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噩耗
“终于有时间接我的电话了？今晚很忙吗？”
临近零时，刘磁才又拿起响了许久的手机，接通了来自李安然的电话。
“也不是很忙，只是年夜饭吃得有些晚，今晚的电话有点多，我不想被烦到，所以干脆甩掉手机，和爷爷奶奶他们看春晚去了。”
经过刚刚那个电话，刘磁现在的兴致明显不高。
“爷爷奶奶他们身体还好吗，上次错过了奶奶的寿宴，现在想想还挺可惜的！”
李安然也感觉到刘磁情绪不高，但她没有选择一探究竟。
“他们挺好的，奶奶的寿宴都过去了，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况且你的礼物我奶奶很喜欢。”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李安然还是按捺不住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她必须知道刘磁情绪异常的原因。
“啊，我怎么了，我没事啊。今晚的烟花真漂亮呀，你那边有烟花吗？”刘磁赶紧扯开话题，这时候，多一秒的纠结便会多一秒的伤感，他不想将某种怪情绪传递到无辜的女生身上。
“我今年没在老家过年，现在在帝都机场呢，这边看不到烟花。晚上的春晚你没认真看吗，我的节目在第二个，和其他三个小花旦合唱。”既然刘磁不愿意透露，她便不打算追问了，有时候会装傻的女生更讨别人喜欢。
“我们家九点才看电视机的，大概是错过你的节目了……帝都现在怎么样，冷吗？”
“还好，雪停了，没前两天彩排的时候冷，我现在包得密不透风呢，等下飞回舰光。”
“你那边航班还没到时间吗？马上倒计时啦！”刘磁隐约听到对面的机场广播，他看了看时间，发现马上要进入倒计时了。
“零时二十分钟的飞机，我等等再登机！”
“十，九，……，三，二，一！新年快乐，李安然！”
“刘磁，新年快乐！”
两人就像是一对老朋友，在隔着千里之远的电话两头，彼此平静地说着十分常规的祝福。但这平常的背后，有几分愧疚和真挚，只有他们两位当事人得知。
“刘磁，你知道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吗？”零点刚过，李安然率先说话。
“新年愿望吗，我不知道哦。”纵然已经把赵潇雅造成的混乱情绪压制下去，但刘磁现在对猜测别人的愿望的事还是提不上兴趣。
“我的愿望是新的一年里，你我都不要那么忙，我们能做回最普通的大学生，每天上上课参加一下社团活动，周末的时候在公寓里睡到自然醒，然后吃着你做的午饭……”
虽然刘磁无心去猜，但李安然还是把愿望说了出来，自从拍完《迪迦》，她的知名度迅速上升，加上近日来通告不断，论流量，她已经成为准一线女明星。据公司的最新规划，她明年可能要进军大荧幕，冲击一线女星的宝座，这条路还很漫长很艰辛。
刘磁沉默了，他当然知道李安然这个愿望不是简单的对生活的期待，更多的是对两个人的幻想。他们俩都不是普通的大学生，想要一起回归平凡，注定要为了什么而做出牺牲。
“李安然，今年会是我十分艰难忙碌的一年，我很多的部署工作都应该进入到收获期，届时就是一场又一场对市场的抢夺战。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年的大体安排是如何的，但你的这个愿望里，如果把有关我的因素都剔除掉，我相信实现起来的可能性大一些……”
从前，刘磁对李安然潜藏起来的好感都采取躲避的方式的，但今夜赵潇雅的固执让他意识到，一个女生的喜欢是很容易魔化成执念的，他已经让一个小姑娘为他变得痴傻，李安然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
“你的意思是……？”李安然没有想到，从来不会对自己绝情的刘磁，此刻居然委婉地传达给她一个信息：他，不想参与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是的，我们都是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人，没有必要为了不必要的人去牺牲去妥协！”李安然是刘磁见过最聪慧的女子，很多话语不用点明说透她都一定会懂，这也是刘磁和她相处起来觉得轻松的地方。
“可是，我的梦想，从来都是……”李安然急了，她赶忙解释，想要告诉刘磁自己更多的心意。
“我有电话进来了，你早点登机吧，一路顺风！”还没等李安然说完，刘磁就打断了她。
“好的，那你早点睡，晚安！”
电话那头，李安然虽十分不舍，但还是说了再见。马上要起飞了，但她此刻有些挪不开腿，如果知道刚刚那个电话会是这般结局，说什么她都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刘磁的内心封闭得很紧，她还没有等到恰当的时机去攻克那道防御，今晚她只是稍稍表露出些心思，就遭到了反抗，想来对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戒备。
没错，都是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人，但她的梦想就是刘磁，不仅仅只是愿望。至于不必要的人，刘磁从来都不在这个范围内，自从第一次见面他闯进了她的世界，她的好奇心就已经将这个不一样的男生规划到另一个重点关注区域。
“我答应你，不再强迫你，但我决不会放弃你！”
…………
来电者是已经许久未联系的宁潇。自从她开学前有过一次诀别，刘磁与她便断了联系，听说宁叔叔一家今年都在上海过年，所以回家这两天刘磁也都机会上门拜访。
“宁潇，新年快乐！”刚接通电话，刘磁就对着话筒向对面大声喊了起来。
没办法，踩着零点燃放鞭炮的习俗一直在流石村盛行，刚刚和李安然说的最后几句话都是靠喊着讲的，现在他也必须大声喊叫。
“哈哈，是不是老家的人们又踩着点放鞭炮了？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凑这个热闹呀，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去踩这个点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刘磁这边尽全力也听不清宁潇说什么，他再次扯开嗓子喊起来。
实在没法忍受噪声的干扰，刘磁只好从楼顶离开，匆忙回到自己房间，用厚被子捂住自己整个脑袋。
