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前路何期

李霄鸣迎上涂蓝深沉的双眸，没有退缩，近乎平静地说道：“弟子心意已决，想要踏上玄心桥。”经过一晚的反复思量，他依然没有改变心意。

涂蓝直视着李霄鸣的眼睛，想要看清对方的内心，是否有一丝的动摇，但他没有看到，感到有点意外。大部分年轻弟子，总会被他的气势慑住，出现犹豫，并怀疑自己，这时候进行劝说，往往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可这次却不行，“既然这样，那你就做好准备，过午申时，我带你过去。”

“谢过师叔成全。”

涂蓝没有继续劝阻李霄鸣，他觉得应该没有多大用处。也许让对方体验一次也不错，至于结果如何，全看个人的造化，就算有所损伤，至少也可以给其他弟子一个警示。

李霄鸣现在抛开了一切，回想着定心篇里的内容，把状态调整到了最好。他仿佛回到了儿时，依靠从镇上听来的一点浅薄经验，第一次在镇外尝试打猎，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只想着如何捕捉到猎物。

上午的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涂蓝再次出现在他门口时，他有些恍然。

涂蓝拿出一块玉牌，施法后变得足以容纳四五个人。

李霄鸣走上去站定，然后只觉得，四周的事物在飞速地一晃而过，根本来不及看清什么，不多会儿耳边传来一句：“到了。”稍稍见识了更高境界的奇妙后，他更加向往了。

定睛一看，眼前确实有一座灰白石桥，放眼望去，应该不超过五百步，不过，对面的风景却有点模糊，像是穿过炎炎夏日中升腾的热能，所看到的事物，只能见到大致的轮廓。

“你只需要朝对面走过去就可以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后退。”涂蓝收起玉牌，缓声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踏上玄心桥了，但这里留给他的记忆却依然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李霄鸣点点头，但他并没有着急走上去，他静静地感受着眼前的石桥，希望能提前捕捉到一丝未知的危险，然而，他的直觉并未传来任何异样。

他只好朝玄心桥走去，抬起左脚落在桥上，和想象的不同，什么也没有发生，只不过石桥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更长，足有千步。

在桥上迈出第一步，他身上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桥再次变长了，看起来有两千步。他再次迈出一步，现在发现对面已经离他太远，几乎无法看到，只见灰白色一直往天边延伸过去。

他有点明白这座桥的特别之处，于是迈开步子朝对面走过去。没走几步他就生出一种天地宽广，前路仿佛没有尽头的感觉，无论你再怎么奋力前行，都不可能抵达对面，这种无力感正变得越来越强。

他心知这就是考验，必须克服，唯有继续保持向前。脚底传来一阵刺痛，他不得不停下查看，原来踩到了一丛荆刺，虽然没有刺穿他的鞋底，但疼痛感却异常真实。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前行，地上的荆刺越来越多，没多久，已经无处落脚。他只好踩了上去，只走了没几步，就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但他知道必须忍耐疼痛，继续往前走。

他渐渐习惯了脚底的刺痛，只不过冷汗从未停过。此时早就过了正午，但阳光却越来越毒，让他感到口干舌燥，这有些不可思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没有想过放弃，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觉得脚步变得有些虚浮，力气也所剩不多。他心底也有个疑问，按理说区区五百步，早该抵达对面了才对，可现实是，他根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而且看起来，像是永远都无法登临彼岸。

空气变得更加灼热，像要燃烧起来，炙烤着他的身心，让他快要无法支撑下去。天空中突然坠下一团燃烧的火球，落在他前面十几丈远的地方，流火四散，热浪扑面而来，他觉得自己快被点燃了，衣衫和头发有些许卷曲变形。他努力稳住呼吸，再次上路。

半空中的火球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从第一团出现后，没过多久，更多的球形烈焰纷纷出现，争先恐后地坠落下来，仿佛末日降临一般，他的内心出现了一丝恐惧，因为空气中的不断升高的温度，是如此的真实，容不得他质疑。

他力贯双腿，奋力朝一旁跳开，躲开了朝他袭来的一团火球。这时候发现衣袖被烧着了，他赶忙扑灭，胳膊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团团火球拖拽着绚丽的焰尾，划过晴朗的碧空，砸在满是荆刺的地面上，只是他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这些，正拼命远离烈焰可能波及的区域，一路左奔右突，没空再顾及其他什么。

尽管已经拼尽全力，但是，现实并未让他如愿，一团无比巨大的炽热赤焰出现在天空，一旦砸下来，他不可能躲得开，在极短的时间内，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退还是不退？

不断逼近的炙热光焰，体积太过庞大，已经非人力所能抗衡，也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想着很快就会变成一块焦炭，他充满恐惧的内心，恢复了一丝平静。

虽然他来之前尽可能地想象着，踏上玄心桥会遇到的情况，但现在才发现，还远远不够。他确实来的太早了。

火球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这时，一声兽吼从远处传来，纵然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依然清晰地传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