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何为白狼？
众人散去，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准备晚上的庆祝。大首领拉着萨吉去自己的帐篷里聊天，扎卡力则拉着特莱依去找萨满。旗尔丹的萨满住在一个彩色布条拼接的帐篷里。可是人并不在。询问周围的人，有人回答说，“萨满去吃草了，在后面的山坡上！”
“吃草？！”迦兰德一愣。
“走，我们去找他！”扎卡力带着他往后面的山坡上跑。
在山坡上，只见一头鹿正在低头吃草。不过鹿抬起头，又看到它还有人类的躯干，原来他们的萨满也是半人，而且是鹿人。只是这位萨满作为“人”的部分比较少，只有躯干和双手。躯干以下，是麋鹿的四肢和脊背，而脖子以上，又是麋鹿的头颅，顶着硕大的鹿角。
这鹿人时而低头咀嚼嫩草，时而挥动小刀，割一些嫩芽握在手里，样子十分悠闲。
“嘿~我们来了！”扎卡力兴冲冲跑过去，拥抱萨满。又拍着它麋鹿的脊背。萨满的人类躯干没有穿衣服，而是戴着各种漂亮的装饰品。人类躯干与麋鹿躯干交界的位置，挂着华美的腰带。一个部族中，萨满与首领算是共同的统治者。无论是扎卡力还是萨吉，都与萨满的关系颇为亲密。
可是没想到，扎卡力跟萨满嘀咕了一阵之后，竟然翻身骑到了萨满背上！他扶着萨满的肩膀，问迦兰德：“你也来呀！”
迦兰德吓了一跳，鹿人竟然还能骑？他可不敢骑人家的萨满。而且，骑在半人背上真的好奇怪。
“不了吧……”
“那我们走吧，回大帐去。”扎卡力说完，萨满就迈步朝五彩帐篷走去。
“他以前是我的好朋友。”扎卡力拍着萨满的肩膀说，“后来他选择了侍奉山神，就把自己的身体献祭给山神。成为萨满之后，就会变成神的仆人，会得到神的庇佑。但是也会失去很多。”扎卡力说着，有点难过。“首先他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我们只能以‘萨满’来呼唤他，从前的那个名字无效了。然后，他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他从此以后是山神的代言人，自己不再能够言语。最后，他失去了一部分身体，残余的肢体与山神的使者结合，成为了半人。”
扎卡力叹口气：“成为半人之后，人性的部分会逐渐消失，最后完全成为兽类。他已经慢慢地不再记得我了。”
迦兰德听了也很难过。
“扎卡力，”他突然发问，“你们部落里，有‘白狼’这个说法吗？”
“白狼？”扎卡力愣了一会想了想，“嗯，有啊~小时候听过。”
“那什么是‘白狼’呢？”
扎卡力回忆了一下：“怎么说呢，应该是吉祥的象征吧。就是有伟人要生下来之前，就会有白色的狼出现在部落外面。”
“吉祥的象征？”这个回答完全出乎迦兰德的意料。
“你们部落里没有这个说法嘛？”
迦兰德摇摇头。
“老人们说的，天都大可汗出生的时候，他的部落外面有九条白色的狼出现。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弱小部落的孩子。而那时统治者的大萨满警告说，会有一位新的统治者诞生，他能够统治整个荒原大陆。”扎卡力如此描述。
迦兰德听完，更加困惑。他又问：“那么你见过白狼吗？纯白色的。”
“没~”
“我见过。但是我现在也不太确定，那一眼究竟是真实还是做梦了。”迦兰德犹豫着说。
“你真的见到了，哪怕是梦里，也说明有好事要发生吧！”
“是么……”迦兰德很无奈地坦白，“我有几个小时候的死对头，一直喊我‘小白狼’。他们可没拿我当什么吉祥的象征。”
“喊你小白狼？因为你头发的颜色吗？”
“大概是吧。”
“你要真是一条白狼，说不定也能把我们三个部族都给统一了呢！”扎卡力打趣。
“我哪有那个本事！一个部族都快要容不下我了。”
“嗯，我跟你说，我可不想与你为敌。要是哪天你来打我们部族，我就投降，然后跟着你干。”扎卡力望着天畅想。迦兰德全当他讲的是笑话。
二人和巫祝一起回到五彩帐篷前。
扎卡力乐呵呵地打听：“你有什么事情要问啊？偷偷告诉我吧！”
“我……想见一见父母。”迦兰德坦言，“我几乎不记得他们的样貌了，好想再看一看他们。”
提起这么忧伤的事情，扎卡力就不说笑话了。他撩起帐篷，请迦兰德进去。“那么我不打扰你了。等庆祝活动开始了，你也差不多就问好了，我再来找你吧！”说完告辞。迦兰德这才跟着萨满走进去。
可是一脚踏进去，他又愣住了——怎么巫祝的帐下还有人！而且，那不是阿赞公主么！
“你……你也来求问？那么我先回避一会吧……”迦兰德不好意思打搅，就要离开。可是萨满竟然拉住他，示意他坐下。
“他让你坐着，你就坐着吧。”公主冷淡地说。
迦兰德坐在公主身边。萨满迈步跨入自己的位置，四蹄坐下。鹿头呦呦长鸣。他拿起一个木碗，又捡起许多草药。他的手上是漆黑、修长的指甲。迦兰德就看着他忙活着，集满一碗草药，捣碎之后，又加了些奇怪的汁液，最后混合成一碗冒着泡的汤药，递到迦兰德面前。
一闻这味，又腥又臭。迦兰德一伸舌头。萨满竟然就逼着他喝下去。
提出要见萨满的人是自己，现在只好硬着头皮来喝。这玩意喝到嘴里，不仅腥臭，还十分苦涩，又粘又滑，恶心极了。他闷头喝着，阿赞在一边冷笑着说，“好喝么？你别贪杯，留一半给我。”
什么？她也要喝？迦兰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公主竟然就抢过药碗，干净利落一口气喝完了。分明是求问自己父母的事情，现在萨满这是要干嘛呢？
迦兰德打个嗝，这草药的腥臭味熏得他头晕眼花。不知不觉地，就觉得自己眼前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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