“总算把鞭炮声隔绝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了？”刘磁舒了口气，按照惯例，这种天地轰鸣声还要持续五分钟，也就是说接下来五分钟里，他还得把自己捂在被窝里。
“没~没说什么……我猜你现在一定是钻进了被窝里对不对，我们以前也是这样躲在被窝里聊电话的。”
“是啊，要不是当初你教会我这一招，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在鞭炮色中大喊大叫，还听不到声音呢。”回首往事，刘磁才想起，原来宁潇和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吗？”电话那头，宁潇问得小心翼翼。
“嗯，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你也知道，我现在也算是个大忙人……”不知为何，刘磁没有告诉宁潇实情。他大概是不想让宁潇多想吧，虽说当初两人已经诀别，但他知道宁潇应该还没有放下自己。这是青梅竹马多年的直觉，他不希望宁潇在新年的第一天就心情不佳。
“对哦，你现在是出了名的奇迹之子，一夜两亿的名头我在上海也听过好几次呢。对了，你昨天发布的那首《燕归巢》很好听呢，听得我都想家了。”
“想家就回来呗，在上海那种大城市过年哪有老家自在呀。”
“我们家今年有事，必须在这边过年，没办法嘛。”
“原来如此……”突然，电话的两头都沉默了，也许是分开太久，两人之间的寒暄变得有些陌生。
“最近在忙什么吗，好久没和我联系了……”身为男人，刘磁最先打破沉默。
“也没忙什么，就是平凡大学生的生活罢了，至于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你，大概是怕你忙吧。看你视频，我发现你又瘦了好多哦，这几个月没好好吃饭休息吗？”
“呃……还好吧，虽然有些忙，但我也习惯了。至于吃饭休息，有时候的确做得不太好，不过我爸过完年要在舰光开餐馆了，到时候我的伙食条件一定能改善的。”
“明叔要开餐馆了？我爸常说明叔做菜好吃又热爱厨艺，他开餐馆肯定会客似云来的！”
“谢谢你们这么看好他，你们下次回来，一定要去他的餐馆坐坐，我爸肯定会给你们打折的！”
“不是免费吗，老朋友还好意思收费呀？”宁潇俏皮地问道。
“我是他儿子也都只是打九折，你老朋友就掂量着打几折吧哈哈。”
话题聊开，刘磁和宁潇之间的隔阂慢慢淡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打算什么时候回舰光呀，你不会打算一直待在上海吧。”
“不知道呢，看情况吧……”
两人再一次闲聊了起来，但很默契地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比如当初的诀别，比如如今两人的恋爱情况。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平息，看来大家已经心满意足迎来了好运，只不过漫天的烟雾来袭，整个村子的PM2.5开始严重超标，每一口空气中都夹杂着浓重的火药味。
“好了，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大年初一赖床的话文娟阿姨肯定会生气的……”虽然不舍，但宁潇知道她终究还是要放下某些牵挂。
“嗯，你也赶紧睡吧，有空给我打电话，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平时就算再忙，也不会不接的！”
挂掉电话，刘磁这边轻舒了一口气，幸好宁潇没有刻意回避自己，他之前还担心两人已经渐行渐远。
电话那头，躺在上海某医院血液内科病床上的宁潇忽然一笑，只不过一线长泪划过侧脸，沾湿了白枕。她和刘磁的心结终于还是解开了，虽然没有缘分走到一起，但至少，他们彼此之间不需要再心怀芥蒂。
“女儿呀，你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的病情告诉磁仔呀，他一定会关心你的。”宁母温柔地拭走宁潇眼角的泪痕，而她自己眼底的湿润正危然欲坠。
“他如今要忙的事情太多，我不想成为他的另一个负担。况且，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的两个人，我不能自私地用自己的不幸去绑架他的同情，他将来注定会被一个最好的女子爱着，而我已经没有没有机会了……”
又有泪水涌出了眼眶，宁潇果决地把它们抹掉，然而怎么也抹不尽。
“你太傻了，就算注定没有结果，你难道就不想为自己的余生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吗？这一辈子，爸爸妈妈没办法给你好运，但也不忍心见你带着遗憾离开呀。”
坚强如宁父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如今的状态说是痛心疾首也毫不为过。命运给他们家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血癌晚期，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女儿呢。这个傻丫头的人生才刚开始呀，就要面临结局，换做是谁，也很难承受这种变厄。
“爸，妈，这半年来，辛苦你们了。这辈子没有办法照顾你们，实在抱歉，如果有余生，我希望你们还会是我的父母！”病床上，宁潇紧握着父母的手，很是歉意地说着真心话。
一身病服的她早已消瘦不堪，长达半年之久的治疗过程已然消耗了她太多的生命力，她如今的样子，早已是油尽灯枯之状。
明明高考前体检时身体一切正常，可到了从岛国回来的时候一检查，却查出血癌中期，初步诊断是在那边接触过一段时间的放射性物质，是辐射诱导了血细胞癌变。
谁能想到当初居住了两周的岛国乡村地下，埋藏着部分核电反应物呢，而更不巧的是，宁潇前往那里前不久，核反应物刚好渗漏到地下水。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核辐射这种东西离平凡人是多遥远的事情呀，可偏偏，它找上了宁潇。
由核辐射引起病症恶化得很快，国内外的几家医院还没来得及去研讨出最佳的治疗方案，到一月初时，宁潇已经被判定为晚期。
花季少女的人生还没有开始绽放，就要面临凋谢，如此噩耗，摧毁了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