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归来还是少年

转眼支教的日子来到第十三天，这天下午，所有的课程都已经结束，师生们来到操场上的几棵大树底下随意地坐着，午后的阳光明媚但热辣，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都是老师们给学生讲课，学生们一直没有正式的机会去表达自己，所以下午的内容是以‘倾听’为主题的座谈会。

这一次，轮到刘磁这些哥哥姐姐们坐下，听听孩子们在所有人面前勇敢地表达心声，角色的互换将带来很多的惊喜和感动。

“椒然哥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我知道自己很胆小不喜欢说话，但是你鼓励我去多说话，去交朋友，我会做到的。谢谢你！”一个很内敛的小班女孩突然说出这番话，站在众人之中的她，那一刻散发着光。

“易才哥哥，等我长高了，我再跟你打篮球，到时候你就不用让着我了，我们公平比赛。”那个壮硕的小男生的想法很纯粹，但也因为这样的纯粹，他给老师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刘磁哥哥，我以后也要学吉他，我也要像你一样，会唱好听的歌，这样我就能被很多女孩子喜欢。”这个大班的小胖子原来心存这种想法，难怪这几天老缠着刘磁要他教吉他。

“严薇姐姐，你说我的英文好，还鼓励我好好坚持梦想，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来去英国看泰晤士河的。”看来严薇给这个有梦想的女生讲过英国的概况，希望这一颗种在她心底的种子能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晓夏姐姐，我决定了，我以后一定要去一趟帝都还有苏杭，那里那么美，我不亲眼见过我不会甘心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美丽。”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既然前方有属于自己的风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看它一眼。

太多太多稚嫩淳朴但触及真心的言语被孩子们说出，支教团队的众人被感动到暗暗抹泪，下午五点，孩子们十分不舍地归家了，虽然他们早就明白，明天一早眼前的哥哥姐姐们就会离去，但是两个星期的相处，那么深的感情纠葛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好些孩子哭着抱住哥哥姐姐们，迟迟不愿松手。

”离别终究是会来的，再不愿，曲终还得人散。”秦云飞把录好视频的摄影机慢慢放好，嘴里说出这一句与他理工男气质十分不符的话，果然，不是理工男太理性，而是他还没有遇到感性的画面。

夜渐渐来临，众人晚饭后纷纷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坐在二楼的教室里整理自己的情绪。经过两个星期的相处，大家已经完全打成一片，偶尔还会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这不，秦云飞这厮又开始调戏起刘磁了。

“我说刘磁哥哥，我们一起生活都两个星期了，你在我们这群漂亮小姐姐里找到自己的伴侣了吗？看上谁，告诉你云飞哥哥，我二话不说把她扛到你的床边。”秦云飞这个人自从习惯了孩子们每天哥哥姐姐地叫着，他就老是跟着乱叫，骚得很。而且他喜欢调戏刘磁这种高冷的钢铁直男，每次都玩得不亦乐乎。

“是呀，刘磁哥哥又会唱歌又帅，重点是还是个嫩小子，小姐姐们大概都在等着被翻牌呢。”李椒然也是个不正经的人，初识时大家还觉得他是个靠得住的师兄，熟悉后才知道，他和秦云飞一样是个逗比，关键是没有什么节操。

“刘磁哥哥，奴家不用别人扛，只要你点一下头，奴家今晚就去给你侍寝哈。”吴曼婷也不嫌事大，老跟着两个男的胡闹，对此众人也是见怪不怪，在一旁偷笑着。

“你们……真是够了！”刘磁对这种被调戏的日常表示十分郁闷。说到团队里的诸位小姐姐，除去名花有主的蔡晓夏还有李伊丹，剩下的五位都是十分不错的女子，奈何刘磁没有发现有让自己心动的那个，否则他也不介意脱个单。

“小孩子才会选择，大人全都要！韦小宝有七个老婆，我想我也可以呀。”刘磁这是破罐子破摔，这段日子来他不温不火的性子大家都是习惯了的，突然听到他说出这句无法无天的话，大家差点反应不过来。

“好呀，你小子色心挺肥的呀，居然惦记着两个嫂子，看来以后直接拉黑NWT还有电话好了，老死不相往来！”正在一旁整理照片的张荣辉赶紧接了话，他没想到刘磁也会满嘴跑火车，看来大家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怎么样，老张，今晚我们给这小子来一顿闷棍？”秦云飞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义，敢惦记自己的女朋友，打一顿再说。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呀。好汉们，后会有期！”刘磁也不打算在二楼教室待了，他想到操场去走走。

“瞧你们，把刘磁都吓跑了，就知道调戏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惹到你们……”众女还是偏袒刘磁的，见他离开了便纷纷帮他打抱不平。

八月初的星空中繁星点点，每一颗星星都努力地发着光，刘磁躺在靠近食堂的一个小土坡上出神地看着天空。

“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杨妍悄悄来到刘磁身边，见他没有发现自己的靠近，便也躺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处。

刘磁扭过头看了看杨妍，微微一笑后又重新看向星空：“你说，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哪一颗才是我呀。听说那些看起来靠的很近的星星之间，也许相隔着若干光年呢……”

