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别时容易见时难
李霄鸣和小曼回到醉仙楼，竟被伙计告知，苏月娥已经离开了。
“嗯，那位小姐，付过饭钱就离开了。”醉仙楼的伙计陪笑说道。
“她有说去哪了吗？”李霄鸣的心里有些惶急。
“没有。”
“怎么会？！”李霄鸣有些难以接受，苏月娥为什么会突然不辞而别，难道去正觉寺只是托辞，所以才找机会离开他？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最近这段时间，苏月娥少言寡语，确实很反常。他本该早点注意到的，可又不愿意往不好的地方想，直到对方离开，才反应过来，现在再怎么自责，也于事无补。
“你看到她朝哪个方向走了吗？”
伙计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东边。”
李霄鸣带着小曼，马上朝东面御剑赶过去，只是刚走出没多远，天气就出现了变化，狂风呼啸，暴雨如注。他顶着风雨遁出几十里，一无所获。
小曼极力劝说他，先回镇上从长计议，这么毫无头绪地找下去，怕是会错过很多线索。
经过一番风吹雨淋，他终于清醒了不少，觉得小曼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掉头返回，刚回到镇上就发现，雨停了，风也跟着消失了。
杨灿见到白发少女和青年男子从镇外走来，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去，“嗯…敢问阁下是李霄鸣吗？”
李霄鸣神色沉凝，对方竟知道他的名字，不过还是点点头，“我就是。”
“有人叫我把这个交给你。”杨灿把手中的小木盒递过去，有些忐忑。
李霄鸣有点意外，接过之后，以神识感应，发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马上打开盒子，一枚滚圆的白色玉珠，正躺在盒子里。他见到苏月娥施展这件法器已有多次，略作分辨，就确认这应该是苏月娥的东西，于是面露惊喜之色，“谁交给你的？”
“一个穿着黑衣服，戴面具的男人。”杨灿据实作答。
李霄鸣皱着眉头，“嗯？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叫阁下不要离开镇子。”杨灿看着对方的表情，尽管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觉得直接转述那人的话比较好。
“他有没有说起，关于这枚珠子的主人？”李霄鸣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现在还找不出来。
杨灿摇摇头，“没有，他只叫我送东西，然后带句话。”
“他人呢？”李霄鸣不死心。
“我在家的时候，他突然找上门来，现在…我也不清楚。”杨灿明显感觉到对方有点恼。
李霄鸣收起玉珠，让对方离开了。因为他稍作思量，就明白过来，从杨灿身上显然不可能问出有用的东西。
到底是苏月娥不想见他？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个黑衣男子又是谁？他很烦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天空的阴云没有散去，还压得很低，几乎要碰到头顶似的。他注意到这一点，自言自语道：“这儿的天气，怎么这么奇怪？”
“兴许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走。”小曼歪着脑袋，不知从哪里得出一个神奇的结论。
“老天爷怎么会在乎，我们走不走这种事。”李霄鸣觉得这种说法完全是无稽之谈，因为他在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你打算做什么，就这样待着么？”苏月娥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试着问道。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好探探对方的口风了。
“我们两个都只是棋子罢了，你问我也没什么用，现在只需要等着就行了。”黑衣男子的语气异常沉静。
苏月娥看着天空的阴云，缓缓地说道：“那时候你能两次从我手里脱身，确实叫人佩服。”
眼前这名黑衣男子正是宫若邻，只是现在的情况却反过来了。他沉声说道：“你只成功过一次。”
“怪不得。”苏月娥总觉得，对方第二次能挣脱，太不合常理，现在终于证实了。
“看来你也早就发现了。”宫若邻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我还是小看了天门。”苏月娥至今仍有些懊恼。
宫若邻罕见地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只是藏在面具后的情绪，究竟是自嘲，还是嘲笑眼前之人？
