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焚城
西京。
汉军突然兵临城下，守城的齐军全都惊慌失措。
成水华率精锐大军尽数追击，只留下一万五千名禁军守城，以这样的兵力抵御两万五千名汉军，还有天下第一是绰绰有余的。
但守城的将领是刘蚂，军事能力三流，且素来不受将士爱戴，面对突然出现的汉军，刘蚂几乎都吓得尿裤子了。
尤其是汉军的大旗中出现了帝旗，这说明什么？
大汉的皇帝王秦，就在城下！
刘蚂害怕的瑟瑟发抖。
“刘统领，汉军射来一封书信，说是要交给您看的。”
副将匆匆来报，手中递上书信。
刘蚂胆颤的接过书信，忐忑的看完书信，这是一封劝降信。
王秦承诺，只要刘蚂投降，他会封刘蚂为万户侯，永享荣华富贵，如果不降，城破即诛他满门！
看完信，刘蚂面无血色，他怎么说也是成水华的干爹，成水华这些年对他也是很好的，还曾对他口头承诺，只要开国成就霸业，就会封他们刘氏为王，赐予封地。
两者对比，当然是成水华的承诺更具有诱惑力，王与侯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但也要结合眼前的实际情况，成水华江河日下，兑现承诺显然是没机会了，而王秦的许诺就显得有吸引力。
刘蚂心道：我只是他干爹而已，又不是亲爹，没必要为了他丧命，而置家族兴亡于不顾。
刹那间，刘蚂就生出了打开城门，投降的念头。
就在刘蚂犹豫之际，一旁的副将突然道：“刘统领，千万不可犯糊涂，陛下的校事可不是摆设，都尉大人就在城内，陛下临走前，曾对他说过，假如城破，就焚城自毁，一砖一瓦都不留给汉军。”
刘蚂心中一怔，他的副将怎么会知道陛下和校事都尉的对话？
难道他的副将是校事的人？
细思极恐。
皇帝对他放心，但校事都尉却恪尽职守，早就派人看着他了。
倘若有异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刘蚂一阵后怕，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无知。
“通知全军，加强戒备，汉军若是攻城，就与他们死战到底！”
刘蚂把心一横，对副将道。
“遵命！”
副将答道。
城下。
“陛下，刘蚂久久没有动静，看来是不会投降了？”
许平对王秦说道。
“按计划行事。”
王秦道。
“臣明白。”
许平笑道。
很快，数千封劝降信铺天盖地般射进城内，这些劝降信的内容与给刘蚂的稍微有些出入。
第一，信中称是按照与刘蚂的约定，今日来接管西京。
第二，本来王秦许诺给刘蚂的是封万户侯，但在这些信中，却是会给刘蚂封齐王，让他取代成水华治理关中。
许平早就探清，刘蚂和禁军将士关系不睦。
很多人都对刘蚂恨之入骨。
这些信肯定会激起某些将士的仇恨心理。
原来，刘蚂早就私通外敌，出卖了成水华。
“刘蚂是汉军的奸细！”
“刘蚂若是当了关中王，我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不如杀了刘蚂，献城以迎汉军！”
……
某些军士非常激动，鼓动他人一起哗变。
这其中有些是天狼卫安插在西京的暗子，他们秘密潜伏多年，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好接应大军进攻西京。
还有些是刘蚂平日惩罚过的将士，他们早就怀恨在心，见有人带头，便闹起事来。
刘蚂看过汉军最新射入城中的信件，气的浑身发抖，“王秦小贼，竟敢污蔑我，太可恨了，他什么时候许诺给我封王了，他只是说要给我封万户侯！”
此言一出，一些兴师问罪的将士更加来劲了。
“好啊，你果真串通汉军，意欲献城，以图自身的荣华富贵！”
“杀了刘蚂！”
将士们群情激愤。
刘蚂越描越黑，老脸难看的一塌糊涂，他知道，自己完了。
就在此时，城下的汉军发起了进攻。
崔方、朱勇等汉将冲在最前面，他们知道，谁能第一个攻上西京的城楼，谁就是此战首功，陛下素来重赏将士，攻克西京这样的大功，怎么也是封侯起步。
城上，齐军见汉军突然发起攻城，顿时更加慌乱。
刘蚂失去了威信，已经指挥不了军队，禁军等于群龙无首。
在这关键时刻，校事都尉带着一批亲卫出现。
刘蚂见到都尉，惊喜的指着围攻他的将士道：“都尉大人，你来了就好，快救救我，这群逆贼想造反！”
都尉这不废话，直接抽刀砍掉刘蚂的人头。
刘蚂到死都不明白，都尉为何要砍他？
都尉收起血淋淋的佩刀，拎起刘蚂死不瞑目的头颅，对将士们说道：“刘蚂已死，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抵抗汉军，如还有挑事喧哗者，格杀勿论！”
“……”
众将士不敢出声，一个、两个……迅速散去。
都尉让自己的亲卫担当督战队，自己接管军队的指挥权。
在他的指挥下，禁军拼命抗击攻城的汉军。
崔方、朱勇等人陷入苦战，久久不能攻上城楼。
王秦已经得到刘蚂被诛杀的消息，心中有些佩服这个都尉，临危不乱，处事不惊，还有一定的指挥能力，是个人才！
“陛下，那个都尉稳定了城上的局面，我们一时半会怕是攻不进。”
许平有些心急。
一旦让成水华回过味来，派军队回援，他们这些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皇帝和首辅都没了，大汉也就差不多了。
王秦同样很心急，但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哪怕是有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面。
“披甲！”
王秦沉声道。
“陛下，您是天子，不可以身犯险啊！”
许平叫道。
王秦笑道：“这些年，做天子的人还少吗？”