刘磁来支教后经历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他终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之前一直在接纳这个世界，却忘了这个世界未曾接纳过他。他就是一颗星星，不幸落到了地面上，他从前一直告诉自己，直接就作为一块普通的石头活着就行，但他始终是一个星星呀，别人需要的是他的星光。

所以在那次探望完小悦之后，他内心改变了很多。他曾经想着，作为一个有另一个世界记忆的人，他这辈子肯定不会饿着，所以小富则安地生活着就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现在，他不再这么认为了，他要成长，要有能力去守护一些东西，这个世界从来就不需要一个安逸的刘磁，它要的一定是一个会发光、有守护能力的刘磁。

“但是星星之间，并不会去计算彼此的距离，它们如果相爱了，一定会双双坠落在同一颗星球上的。”杨妍说着说着便把目光投到刘磁身上，“刘磁，你也会为了另一颗星星而坠落地球吗？”

感受到杨妍的灼灼目光，刘磁再笨也明悟了一些问题，但是他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因为他的心不曾为杨妍跳动过。“也许吧，但这一天还很远，我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准备好。”

杨妍的眸光一下子失去了神采，但很快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刘磁的回答虽然不是她最想要的，但也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他只是还没有准备好而已。

天上的星星静静地闪烁，而地上的人儿却各怀想法，一夜无话，众人只待天明便要启程归去。

“大家都把东西准备好了吧，我刚刚打了电话给黄叔叔，他说检查好水电，把门锁好就可以离开了！”李椒然见大家的东西都搬上车了，便询问了一下众人，随即把学校的铁门打开。

“这一天，我开始仰望星空发现，星并不远梦并不远，只要你踮起脚尖……”

“………………”

“我从此，不再彷徨也不再腼腆，张开双臂和你一起，飞得更高看得更远。”

大门打开，孩子们的歌声从门外响起，随即一个个孩子像往常上学时一样走进校园内，坐在车上的众人瞬间泪崩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天的相处并不是简单地说一声再见就能划上句号的，忍不住的眼泪在此刻来的恰逢其会。

众人纷纷下车，跟着孩子们一起唱着这首只属于他们的歌，秦云飞也赶紧拿出摄影机拍下这珍贵的一幕。歌尽后，孩子们一起对着众人鞠了一个躬。

在这样一个氛围下，三辆车最终还是驶离了赤土坎镇。在前往黔州市医院的途中，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刚刚那一幕大家都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去铭记。

上午十点，一行人终于来到医院。小悦昨天终于把手术做完，手术很成功，只不过她现在还在休养期不便见人，所以大家也只能在病房外远远地看着她。黄校长再一次表达了对众人的感谢，因为在小悦手术前刘磁和他通过电话，所以他没有特别对待刘磁。接过了李椒然手上的钥匙，黄校长夫妇把众人送到了医院楼下，一番告别后，车子再次发动。

八月三号凌晨四点，刘磁他们终于回到舰光大学城，告别了团队众人，他匆忙赶回天台一角。昨天下午的时候，高三级的学生已经回校，他托自己老妈好不容易才请了一晚的假，今天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哪怕现在身心俱惫，他今天上午也必须出现在教室。

他调了六点的闹钟后就趴在床上睡着了，连续开车十几个小时，对精神的损伤实在严重。

早上八点，老妈的电话打来，原来他在迷糊中把六点的闹钟按掉了，班主任第一节课找不着人所以把电话打给了老妈。匆匆洗了个澡后的刘磁重新穿上校服，背上空空如也的书包直奔楼下，开着车三分钟便到了学校周边。停好车后刘磁百米冲刺飞奔去教室，连门口的校警都没能拦下他这个迟到了半天的冒失学生。

“高三的语文讲求的是效率和技巧，所有的得分都是可以有迹可循的，只要……”班主任李音河是一个年龄50+的大叔，多年来一直是毕业班的班主任，出色的教学成绩全归功于他对学生个性的培养，可以说他是全校毕业班班主任里最具人气的老师。

“报告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刘磁的声音很大，被忽然打断讲课的李音河本来是要生气的，但见到刘磁的态度还算诚恳，他便不打算课堂上追究了，但下课后还是要叫到办公室去好好教育一番。

“进来吧，你是班上最迟来的，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刘磁走到讲台上，扫过一遍底下的同学，发现除了郭凡和宁潇，还有好几个高二的同班同学，他心底暗暗感慨：还好有熟悉的人，如果这个高三四班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话，怕是又要重新适应。

“大家好，我叫刘磁，磁铁的磁。我暑假去黔贵支教了，今天凌晨才回到舰光，本来今天调好了六点的闹钟，但不小心又把它按掉了。因为我的迟到，打断了大家的上课，实在抱歉。我爱好音乐和写作，会弹吉他，自学过编程，请大家多多指教。”

底下的同学听完刘磁的自我介绍后开始窃窃私语，想不到这个迟到的刘磁还挺厉害的样子，而且他把兴趣和技能说得那么具体，想来高三这一年他是要找机会展示自己了。男生们纷纷摩拳擦掌，而女生们则是一脸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