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压力

第二天早晨，陈浩轩的生物钟让他准时睁开眼睛，迷糊了一阵，确定自己还在考场的时候，就听到考场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声。

“啊，我的卷子。”声音凄厉，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懊悔。

“噤声，考场内不得喧哗，”考生的声音未落，一个严厉的声音就随之响起。

不久那个考生就被拖出了考场，陈浩轩这里离门口不远，看到对方被士兵用布塞住嘴巴，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只觉得对方实在是太不镇定了，看他手中还残留的黑灰，估计是卷子被火不小心给烧了，如果他不叫出声的话，找考官多要一份试卷。

再默默地把卷子又做一遍，因为事先已经做过一次，即使题量很大，但一个上午的时间还是可以勉强写完的。

可是对方太不冷静了，一下子就慌张了，忘记开考前学政三申五令不许喧哗的规定，这才导致这场悲剧，考场纪律就这样，毫不留情，没有给人改正的机会。

随着这名考生被请离场，考场内随后就恢复了安静的气氛，但绝大多数还在睡梦中的考生都被吵醒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响起。

陈浩轩见天色刚亮，但还是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手脚有点发麻。

他拉铃示意自己要去上厕所，在衙役的跟随下，他很艰难地上完了厕所，连上厕所都要跟着，要不要这么严？陈浩轩已经无力吐槽了。

回到号房后，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水袋里的冷水开始擦一下脸和身体，换了身衣衫，开始慢慢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先含一会儿，再吞下去。

之后就有衙役送上早饭，两个素菜包子，一碗稀粥，简单却能入口，还算可以。

吃完后，陈浩轩又开始了誊抄工作，一直到了大约上午巳时，他终于把所有的卷子都做完了。

他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检查完，发现卷子张数对的上，格式正确，该避讳的字也写了，于是就放下心来。

到了正午时候，衙役们开始来收试卷，第一场就这样结束了。

这次的试卷都是要糊名的，据说之后会由专人把所有人的卷子都誊写一遍，等考官们把试卷改完，选出一定名额后，才可以看原卷，这时候他们的字就可以加分了。

吃完午饭后，不久就开始下发第二场的考卷。

第二场考试的内容把陈浩轩吓了一跳。里面除了有算学、经义、杂文、诗赋以外，最后的份额竟然是考策论知识的。

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暗喜起来，还好他之前重点看了一下策论，吴夫子的试卷题里就有策论，所以他重点模拟了很多次。

再一看算学，只是草草扫过，自己貌似都会做，完全没问题。

陈浩轩心下稍定，嘴角翘起来，再审其他题目，嗯，经义有两道题拿不住，杂文会写，诗赋也是可以勉强造出来的。

陈浩轩冷静下来，先喝了口水定定神，开始做算术题。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陈浩轩已经把算术题、策论、杂文做完了，见腿和手开始僵硬，发现自己一直做题，忘记起身活动一下，于是他也不敢继续坐下去，吃完饭后就把晾好的试卷收起来，开始在号房内慢慢踱步。

把手脚活动开后，他才觉得舒服了一点，这一晚，他只觉得考场内的气氛紧绷了许多，一晚上都有人在辗转反侧，还有人打呼噜，更有人频频跑厕所，其中有几人似乎是腹泻，在安静的环境，他不可避免地听到不雅的声音，让他浑身恶寒。

赶紧把准备好的棉花塞进耳朵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第三天早上，陈浩轩正在奋笔疾书，好不容易把经义的题目做出来了，赶紧誊写。考试时间到下午申时，他这次不打算提前交卷了，要慢慢检查完。

在他抄写的时候，发现偶尔会有考生被士兵抬出去，大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童生，估计是受不了这个压力，除了那些实在是动不了的，其他都挣扎着想返回考场。

陈浩轩冷眼旁观，只觉得心有戚戚，万一他这科不中，还一直不中的话，可能他们的现在就是自己的将来了，想到这冷汗就冒下来了。

科举真的可以把人逼疯，单是科考的环境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环境比县试和府试一下子差太多了，要待在考场里三天，可能还有一些人不适应呢。

难怪七叔的学识不差，却生生的考了这么多届，别说七叔，就是他的压力都非常大，没看到他拼命给自己减压吗？

所以除开那些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功名或者是运气极好的人外，能考上秀才、举人和进士的，几乎都是抗压能力比较强的人，应为没有那种心里素质根本过不了。

最后就剩下一道作诗题。因为他早有腹稿，这次他很快就作出来了，再仔细推敲，稍作修改即可。

把试卷都做完后，他检查了几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放心，他不打算提前交卷，事实上，他发现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人都是挨到考试时间结束才交卷的。

终于到交卷的时间了，陈浩轩坐在原地等待专人来收卷，自己则开始收拾东西。

当排队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陈浩轩只觉得浑身疲惫，又觉得浑身放松，他陷入一种玄妙的境地，语言无法形容。

院试这一关如果过的话，那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的秀才了，有了功名在身，家里庄子上的田地应该可以减免不少赋税吧，他家田地这么多，省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当然，爹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学子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一天，他很期待，但同时内心又是忐忑的。

考场外挤满了等待的人群，人人的脸上都是着急和期待，声音嘈杂得厉害，让他头疼欲裂。

被太阳这么一照，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若不是最近有练武，身体素质不错的话，他估计早就坚持不住了。

陈润看见儿子出来，一脸焦急的上前，见儿子脸色不是很好，也没有多说，立刻上前掺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