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异族研习3

当异族提出要走出大宅去看看的时候，艾莉娅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表示理解。女主人叫来她的弟弟作为它的向导，一方面是照顾这个对人类社会知之甚少的异乡人，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让它莫惹事端。

对于监视事项心知肚明的英杰并不抵触，反正现在的确没有明确的敌意，它的外出真的只是为了了解这座城市，了解人类社会的运作。猎人公会排名赛之后反正也没有重要事情做，洛恩很愉快地接受了这项任务，并首先就要求英杰放弃携带它的武器出门。

一听要放弃携带自己的武器出门，凯鲁克亚明显地很不高兴，在一个自己很陌生的世界里卸除武装岂不是很危险。艾莉娅奉劝它最好变通些，带着这么具有异乡风格的武器自然会招来不小的回头率，万一记性好如自己的人看出了这是南方风格和材质的异族武器，那麻烦就会如影随形了。塔尔·维拉城是允许带武器上街的，但是所有来往的人都知道一点，要用武器打架一定不能在城里打，必须去城市的三个城门外指定的、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场地。若是擅自在城内使用武器对城市造成了明显的破坏，伤及了无辜路人，无论是否被城市巡逻队逮到，只要事情一旦被证实，一连串的麻烦就会降临头上。这一条从千年前就被完美地贯彻下来，写入了维拉克鲁斯的律法，直到现在都被本国以及入境的人好好地遵守。这个从南边来的访客有点例外，因此艾莉娅必须首先对它着重强调。

在英杰反驳她并声称自己有足够能力解决那些麻烦之前，艾莉娅又及时地向弟弟布置了第一件任务，带这个家伙去城南的“使大劲！”武器铺选一对备用的武器。

“……我掏钱？”

女主人霸气地把腰一叉：“自己捡回来的当然自己负责！再说，猎人公会排名赛是没给你发奖金？”

“好好，我知道了。”全国猎人公会排名赛第三名——10万第纳尔金币是足足有的，已经是相当丰厚了。

“你俩慢慢逛，塔尔·维拉大得很。我得去工作了。”说罢，艾莉娅扎起围裙，向餐厅的厨房走去，并与她的助手们一一道过早安。

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二月的太阳相对温和地照耀着城市，人们似乎为即将迎来情侣们一起欢度的节日而筹备着。一朵一朵温室里培养出来的鲜花被布置在花篮里，或者装饰在门框上，或者装在花盆里摆放在广场中央形成色块的图案；游行的彩车也堆放在广场的一角，上面承载了大型的动物和人物的模型——异族的访客能够认得一些，比如蝴蝶、小巧的飞鸟、蜜蜂、熊，这些生物它们那里也有；寻觅着商机的小贩已经开始提前抓住机会贩售他们制作的五颜六色的饰品，饰品上面看起来有棱有角的小晶体一眼看去就知道不可能是真正的宝石，真正的宝石都在洛恩家的珠宝店里，珠宝店的生意这几天也是特别不错，连总是在餐厅忙碌的艾莉娅也经常被客人们指名去为她们挑选合适的珠宝。

“这是要准备进行怎样的祭典？”显然，南来的访客已经被这些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场面所吸引，它确信即使是不同的族群也会有生活上的相同之处。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在搬运东西和布置场地的样子，让它想起了忙碌的蜜蜂。

“二月份有情人节。”再过两天就是2月14日。

“情人节……那是什么？”显然，异族的脑子里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个概念的词汇。

考虑到两族风俗不同，要怎么解释才比较通俗呢？

“……吸引异性，以及与被吸引的异性确立维系某种熟人关系，甚至正式确定结为伴侣的节日。”

“…………”

“觉得难以理解吗？总而言之，是族群为了繁衍后代而确定关系的一种早期的节日。”

“……嗯，大概能理解了。我们那里没有这种节日，繁衍后代的责任都只有大女皇和一些地位较低雌性的眷属在承担，配偶并不固定，但一般都在贵族阶层内选择。”

“听起来真是个累人的职位。”猎人并没有如英杰预料中的继续追问，只是评价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城南的武器铺常年都不缺生意，一般而言都是武器维修多于新的武器锻造。这里不缺生意并不是暗示维拉克鲁斯的社会治安就不好，总体来说，这一位君主统治期间，因为首席枢机卿的辅佐，国内基本政通人和，经济状况还算乐观，盗匪虽偶有，总归掀不起大浪。以武力为职业的人们佩戴武器行走四方不过是风俗、职业、自卫、工作需求和一种另类的时髦。

