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出访前夕1
死亡这个话题与自己还是有着虚幻的距离，洛恩决定先乐观地把它当做一个笑话，弃之一旁。“你的国家就这么害怕自己的子民被外界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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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出叛徒更糟糕了。无论是背叛国家利益、族群利益，或者是忘记对圣树的信仰。我们的历史固然充满了荣耀，但也并非一帆风顺，越是古老悠长，就越有故事可讲，就像你们社会中的烈酒，注定有苦涩的一面。‘监督’是为了减少背叛的可能性，尽可能确保大家的安全和利益不受损害。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担心什么，洛恩。因为相处的时间与记忆并不算长，你会害怕成为我漫长生命中毫无亮点的一撮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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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猎人的眼中却没有那种被言中心事的动摇，目光坚定而平静，几秒之后才微微侧过半张脸，嘴角轻嘲地一笑：“你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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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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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你摆脱不了高等种族的傲慢，凯鲁克亚。”说着，猎人蹲下，从树木根部的缝隙处掐下一朵野生的蘑菇，“如你所言，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短暂的拍档关系的确非常值得珍惜，不过，似乎在你眼里，我对你的任何情绪和倾向都是那么卑微的吗？因为在你看来，干掉一个远远不如你的人类不过就跟采摘蘑菇的人采摘这些脆弱生命一样容易，所以他们理应认清自己的地位，从而努力去满足你的期望，最后在你的印象里刻出一个小小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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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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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反驳吗？那我应该说中八九成了。不止是你，你的国家和族群也是如此，因为历史悠久，生命绵长，神秘而又强大，在历史上胜多败少，你也承袭了这样的固有观念，近乎大意地闯入维拉克鲁斯。虽然被防御措施击落，然后被我捡了回去，甚至被人类囚禁和讯问，这一点让你感到惊讶和愤怒，即便如此也没有彻底改变你对于人物和国度之间平衡感的观念。的确，我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不去改变它，毕竟，你身边就有活着的传奇，它们对你的影响是绝对的，当你沐浴着他们的光辉时，就不会刻意去在乎那些存在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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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我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使命、个人与族群的荣光，我的视线总是跟随我的翅膀悬浮在空中，以那样的角度来俯视地上的你们。却几乎忘记了你们手中的弓箭足以让我们从天空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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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变得比刚来的时候通情达理得多了。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请不要擅自说-理解我’，事实可能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入乡随俗，只要你没有离开维拉克鲁斯的土地，就不要用你们族群里的阶级感来代入像你我之间这样稀松平常的人际关系。至少我从来没有带着敬畏的眼神仰视过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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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没有畏惧过，即使我展示过自己的力量。引来过他人的敬畏与羡嫉，没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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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说起来也就是类似于‘知道了剧透，我还担心什么’，差不多。就算是我救过你，帮过你，我从不会以恩惠者自居，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任何战争的苗头。毕竟，一个猎人是不希望自己的后花园被无妄之灾夷为平地的。”除非对方希望挑起战争，那样的话，此种恶意只能以还击来阻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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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收回刚才关于你的错误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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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都没有害怕自己会成为别人记忆里的灰尘，你也不必为我太担心。我能够理解，如果你将我遗忘为尘埃，那么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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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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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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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迟钝的异族才想起来反问，那你呢，你会忘记我吗？
“很有可能啊。”洛恩不假思索地说，即便凯鲁克亚的半张脸有风镜的遮挡，似乎还是能觉察出眉宇之间的小小不愉快，连手都轻轻地抽动了一下。猎人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补完最重要的原因：“我们人类很快就会老去，五十年之后，两鬓斑白，记忆减退，能认得家人和近邻都是不错，还得祈祷千万别老年痴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哪像你们那里，越老越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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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少数。一般而言，年老的成员会从事最为简单的劳动，直到寿命的尽头，这不是你们社会中所言的那种残忍，勤劳是保证自己和所有成员都能够幸福生活的基本，非常公平，当界限来临，它们会回到当初出生的树城，遵循凯希亚的召唤，平静地前往神明所在的灵魂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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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这么一本正经地给我讲解……其实我也就是想说，如果我没有遭遇普通事故而失忆，也没有‘身不由己’地被黑幕暗算，健健康康地走完一生，那么我理所应当会谨记今年发生的种种奇遇，记得你曾经来过，留下了值得流传的故事，写进家族的日志里，传给后辈。”说不定姐姐还会润润笔，稍微夸张地记录下其中的一些细节。届时，在儿孙绕膝的厅堂里，围着暖炉给小小的孩子们讲述冒险与阴谋的故事，晒一晒皇家表彰的证书，这份荣耀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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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回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时候，看着琳琅满目的夜市，洛恩才迟钝地想起来，如果特使们明天就要返程，出于送别朋友的角度，自己是不是该给凯鲁克亚买点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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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凯鲁克亚觉得这些东西很难代表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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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抱着双臂思索了一会，嘴里嘟囔着送礼果然是麻烦事，最后才问，要不自己的耳环你挑一只？
英杰盯着他的脸茫然地看了一阵，说，我又没有“耳朵”这种事物。
那你挂触须上吧——猎人伸出大拇指对自己的机智表示赞赏。
那会成为全族的大笑话啊！！
英杰很希望能找个地方恢复原形然后用触须在他脸上戳几个洞洞，再把耳环坠子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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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可否认的是，最初的最初，自己是看到这对耳环，从而产生了一瞬间“亲切”与“怀疑”，还有“愤怒”的情绪——虫巢与树种，亲近自然的，猎人或者德鲁伊的独特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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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这样好不好，树种这个送你……”说着，猎人开始动手取下其中一只，“虫巢那个我更喜欢，关键是找姐姐定制的成本更高些，说白了就是贵点。不过你也不要嫌弃树种这个啦，毕竟是生日的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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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沉睡很长的时间，议会也为这些精英们很好地维护着它们独有的虫巢，大部分得来的战利品会充入国库或者由议会保管及展览，剩下不算太多的，带有私人性质的交换物品才会保留在各自的虫巢里。凯鲁克亚的私人物品几乎少得可怜，不像搞研究的前辈们虫巢特别大而且很多房间，总之，它有很多的空间来存放这样细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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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伸手去接，可又迟疑了。
“其实还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明天离开只是日程上的预定，不乏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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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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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取决于你们国王的决定，如果他有勇气答应的话……就会有好消息。”
凯鲁克亚没有继续说出下文，看起来它确定是要卖个关子，不过可以预想的是，若加西亚陛下答应访问，特使很可能就会多留一阵，几天，或者几个星期。洛恩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祈祷伟大的明君你千万要有骨气，我在后面给你加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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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这纪念品还是没有送出去。
因为正在此时，卡尔利兹循着螳螂妖们特有的信息素追踪到了后辈的位置：“死灵法师他们回皇宫汇报情况了，赛希尔前辈要我来找你……们，还有好奇心的话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