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雾散峰现居士见

司马贤在阳明山里四处转悠的时候，遇到了唐潮，便上前攀谈。一问起玄都居士，对方便看出了他的目的，因为以他的境界，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破境。

许多修士前来拜会玄都居士，其目的大部分都是为了阳灵古泉，唐潮对此知之甚深。不过这处古泉名气不小，可实际上只有少数人，能从中受益，寻觅到破境的契机。

他在此地多年，见过很多人，乘兴而来，失望而回。他自己当初也是这样，满怀希望地进去，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事原本就不能强求，这些年他慢慢想清楚了，只是，倘若能有机会踏进入阳境，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要是对方跟他一样，泡了一次之后发现，跟之前根本没有区别，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不过他不会去拦着对方，反正这种情况已经见了很多次，再见一次也没什么，无非世间又多了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居士一般很少出现，但并不是个吝啬的人，倘若你前去拜会，能在古泉里泡一泡的机会不小。”

“喔，我听说，居士有时候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是这样么？”司马贤其实最关心的是这个，毕竟他手里有师父准备的东西，只要不冒犯到对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有时候是会，但也不一定，这种事只有等你见到居士之后，便能知晓了，现在想这些，都没什么用。”唐潮脸上浮起一丝怪异之色，玄都居士偶有出人意表之举，不过也不是一定就能遇上。

“放心吧，居士的修为已是最顶尖之列，自然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只要不在居士面前肆意妄为，应该不会有事的。”他见对方似乎很在意这些，便宽慰了一句。

“多谢道友相告，我也是怕不小心冲撞了居士，所以才想先问一问的，既然道友这么说，看来是我多虑了。”司马贤心里放宽了一些，听对方的意思，这位玄都居士倒是个奇人，因此偶尔会做些奇事，到时候只能靠随机应变了。

“居士向来清雅，我看道友也不像粗鄙之人，所以这方面倒是无需顾虑太多。”唐潮明白对方的顾忌之后，马上如此说道。

玄阳峰上薄雾浮动，浓荫如墨，望上去总也看不真切，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就算只是站在几里外，依然觉得有一段非常遥远，近乎无法跨越的距离。

今日随着晨光渐明，峰上的薄雾渐渐散去，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眼见薄雾散开，峰上有一个石台，方圆十几丈，五名修士几乎同时落在了上面，就跟商量好了似的，看装扮有道有俗。

司马贤也在其中，他足足等了快两个月，才等到薄雾散尽。但除了等下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硬闯进去，那不是找死么。

这时，又有一名修士落了下来，居然是个和尚，这么偏远荒僻的地方，原本就见不到什么人，更别说是出家人。

“你这个野和尚，怎么也跑来这里了？”一个语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显然认出了这个和尚。

“施主此言差矣，别人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和尚的语气闲散，竟丝毫不介意被对方称为野和尚。

“你不好好参禅，却来学我们做这种事，怕是永远都领悟不了精深的佛法。”之前的那个声音，继续调笑着和尚。

“修持佛法也讲究顺其自然，这你就不懂了吧。”和尚一点都不恼，还笑着回应道。

这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不过，这时有人提醒道：“居士来了。”

只见一艘木舟在呼吸间，便从不远处飘了过来，然后停在司马贤身前，其中的意味莫明。

司马贤不知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木舟，有些手足无措。

“施主，上去吧，这是居士邀你前去相见。”和尚双手合十，认真地说道。

司马贤反应过来，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的笑意，“多谢道友告知。”他登上木舟之后，果然如对方所说，木舟再次动了起来。

司马贤走下木舟，发现一名容貌清奇的中年文士，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仔细地打量着他，于是行了一礼，“见过居士，晚辈司马贤。”

“你来自道宫吧？”玄都居士未作任何表示，问了这么一句。

“晚辈的确来自道宫，家师李无想嘱咐在下，向前辈问好。”司马贤说着，拿出师父给他的盒子，双手呈上。

玄都居士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隔空将盒子摄在手里，悠然问道：“喔，他还在看守那堆书？”

“家师还和从前一样。”司马贤听了对方的话，觉得眼前之人，可能真是师父的故友。

“这样么，你这次来，是为了阳灵古泉？”玄都居士竟直接挑明了此事，完全没有继续客套的打算。

“前辈法眼无差。”司马贤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到这里来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个目的。

“不过我要先声明，这里的古泉，的确有点用处，但归属于我的几个泉眼，仅仅是从属罢了，至于主泉眼，可是被南麓书院占着，它们的作用大小可不一样。你想去属于我的泉眼里泡着，那没有问题，可你要想去主泉眼里泡一泡，就需要帮我做些事了。”玄都居士面无表情地说道，看起来就算是故友的后人，他也不会轻易为对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