苏月娥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更加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突然，半空的阴云开始剧烈地鼓荡起来，接着拳头大小的冰雹，穿透云层，砸落下来，镇上的屋顶薄瓦不堪一击，顷刻间，便有许多间屋子毁去。
李霄鸣眼疾手快，御剑将小曼护住，看着满天的冰雹，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夸张的冰雹，他也没有见过。不多一阵，冰雹消失了，客栈在他的护持下，总算没有出现伤亡，只不过四周尽是惨叫呻吟声，让人一时间还无法适应。
无情的天灾降临，只用了短短一会儿，就让世间完全变了模样。
小曼看着天空，平静而沉默，她澄澈的双眸映照着铅云，看起来有些深邃，这在以往从未出现过。
李霄鸣看着镇上的惨状，有些手足无措，他身上带的丹药远不够全镇人用，只能先紧着伤最重的。镇上医馆里原本的药材储备，也肯定不够救治这么多人，只好等附近的大城送过来。
他在客栈清理出一片空地，盘膝坐在地上，救人的事他没有参与，只贡献出身上的疗伤丹药。他盯着阴云一动不动，隐约觉得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在经过暴雨和冰雹之后，云层仍然像一开始那样，没有任何其它变化，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叫人无法看透。
“小姐不知道怎么样了？”小曼看着周围一片狼藉，轻声说道。
“她会照顾好自己的。”李霄鸣倒是出奇的平静。
“公子你就那么肯定？”小曼有些惊讶。
“我猜应该是吧。”李霄鸣盯着天空，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并不怎么担心苏月娥的安危。
阴云再次开始翻涌起来，这次的冰雹比先前小了一些，持续的时间也更短，可还是让镇上的伤亡再次增加。阴云依旧不肯散去，百姓们有些恐慌，纷纷打算逃离这个镇子。
这时候，想到杨灿告诉他的话“不要离开这个镇子”，那么这些冰雹很可能和他有关，甚至是因为他才出现的。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这种任人拿捏、无力反抗，还累及无辜的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李霄鸣想了一阵，对小曼说道：“小曼，也许你应该跟着他们离开，等这些麻烦过去，我再去找你。”他觉得可能离开这里，对方会更安全一些。
“公子，你别赶我走，我不想再一个人继续活下去。”小曼几乎要哭出来。
“这次遇上的状况，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恐怕到时候照顾不了你，这样你还要继续留下来吗？”
小曼义无反顾地点点头，一副要跟李霄鸣生死与共的表情。
镇上的百姓陆陆续续结伴离开，过了半天，附近前来增援的人手，已将剩下的人也带走了。如今空荡荡的镇子里，他们俩人倒也自由自在，只是低矮的阴云有些煞风景。
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这个声音李霄鸣没有听过，他环身四顾，想要找到出处。
地面一震，无数巨藤怪树破土而出，直奔云层，和一股伟力撞在一起，搅得阴云有些承受不住，像是块要被扯碎的黑布一样。
李霄鸣被掀翻在地，等爬起来才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了洪荒丛林，屋舍早已不见了踪影，小曼也不知身在何处。
地面生出的藤蔓，和云层中的伟力，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冰雹夹着骤雨不断落下，几番交锋下来，巨藤稍占上风，最终各自还是归于平静。
李霄鸣穿梭于巨藤间，想要寻找小曼的身影，不过有几次险些被其绞杀。这些巨藤强韧得可怕，他的飞剑斩在上面，根本无法令其断开，反而会陷进去，要不是他见机退得快，已经变成它们的养料。
“小曼，你还好吧？”此刻小曼整个人缩成一团，正卧在一株巨藤后面，李霄鸣唤了一声，对方很快就应声坐了起来。
“公子，我没事。”小曼看起来确实和之前一样，而且没受一点伤，只是有些害怕，运气可谓极好。
“那就好，要是你跟他们一起离开就好了。”李霄鸣的情绪很低落，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他毫无办法。
“我刚才好像听到小姐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小曼缓过神来，指着北面说道。
“真的？”李霄鸣的双眸强光迸发，像两道剑光一般，要刺穿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