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平和的结局1
加西亚自以为勉强能睡个安稳觉，可是放在床头柜上的重大事件提醒版忽然震动起来，发出嘀咔的声音，国王条件反射地从睡梦中爬起，抓过那个灌魔水晶做的提示版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自国立安全防卫中心的监测结果表明，3分钟前，位于莫莫莉大草原的中心地带发生了强震，震级约为6.4级，震源深度——0千米。
草原中心的地震应该不会对草原周边的城镇造成什么特别明显的影响，毕竟这个草原是很大的，希望不会对牧民造成严重伤害吧……奇怪啊，莫莫莉大草原以前没有地震记录的。
想到这一点，加西亚顿时睡意全无，在睡衣上披一件外袍，立即联络了他的首席枢机卿。
事实上——
大草原中心的地貌被明显改变了，至少从它们刚刚立足的岩石粉碎崩塌便能看出。
瑟拉迈尔的愤怒，一再被压抑的愤怒终于在此刻释放出来，震荡的能量令在场的生物们无一不胆战心惊。被万物花园的晶石所构筑的身躯原本是模拟了本族的青褐色色调为主，因为愤怒而改变为灼烧视线的鲜红；手中应召而来的晶石之枪尖端的棱柱状晶石也随着持有者的意志而改变形状，由一整块的黄晶变化为留存一小块核心，其他全部分解并重组为有着妙曼花纹的螺旋刃尖，在夜晚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通讯，莫德维拉。
“你冷静点！”
“瑟拉迈尔……这么晚了有事？”
……凯希亚和泰纳图斯还在你那里么。
“这个……在是在，怎么了？”
……知道了，没你的事。
“喂？！”莫德维拉不会傻到听不出来，对方的语气极为不善。
……水晶再构筑：门。
身为万物花园真正的主人，本身并不会魔法的瑟拉迈尔可以借助对万物花园基础构成物“原初水晶”的统领，也就是借助道具本身的魔力来为自己的行动获得便利。
在刚要开启到达地点的时候，莉莲娜瞬身移动，挡在在了它的面前：“你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吗。”
……初衷。
“现在鲁莽地冲过去，只会让你一直以来的隐忍前功尽弃。就算你真的打赢了凯希亚和泰纳图斯你又能得到什么？肯定不会是与满足和如愿相关的答案。想起来吧，你一直压在心底的想法。”
……我，不想给赛希尔带来麻烦。
晶石长枪-沉默螺旋的枪尖落到地上，就连光芒也暗淡了许多，就像是呼应着主人内心的妥协。
赛希尔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想法”，还是另有所指的意味。
“我们都能理解你愤怒的原因，”莉莲娜缓缓道来，“毕竟来说，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最为重视的珍宝就是生前的记忆和感情，在失去生命之后永不放手，来彰显我们在世间的存在，与他人区别。而你所认识的故人、曾经信仰的神，它们默许了‘剥夺’感情这种事，因此你觉得无法原谅它们。”
……赛希尔是我的学生，甚至家人。而它们居然让它成为战斗机器的范本！！不可饶恕！！
脚下的土地凹了下去，顿时在草原上形成了一个陷坑。
再一次的震动又被记录到了这个国家的监测系统里。
“老师！请您息怒！”
赛希尔向它屈膝跪下。
“请不要因为我的事再爆发任何冲突了！凯希亚始终是我们一族的神，和泰纳图斯大人一起守护埃弗拉大陆，树种失窃的事，首都沉默的事已经让族人们惶惶不安，加之现在奈罗图斯正对两个国家蠢蠢欲动，我们经受不起任何损失！”
……你这样的愚忠，也是它们操作的结果吗。
“不是。热爱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国家、神明，我认为，这是我生活下去的意义。即使是我在外流浪的那段日子，也未曾改变过分毫！”
永默者发出长长的叹息。
魔网之主并未因此而高兴，它深知“神明”一词里，自己是被屏蔽在外的那个。
莉莲娜看穿了瑟拉迈尔沮丧的心情：“事已至此，你所担心的，是它的记忆和情感还有可能遭到再次操作，那么，你只要针对这个做一点预备措施即可。”
……言之有理。
瑟拉迈尔缓缓提起了自己的“沉默螺旋”，沉寂的长枪再次发出和缓的光芒。
枪的尖端在跪下的学生肩膀上轻轻触点了两下，仿佛是册封贵族的礼仪。
永默者的赐福。
……我赠予你两件礼物。
一件是沉默的护身符。当你遭遇到魔法能量攻击或者有害影响时，以我的力量程度为上限，足以让你免疫。
一件是失落宝藏的藏宝图。你所失去的，只要你有意愿去找回它，这个被动祝福都会引导你重新学习那些情感和情绪。我不希望你永远失去那些身为智慧生命所最应珍视的东西。
“……感激不尽。”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记得转告凯希亚和泰纳图斯，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消逝于世，我会再次返回那片土地……
前去索要它的灵魂吗。
“伟大的先辈，我们会努力让它好好活着的。”
……哼，但愿命运如你所言，魔网之主。
瑟拉迈尔离开之后，大草原上的风又开始微微吹拂起来。
赛希尔问女皇为什么要对恩师说自己的事情，米柯艾夏不服气地回应：
“难道不对老师说实话的学生会是好学生？我实在是为你打抱不平啊！”
“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可能会让我们的神和泰纳图斯大人遭遇危险。”
“是嘛，有你在，有什么危险？”小女皇自信满满地冲它眨眼睛。“莉莲娜也让它亲口承认了，只要是给你添麻烦的事情，它都会三思后行。啊，能让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妥协，果然无愧于英杰的称号——我绝对绝对没有讽刺你。”