萨塔托·虎铁是一位技艺精湛的老铁匠，在塔尔·维拉的铺子已经开了足足五十年有余，“使大劲！”这个招牌简直生动形象，就算不贴上金箔那也是灿灿的金字闪亮亮，信誉口碑在整个城市里无人能出其右，连儿子也跟随父亲在武器铺帮忙，以备以后子承父业。老矮人本来在热腾腾的铸造间里专心地工作，一听到外厅有个熟悉的小伙子的声音在叫他，赶紧将手里的活交给儿子先顾着，抓过毛巾往脸上和手上擦了两把就刺溜溜地跑了出去，殷勤的程度仿佛被人塞过小费似的：“嘿，洛恩，好久没来啦，我正想找你呢！”

“找我？是需要我给你带什么野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叔最喜欢山里的斑鸠肉，烤来下酒用。

浅褐色长胡子精心地扎成少女的辫子，抖了几下，矮人大叔显得有那么点激动，是因为兴奋的缘故：“不不、是另外一件事，嗯呢~几天后的情人节我儿子要向一位漂亮的同族姑娘求婚，他求婚用的项链我都亲自打好了，就差一块大大的虎眼石镶上去……正想托你问问艾莉娅小姐那边有这么大的型号没？”

洛恩看完他的比划之后眉头一垮，这等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点预约：

“孩童的手背这么大？大叔，这么急着要还是这么大尺寸的虎眼石，恐怕我家没那么合适的。”

“如果实在没有虎眼石，其他价值接近的也可以！只要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就行！我的家底绝对出得起，你放一百个心！只要未来的儿媳妇高兴……”说到这里，敦厚的大叔竟然有些扭捏的搓了搓手。

“好的，我回去问问姐姐。”心里没底，他只能先答应下来，生意人家不能轻言“不行”。

“嘿嘿那就谢谢了~”老矮人感激地说，忽然才发现洛恩的旁边跟了一个高个子的人，差不多比人家还要高出快一个头，必须更加抬高视线才行，“哎，这是你朋友？噢，可真高啊，他比你还要高。”

“是的，南方来的朋友，他叫凯鲁克亚。”随着洛恩的介绍，伪装姿态下的英杰不得不压下自己的高傲，勉强而有点生硬地向洛恩的熟人点头并轻轻地嗯了一声，并腹诽着明明是你太矮，“他前段时间喉咙受了伤，说话比较困难，大叔你别介意。这次我带他来是想拜托你给打造他的武器——一对单手的刀刃。”

老矮人在接活儿的时候习惯性地想要摸一只雪茄出来，但是今天好像抽完了的样子，那也就直入正题好了，他一边比划一边对客人说：“唔，你的朋友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比如造型，重量，刃口的锋利程度？造型如果不便形容的话，柜台的桌子上有纸笔，可以画一画。重量这个问题可以去我的武器陈列室选一把指给我。刃口的锋利程度是要钝点还是非常锋利？”

“非常，锋利。”凯鲁克亚做出断续但是肯定的回答。依据战士的个人习惯，刃口的锋利程度，有些人也不追求特别高，这样的话能够降低刃锋过薄而轻易被钝物折断的概率，有些魔物和动物的骨头特别坚硬，刃口教钝的砍刀才是最合适解决问题的类型。

萨塔托一捶手掌：“中。前两个事项你俩就参考参考吧。我先去锻造间忙一会，你们定下来了就跟我说噢。”

洛恩异常纠结地看着常年与武器打交道但是就是握不好过轻的羽毛笔的凯鲁克亚，颤颤抖抖地在纸上画出简直不能算是直线的直线，努力地表达着它想要描绘的图形：“你还是想要自己那样的？”

“是。”凯鲁克亚点头，“跟随了我很多年，就算这一对，是它们的影子。”

洛恩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它手上抢过纸笔，在纸的背面重新画了一遍，稍微改了一点风格作为区别：“这样就行了。”

虽然稍微有些惊讶对方为什么记得清楚如此的详细，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多说：“很好。”

“那重量这个问题，我也给你包办了？”

“嗯。”

不一会，洛恩便嘱咐好了老矮人，对方淳朴地拍了拍厚实的胸膛，愉快地承诺一切按客户需求照办，并在时间上给予特别关照，一天后就可以来拿成品。在付了定金之后，向导带着他的客人走出了武器铺。他自言自语着必须早点回去催促姐姐查看有没有现货。

可真是一个热烘烘的地方，英杰如是想。不过，对比了一下外面的温度，也许待在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外，猎人问它是否还需要给武器附上什么魔法，英杰思索了一下，说备用武器的附魔，自己有带相应的卷轴，不需要另行破费。

武器的问题解决了，洛恩暂时不知道带领客人去哪里好，就问它要不要去自己职业所在的公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