。

“这个人考了个第一名回来？”瑄和的互动很快，李齐光的问题刚问出来，他就立马回答了。

“错，他的身体很差，然后刚刚走到了贡院的门口，家人不能够进去，他只能够自己搬东西进去，这走了还没有两步，人就直接倒下去了。接着就被贡院的衙役给架了出来，家人把他给接回家了。但是从那之后，那个人就疯了，因为他错失了这次的考试。”李齐光说到后面，声音也压低了。

“那个人好可怜，那他最后的结局怎么样？”瑄和是个好奇宝宝。

“疯了之后，大家都不待见他。然后有一天，他就不见了。他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李齐光心里面也很沉重。

这就是人性，趋利避害。当看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都会凑上去；但是一旦自己占不到便宜的时候，就会立马撤退。这就是现实，虽然很扎心，但是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的。

一一听了心里面也不是滋味。她想到了现代的娱乐圈，当一个大红大紫的时候，大家都想要去蹭热度蹭流量，然后频繁互动。但是一旦这个人出啥问题了，立马就撇的远远的，恨不得自己曾经没有遇到过这个人。

一一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可笑，但是就是发生在生活中，发生在我们的身边。“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说的太对了。

“这个故事听了让人太难受了，再给你们讲一个好玩的故事。”李齐光看出来了一一心里面的不舒服，所以就赶紧换话题了。

“这个是从别处听来的，是不是真的我也弄不清楚。有一次考试放榜的时候，有个当大官的就去榜下捉婿。榜下捉婿就是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家，在成绩公布出来之后，会在榜下抓女婿。”李齐光害怕一一和瑄和不知道，还专门解释了一下。

“什么是女婿？”瑄和还是个小孩子，心里面有了疑惑。

“……”小孩子的关注点和自己想象中有点儿差别哈，这个问题咋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