“没有酿出大祸算是幸运……当真引发‘诸神的黄昏’，只会让躲藏在暗处的阴谋家得益。我这次跟着来就是为了给它的愤怒装个刹车，以及……处理一点善后事宜。”
善后事宜？女皇和英杰相视一眼，有些云里雾里。
“高阶道具召唤：莫德维拉的大奥术宝箱。”莉莲娜将手中拳头大的小盒子丢到地上，随着奥术光环的一层层解开，盒子也变成了硕大的箱子。箱子上布满精致的花纹，无论从造物的角度还是魔法的角度，都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开启。”
箱子的五面缓缓展开，在箱子的内壁面仍然发出并不刺目的幽蓝光辉，照出了箱中物体的形状。
米柯艾夏露出惊讶和不解的神色：“这是树种……为什么！？”
“在见过了今天的它之后，想必你们应该能够理解了。虽然凯希亚将这颗被我们劫走的树种作为对瑟拉迈尔的‘赔礼’，可是，永不原谅凯希亚的它怎么可能接受呢。那天，圣树的话，也许再度激怒它了。”
“但是，你们需要树种的？”
“对，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会尊重万物花园真正所有者的意志，以及，它的尊严。”莉莲娜苦笑着，笑容中带有些许欣慰，“虽然莫德维拉还不知道瑟拉迈尔突然采取了这样的决定，但是物归原主的话，至少他和我会很高兴。换个角度，也许瑟拉迈尔也还是顾虑到了它的学生——这样的话，帝之敕命就完成了，荣耀归于英杰。”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别这么想，从你决定踏上这片土地开始，瑟拉迈尔的心境明显发生了变化。从最开始的只想远远看你一眼，到现在它决定倾听你的故事，給予你它的庇护和祝福……让我不禁想起，远方的迷雾之国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碍于亲口承认，但这就是它对你的爱护。”
“……”
“七贤的同伴们都知道，它充满骄傲和怀念地提起过你，说你是凯希亚所赐予它的唯一珍宝。”
“就算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我们这些亡魂牢记着生前的一切，誓不敢忘。所以，请不要辜负它的期待，充满荣耀与骄傲地，活下去吧……”
在名为记忆的大草原上回顾了过去，书写了新的记忆，赛希尔忽然觉得，这短短的一夜比起整个访问的日程而言，意义深远到不可言喻。战争女神的转述表达了恩师不曾亲自道出的心声，它强迫自己记住夜晚的每一句话语，甚至将它们写下来，唯恐自己会遗漏，甚至遗忘或者“被迫遗忘”。
充满荣耀与骄傲地活下去……这句话反复回响在脑海中，但是赛希尔却产生了些许迷茫，恩师所期许的道路，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够回应它？
“重拾你失去的东西，学习与体验不曾有过的技能与经历，然后就是，继续为自己的职阶增添更多的荣耀。”米柯艾夏为正在思考的赛希尔端来一些水果，“你的老师不会希望你继续朝着战斗木偶的方向发展。”
赛希尔觉得，那可真是身不由己：“但是……现在的局势看起来，战斗是我践行自己信念，实现它期望的最直接方式，而且，敌人也初现端倪。”
“虽然不知道先辈它是否期望你获得神阶……但我觉得，如果能在这场对决令师尊和伟大的凯希亚都皱眉的潜在战争中立下奇勋的话，说不定次元的审神者真的会注意到你的存在。”
“那不重要。我只是想完成自己身为英杰的使命。”
不知道是故意逃避米柯艾夏的弦外之音，还是出于本能的肺腑之言。
这样的死脑筋……呃不，思考方式，还真是跟它的师傅如出一辙啊。
清晨，米柯艾夏向圣树凯希亚和初代英杰汇报了第二颗树种被还回来的事情，同样表情从巨大震惊到缓慢理解的两位总算消化了这样的事实，并感叹脾气倔的家伙（魂）也有它的优点。并且，凯希亚反复解释，自己绝对没有未卜先知，一切只是顺着情理的自然发展，谁知道会来这么一出奇迹反转。
这份惊讶和之后的理解传递给了国王和他的枢机卿，他们都很高兴，在勉为其难的和平解决之后，竟然会有这样超乎想像的完美结局，这样的话，除了最初失窃这个隐患悬而未决之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影响两国关系的棘手问题存在。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句话足够为这次的事件注脚了。”
“关于瑟拉迈尔……也就是这里的阿尔卡那侯爵，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凯希亚一时也想不出合理的词语，处理？对待？
“永默者一贯低调，不是这次树种失窃和访问带来的一系列事件的话，它大概会一直隐藏下去。看得出来，它很努力地在适应者这个国家的生活，做一个普通的贵族，我想，只要不去刻意招惹他就行了。”
“这样应该是最为合适。”凯希亚短暂地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虽然现在我似乎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唔，还是拜托你们，请尽量給予它……一些关照。”
“理解理解，既然是伟大的圣树所托，我们自然应当尽力。”
“除开瑟拉迈尔的事，剩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事项，关于奈罗图斯的力量复苏，我们希望两国在调查方面能够合作。毕竟，我对它忌惮的程度足以达到十分焦虑。”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谁能比我更清楚那家伙的邪恶威能。
“既然能让您这位魔法至尊都感到十分焦虑，那么我们也不会放松警惕，关于合作调查的事宜，订到明日的会谈议程里，如何？”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