许平：“……”
王秦披甲持矛，骑马冲到前线，以身作则发起攻城。
“陛下万岁！”
“大汉万岁！”
将士们见状，爆发了震天动地般的欢呼，人人奋勇争先，陛下都和他们并肩作战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倾尽全力？
“真正的天子，只有陛下你啊！”
许平远远望着王秦在枪林箭雨中不畏生死的样子，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皇帝上阵了。”
都尉脸色阴沉，他对弓箭手道：“所有弓弩手，给我瞄准汉军的皇帝，谁射死了他，陛下就会封他为王！”
“嗖嗖嗖！！！”
“嗖嗖嗖！！！”
……
弓弩手们闻言，精神倍振，谁不想当王？
他们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卒，若是能一步登天，那该有多风光！
因此，所有人都将箭矢对准王秦所在的方位，拼命的射箭。
一时间，王秦成了重点打击对象。
他身边的将士大多被射成了马蜂窝，只有少数人手持盾牌，挡在王秦面前，高声道：“保护陛下！”
好几次，王秦差点被射中，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为代价下，朱勇带兵终于登上城楼。
那些潜伏的汉军奸细见朱勇杀上了城楼，迅速展开接应，他们在胳膊上系上红色绳子，砍杀身边的齐军。
“都尉大人，汉军锐不可挡，已经攻上城楼！”
那名副将匆匆来道。
“竭尽全力，也要把他们赶下去！”
都尉冷冷的说道。
“遵命。”
副将咬牙道。
待副将退下，都尉对身边的一名心腹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心腹答道：“按照大人的指示，我们已在城中各处堆放了易燃物，府库、粮仓也不例外。”
都尉闭上眼睛，“只要守不住了，就焚城，陛下得不到的东西，决不能留给汉军。”
心腹叹气道：“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可惜了，西京可是千年古都，焚之可惜啊！还有府库、粮仓，那是多少年才积攒下来的东西啊！”
都尉脸色一冷：“今天，你话太多了。”
心腹赶紧闭嘴，过了一会，忍不住又问道：“大人，那焚城后，我们该何去何从？”
都尉没有表情道：“去丘阳，辅佐太子殿下登基。”
“……”
齐军顶不住了，汉军陆续攻上城楼，开始向下方杀去，意图打开城门，引大军入城。
“轰！”
“轰！”
“轰！”
而下方，汉军推着撞车，猛烈的撞击着城门。
每一次剧烈的撞击，都险些将城门撞开。
“只差一点点，大家继续！”
撞击城门的将士们互相鼓励。
随着朱勇登上城门，汉军越战越勇，越来越多的士兵杀了上去。
齐军已成溃败之势，若不是都尉苦苦维持局面，齐军早就崩溃了。
“大势已去。”
都尉眼神变得暗淡，他对那名心腹道：“依计行事。”
“遵命！”
心腹重重的应道。
很快，西京城内，无数建筑燃起了大火。
先是各处城区，随后越烧越旺，像是无数条火龙要交汇在一起。
城中的百姓们吓得逃出家门，四处奔走，嚷嚷着救火。
皇宫、府库、粮仓，三处重地，也都烧了起来。
太监、宫女们拼命救火，却被校事的兵卒无情的斩杀。
西京的大火，看着汉军将士们心痛不已。
王秦也皱起了眉头，“该死，他们在焚城！”
“撤！”
都尉见大火燃烧了整座城，不管是多么金碧辉煌的建筑，还是普通的民宅，都在大火中轰塌，化作废墟，这是多少人多少年的心血，此刻，渐渐消失。
百姓们的哭喊、哀鸣声响彻云际，他们的家要没了。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竟然是守卫西京的禁军！
他们不应该是保卫西京的吗？
怎么此刻要焚城？
百姓们想不通。
“撤！”
都尉对身边的亲卫们说道。
“遵命，大人。”
都尉在亲卫的保护下，开始撤离，禁军交由那名副将指挥。
副将早就做好殉城的准备，他对离开的都尉道：“战死沙场，是我的荣幸。”
随后，他率部死战。
但禁军早就人心涣散，他们的家，同样也在西京。
“砰！”
汉军撞开城门，涌入西京城内。
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和齐军厮杀，而是救火。
很多禁军将士目睹这一幕，被感动的泪湿眼眶，纷纷放下兵器，和汉军一起救火。
王秦命各部组织救火，同时对负隅顽抗的齐军，斩尽杀绝。
副将和部分禁军被逼下城楼，钻进巷道，继续死战。
王秦在将士们的簇拥下，进入西京，许平紧随其后。
这一战，他们终于胜了，成功占领了西京。
可是一座近乎废墟的西京，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没有赢。
“校事都尉，果然心狠手辣，可惜，让他给跑了！”
许平既是恼怒，又是叹息，他对都尉同样有些佩服，这是个狠人！
王秦脸色阴沉，“全力追捕此人，他毁了我的西京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回来祭城！”
“遵命！”
诸将抱拳答道。
“城内反抗的齐军，基本被肃清了，但大火遏制不了，他们提前在城内堆放了很多易燃物，府库、粮仓能抢救回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崔方气喘吁吁的跑来道。
“尽量抢救，同时安抚百姓，不可让他们出现抢砸暴乱的行为。”
王秦叮嘱道。
许平应下，赶去安抚百姓。
王秦看着仍在燃烧的大火，心中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