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举荐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修建大型粮仓，是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以大汉今年的粮食收成，堆满四座大仓，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先集中储存一个大仓，再一步步填充其他粮仓。
至于先填充那个粮仓，王秦还未想好。
次日早朝，王秦将建大仓的计划说了一遍，得到文武百官的一致赞同。
至于先集中建设那个大仓，大家意见不一，分歧很大。
一些人认为京畿乃国之根基，当以京城的大仓为主。
还有些人则倾向于龙潭口，这主要是因为汉军已经入蜀，并占据南川，虽然现在暂时止戈，但不久的将来，双方必将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争。
先搞好龙潭口的大仓，有利于即将到来的战争。
因为谁也说不好，这场战争会在什么时间爆发，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绝不会太久。
而河州和大宁，相对而言，最近一两年应该都不会有战事发生。
经过郑重考虑，最终决定先以龙潭口的大仓为先，其次京畿，然后河州、大宁。
方略一旦决定，各部官员立刻行动起来，以朝廷的名义，向民间购粮，并向龙潭口运输。
而龙潭口方面，亦开始建设大型粮仓，为即将运到的粮草做准备。
让王秦郁闷的是，朝廷这边刚一决定建大仓，民间就有人不知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开始先朝廷一步，抬高粮价，囤积粮食。
这让购粮的进展很不顺利，负责此事的官员，意识到这是有人想从中大赚国家的银两，便将此事汇报给了王秦。
王秦只擅长用铁腕手段，惩治这些违法的商人。
但强硬手段只能确保一时的风平浪静，待风头一过，他们又立刻冒出头来。
即使将这批人，全抓起来关押，抄家，流放……
但还是会有下一批商人为利所驱动。
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总不能一遇到这种事就用一个杀字解决吧。
王秦找来内阁五人，商议对策。
姚中书道：“我觉得陛下还是应该采取强硬手段，只有让他们知道厉害，才能警示后人。”
程理道：“伪梁时，采取的铁血手段，可比我朝要霸道，光是京城，就杀了数百人，抓了两千多，可效果怎么样？大家也看到了，民间俗语，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些商人眼里，钱可比命重要多了。”
姚中书摇头道：“那是因为伪梁的强压政策，未能贯彻始终，否则必能彻底打垮这些商人，而我朝，有足够的能力和人手，来完成此事。”
徐蒹赞同道：“不错，商人不事劳作，自私自利，我们就应该不断重压。”
……
三人唇枪舌剑，争执不休。
韩淝、许平则在一旁闭口不言，表情淡然，仿佛事不关己。
王秦见二人这副模样，便问道：“老韩、老许，说了半天，就你俩没有发言，你俩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
韩淝示意许平先说。
许平笑了笑，道：“陛下，我认为，既然这些商人，想在粮食上大发国财，我们就应该成全他们！”
“成全他们？许平，你不是疯了吧，国库可没多少钱。”
姚中书像看傻子似的盯着许平。
许平怪异一笑：“他们想赚我们的钱，我们可以反过来逼他们吐出更多，诸位？”
“到嘴的东西，怎么让他们吐？”
程理、徐蒹都是搞学问出身的，然后才进入官场。
不像许平，是从小吏做起，熟知民间商人的套路，相应的，可以举一反三。
姚中书虽然干了几十年小吏，但脑子太过死板，不如许平灵活，否则也不会干了几十年，还在原地踏步，不得同僚喜欢。
见众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许平很是受用，停顿片刻后道：“他们可以通过小道消息，先我们一步屯粮抬价，我们也可以再放出消息，就说朝廷终止购粮，他们见朝廷不购粮了，屯在手中的粮食自然就会放出去，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安排些官吏，假扮商人，在各地压低粮价收粮。”
“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众人点头称赞。
姚中书问道：“可粮食价格压低，这些商人不见得就会放出去，他们若是攥在手里不肯贱卖，那我们不就白忙活一场。”
王秦道：“商人闻风而动，只要有一个卖，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只会有少部分人不愿意放粮，但他们影响不了大局。”
见王秦同意自己的方案，许平暗暗的意。
韩淝在这时开口道：“臣保举一人，可替陛下办好此事。”
“何人？”
王秦问道。
韩淝道：“马践。”
“我反对。”
韩淝刚说完名字，姚中书、程理等人就异口同声的说道。
“马践？名字听起来挺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王秦疑问道。
许平嘴角一撇，解释道：“马践是旧楚时的采买官，专替四世皇帝去各地猎奇，他头脑灵活好用，极擅阿谀奉承，踩低捧高，名声相当的不好。”
听许平这样一说，王秦立刻想起了马践。
怪不得如此耳熟，原来是旧楚时有名的奸臣。
俗话说，玩物丧志。
身为一国之君更不能沉迷其中，当以身作则，为国为民。
马践投皇帝所好，极力迎合奉承，说他是奸臣，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韩淝居然要推荐给王秦。
这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韩德包藏祸心，想利用马践来蛊惑他王秦。
第二，马践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可以办好此事。
以韩淝的品格来看，王秦自然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
姚中书道：“马践来湖郡时，我曾见过他，为人嚣张跋扈，目空一切，好色贪财……一名婢女，因为没伺候好他，马践直接斩了她的双足双手！大恶至极！”
姚中书语气愤慨，对马践很是恼恨。
当年为了接待马践，姚中书吃了不少苦头。
韩淝笑道：“那都是前朝往事，马践虽然做了些不光彩的事，但他确是个能力出众之人，只要陛下肯用，他一定能让大家刮目相看。”
说罢，韩淝看向王秦。
大家齐齐看向王秦，用与不用，最终的决定权在于王秦。
“许平，若是将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你可有信心办好。”
王秦略作沉吟，看向许平问道。
许平尴尬的说道：“这种事繁琐杂乱，我只能把握大概方向，具体怎么做，还是要交给户部。”
许平一直以来，都只擅长出谋划策，不适合干实务。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敢大包大揽。
见许平推辞，王秦有些不悦。
“马践人在何处？”
王秦问道。
韩淝答道：“旧楚灭亡后，他就被朱繇关了起来，今年陛下登基，大赦天下，马践才得以被放了出来，现在路边摆了个算命摊，靠替人相面谋生。”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王秦又问。
韩淝道：“马践早年与我一样，都是法家弟子，我同他在法理上多有切磋，只是后来，马践见法家的路子走不通，才走上妄臣之路。”
“我知道马践人品有问题，但陛下若是用过马践，就会知道此人的能力可堪大任。”
王秦点点头，“命人去传召马践。”
“遵命。”
门外的范如意，连忙应道。
正在街头以马半仙的名号替人相面的马践，突然见到一大队禁军朝自己的摊位扑来时，吓得大小便失禁。
他自问从牢里被放出来后，已经洗心革面，虽然有点坑蒙行为，但没敢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为何禁军突然找上门来？
难道是以前的仇家，动用关系，要对他下手？
一瞬间，马践想了很多，但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禁军头目告诉他：“陛下要见你！”
陛下……要见我？
马践又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