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 主教与玫瑰花园
迦兰德早上跟着其他仆从一块吃饭，又跟着他们一起干活。仆从的主管给他一块毛巾一个木桶，让他把大教堂下面每一处浮雕都擦洗一遍。工作量不小，他忙起来之后就没有抬过头。
中午去吃饭的路上，迦兰德远远看见一个穿了主教衣服的人走过来，他以为是昨天那位主教，兴冲冲迎上去大喊。哪知道，对方一低头，竟然是另一个人！这人年纪也不小了，两鬓的白头发翘着。同样是没有胡子干净的一张脸，却是尖酸刻薄的神情。瞪着眼睛、歪着嘴，恶狠狠地看迦兰德。
“哎呀，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迦兰德连忙道歉。
“退下！卑贱的东西！”那人怒斥道。
迦兰德听了不免有些委屈。就算是打扫的仆人，也不至于他如此鄙夷吧！这人真是凶恶。
午间与其他的仆役谈及此事，他才知道，原来主教不止一人，而是一主二辅三个人。他昨天看到的那个面容和蔼的，是副主教，叫做莫里斯；而今天早上瞧见的那位，很不幸，正是大主教艾维勒斯。大主教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众仆人都躲着他。
下午也过去了，一直到傍晚，莫里斯主教才差遣随从来找迦兰德。他跟随着小教士来到一处满是鲜花的阳台，莫里斯主教正在那里欣赏夕阳余晖的美景。
“你来了，孩子？”他和蔼地转身。
“嗯。”迦兰德小心地点头。
“我已经从城堡那里核实了你的身份，并且听说了你的一些事迹。你是个正直勇敢的孩子，值得拥有这把佩剑。”说着，莫里斯拿出那柄佩剑，交还给迦兰德。
迦兰德腼腆地笑着，双手接过宝剑，用袖口轻轻擦拭，又收回了自己的剑鞘。
“孩子，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喜欢这里吗？”主教随口问道。
“我挺喜欢这里的。这座教堂非常雄伟，非常美，我一整天都没看够。我可以留在这里干活吗？”迦兰德忍不住问。
莫里斯摸摸迦兰德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这里，没有骑士的岗位，只有诵经的教士跟干杂活的仆人。对你这样充满活力的孩子，两种工作都太过枯燥了。”
“但是我可以很努力地做事啊！”迦兰德见主教无意留下自己，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急忙求他。哪知道莫里斯是真心不希望他留下。
“重复的杂役会消磨一个战士的斗志。虽然你现在没有功名，连正经的侍从都不是；但是你的心属于那里，你理应回去。在城堡努力下去，你迟早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莫里斯的意志坚决，苦求卖惨都不能动摇他。
迦兰德听完低着头闷闷不乐。他奔着北方的神明而来，现在却要无功而返。他心想，不让我留下也就罢了，但是我求他见一见神明，他总能答应吧？于是他怀抱着最后的希望，再一次央求道：“主教大人……”说着迦兰德干脆跪在莫里斯面前，“我还有一件不情之请，务必让我见一见你们的神明吧！我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一听这话，莫里斯竟然笑了：“见一见我们的神明？孩子，你是外乡人，所以并不了解我们的教堂吧！”
迦兰德一听就懵了：“大人，此话怎讲？”
莫里斯摇着头笑道：“我们的教堂里并没有神明，你什么也见不到。不信，你跟我来吧。”
迦兰德自然不信。他随着主教离开阳台，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来到教堂最宽阔的穹顶下面。放眼一望，无数浮雕壁画栩栩如生，大厅犹如天使聚集的广场。穹顶之上开着天窗，红色的夕阳余晖照射进来，经过金色墙壁的层层映射，整个大厅都笼罩在金光之中。
然而，这样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具体的东西。只有正中央摆放着巨型蜡烛台，入夜之前，教士正忙着逐一点燃。
“你们的神明呢？不在这里吗？”迦兰德奇怪地问。
莫里斯拍着少年的胸膛说：“神明在心里，并不在殿堂之上。”
“我的心里也有？”
“嗯。”莫里斯和蔼的笑容，真令人不忍质疑。可是，迦兰德心里还有那么一点顾虑：“我的心里怎么会有神明呢？分明只有一个恶魔啊！”一抬头，可不是嘛，撒耶坦现身于殿堂之中，朝着烛台背后的一尊塑像跪拜。
“那人又是谁？他难道不是神明吗？”迦兰德指着那尊塑像问。
“哦，那是圣徒。”莫里斯答道。他看到少年对圣徒一无所知，却又十分好奇，便悉心地解释道：
“圣徒啊，是远古时候一位先知。那个时候的人，都非常愚钝，社会也没有文明，到处都是一片蛮荒。圣徒降生到人间，一生下来就晓得宇宙间一切知识。他引导那时候的人，学习文字，又耕种、纺织。逐渐地，人间出现了文明的发源地。圣徒死后，我们人类为了纪念他，将他的塑像安放在教堂。”
北方的传说真是有趣，迦兰德听得入迷，还想请主教讲，莫里斯却有些累了，不愿意多讲。“以后有机会慢慢说吧。如果你成为了真正的骑士，需要加入骑士团的时候，我这个老头子就会来主持仪式。到时候这个故事要讲到你耳朵起茧子。”莫里斯随口推脱，让随从带迦兰德离开。
迦兰德心里默默记着这话，心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成为真正的骑士！
离开教堂，迦兰德竟然见到古温克等在外面！这丑八怪大概吃过几顿饱饭了，红光满面的样子。笑嘻嘻、畏畏缩缩地站着，四处东张西望寻找自己的主人。边上的教士都有些嫌弃他，站得老远。
“哎呀，小主人，你果然在此！”他乐呵呵迎上来。
迦兰德有些惭愧，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的遭遇。原来莫里斯让自己的随从去寻找迦兰德的仆人。要找古温克，最容易了。去那些农户家里，逐一询问有没有见到世上最丑的家伙，很快就找到他了。莫里斯许诺他们可以再留一晚，明天就必须离开。主仆团聚，二人都十分高兴。再住一晚，还能再享受一晚有床有被的舒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