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347. 铁锅法器
希林随着疯修士继续深入坟场。昔日经历过的道路唤起了许多记忆。他不禁嘲笑从前的自己，这样幽暗恐怖的地方，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跑进去呆了那么久？
那阵凄厉的声音变得越发响亮，希林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绝对是当初的吃人怪，而不是什么风声。声音经过高堂的反复折射，变得宏亮，却辨别不出来源。
恶魔又没在身边，四下极其黑暗，无从寻找。
“哈哈哈，我的宝贝——”
疯修士手舞足蹈跑去。
“快，点亮这些蜡烛，我的孩子！”
希林大步走上前，点亮了祭坛周围的蜡烛。这里顿时灯火通明。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墙壁上的画作。
“我们现在这样，而你终将如此——”
墙上的铭文是帝国的书面语言，疯修士读过一次，希林一直记得。那里还有一颗真实的头骨镶嵌着。
“哈哈哈，我的宝贝在这里！”
老头抱着那口铁锅大笑。原来那个是他的宝贝。锅里浮着一层绿色的油脂，已经完全凝固。里面混杂着一些不知什么玩意。
希林撇了一眼，就恶心得反胃。
而疯修士，从供桌下面翻出了专用的铁链，可以把大锅背着，就像背书包一样。老头还有个铁勺子，已经凝固在油脂里面。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身后窜出来。希林警觉地举剑，回身一甩。利刃刚好擦过黑影的身体。
他用力一抵，那影子被推到墙边。烛光下，希林看清楚了这怪物的样子。
反着关节的怪物，被少年用家乡话戏称为“吃人怪”。同时，也是货真价实会咬人、吃人的玩意。
昔日怪物啃食过疯修士的脑袋，也尝试着咬希林。现在它对二人的兴趣不大，没有那种热情的相拥，大概是二人都算不上“人”的缘故。
希林最近刚刚饱食，身上散发着微弱的“人味”，怪物嗅了嗅，凑上来。
“吃人怪！”少年唾了一口。
“哦，吃人怪，对！就是这个新型的恶魔。”荷敏托老师异常兴奋，跑去供桌前解下背带上的古书，摊开来翻到最后一页，在封底的空白处挑个位置。
他又拿出蘸水笔，和那瓶不知为何始终有水的墨水。老头比划着怪物，仔细看它的形状。
“孩子，捉住这只恶魔！让我把它记录下来！”
希林冷笑一声，谁会听从一个疯子的指令！他和那本错漏百出的古书一样不值一提。眼前的怪物，在不死者界看得多了，少年一点也不奇怪。
怪物试探着向前冲，希林二话不说又照着怪物脖子劈下去。之前的战斗击碎了怪物的脑壳，现在怪物还剩下颚在蠕动。剑锋卡在怪物的脊椎骨上。
怪物的手也没了一只，胡乱舞弄。
“真恶心。人类的残渣。”
希林一脚踏在怪物肩膀上，用力切割怪物的身躯。他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恶魔笑盈盈地走过来，轻声说：“你也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这些玩意了。”
希林不理睬他，专心劈砍怪物，直到切成碎块，丧失攻击能力为止。
疯修士本来照着怪物方才的形状勾勒；希林砍了一剑以后，他就跟着划掉一部分，又接连几剑下去，他手下的画作变得混乱一团。老头果然是疯了，抱着古书哭诉道：“恶魔，恶魔不见了……”
希林踢了一脚地上的碎块，又看看长剑上的血污。怪物的血散发着恶臭，可惜刚刚拿到不久的长剑，沾上这些污秽的玩意。
希林掏出随身的手帕反复擦拭，最后手帕完全成了黑色，还是看到剑刃擦得没那么干净。他又看看自己的衣服，只好用一角来擦。这件新穿上没几天的修士长袍，连带着自己浑身上下都要沾上那股味。
“恶魔啊，你怎么就这样陨落！你的仆人来了！”
疯修士颤颤巍巍挪到希林边上，心痛地拾起全部碎块，用残破的袍子包着，又踱回大锅边上。
“不要怕，我这就来拯救你！”
锅里的油脂凝固了，非常坚硬，而且几乎要溢出来了。疯修士又查看下面的柴火，还有一些尚未燃尽的木柴。他举起一只蜡烛头，引燃木柴。
也不晓得这木柴什么毛病，烧起来就冒着蓝色的火苗。伴随火势变旺，周围的烛光也变成幽暗的蓝色，坟场呈现出诡异的明亮——分明没有足够的光线，一切却分外清晰。
这份感觉似曾相识，二人沉浸到了某种与世隔绝的氛围，就像希林第一次来到教堂，遇见疯修士的那种氛围！
果然其中有玄机！
疯修士用铁勺搅动绿汤，油脂缓缓溶解，锅里呈现出涌动的浓稠状态。
“嗯，烧熟了，就可以啦！”
希林又看到老头将吃人怪的残肢陆续扔进大锅，一边扔一边搅动。希林很快觉得这锅问题很大。明明就是盛满了绿汤，那么多腐肉扔进去，也不见液面溢出，根本就是凭空消失！
“恶魔啊，快回到你那个世界去，修养身体吧！”疯修士一边搅动一边还念念有词，很快全部的腐肉消失。
“这口锅是一扇门，通往那些怪物居住的地方。”希林自言自语。
“没错。通往恶魔居住的领地，通过煮这里面的陈汤，就可以召唤他们来到人间。”疯修士还乐呵呵地回应。
希林真是恶心反胃。吃人怪根本不是恶魔，而是往生者。这口锅的另一端，应该是通向往生之径。
疯修士找到一本古书之后学习得走火入魔。但他根本没有接触到恶魔，而是自学了巫术。他现在掌握的一些仪式就类似于荒原的巫祝。
过了一会，大锅里没什么动静。残余的柴火也燃烧殆尽。
“今天不是召唤恶魔的好日子，我应当带这宝贝回家。”
家——指的是墓园深处的那一间隐士小屋。疯修士背起大锅，站起身来。
“我们走吧，孩子。”
希林欣然跟随。他思量过了，在这里即便砍了疯修士，他也不会停止生命活动，他现在也是往生之人。而且这口锅很麻烦，谁知道下一次什么玩意爬出来。
最好能把这锅一起毁了，或者，送去什么地方……这个主意不错，希林想到了一处完美的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