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圣者遗迹（二十四）

时间，定格在圣主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除了内贝罗和不远处的圣主之外，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失去了色彩，变为单纯的黑白二色。

看着身边薇薇安那定格在眼前的笑容，内贝罗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圣主，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孩子，结束了。当你和我完成会面的这一刻，一切就都结束了。”圣主缓缓转过身来，慈祥的看着内贝罗说道，圣主的样子，无疑比内贝罗昏迷之前要苍老的多。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而且你嘴里的结束了是什么意思？我要离开这个幻境了么？”内贝罗深吸一口气，释怀的问道。

“幻境么？呵呵，这里的确算是一个幻境。不过严格说起来的话，这里其实是从时间长河内偶然剥离出来的一块意识残片而已。我已经无法再继续支撑这块碎片了，所幸，在我最后的时光中遇到了你，一个拥有纯洁灵魂的年轻人。”圣主一边朝内贝罗走来，一边笑着说道。

“这块意识残片崩溃之后，你会怎么样？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又会怎么样？”本已做好接纳薇薇安准备的内贝罗，一时间被打乱了所有计划。

“呵呵，真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这将死之人。因为能量强度不足的缘故，当你通过这次传承试炼之后，我将遭受法则的反噬，抹去所有的神智和记忆，回归虚无。”圣主来到内贝罗面前，仿佛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顿了顿，奇怪的问道：“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他们不过是无数被迫剥离出一段时间节点的残缺灵魂，带着虚假的记忆在我制造的传承空间中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自己的使命而已，他们的存在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如果我说很重要呢？”内贝罗盯着圣主的眼睛问道。

闻言，圣主愣住了，虽然仿佛想起什么，失声笑了起来：“你是说薇薇安这孩子吧？虽然在我的传承空间内，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个体。但也许你不知道，在无尽的岁月中，她已经和不同的圣子并肩作战过不下十次了，而有的圣子候选人甚至没能撑到见到她。我不明白的是，这种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的人生，以及她虚拟的记忆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作为当事人的我最有发言权。也许你觉得微不足道的东西，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珍贵宝物。”内贝罗想了想，接着说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圣主沉思片刻，面色古怪的说道：“我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的情感，不过如果你要的只是薇薇安一个人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不是人类？”内贝罗奇道，随后才追问道：“什么办法？”

“我当然不是人类，我只是诞生于光明之中的一丝本源法则而已。”圣主笑了笑，接着说道：“办法是有，不过你得想清楚。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代价，为特定的人类个体凭空捏造一段虚拟的记忆也不例外。”

“特定个体？薇薇安是人类？”内贝罗不解的问道。

“是的，她是人类，只是灵魂被我剥离出来一段而已。”圣主笑着答道。

“我该怎么做？代价呢？”内贝罗皱眉问道。

“就你这次试炼的结果来看，薇薇安并没有被伊莉雅污染，所以她本次试炼诞生的记忆为蓝本的灵魂补全之后，完全可以承载圣光种子。现在的问题是，你能狠下心来净化她，并把原本属于你的圣光种子给她么？”圣主认真的问道。

“圣光种子就是你所谓的代价？”内贝罗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你所说的净化她又是怎么回事？”

“圣光之心比大多数珍宝都要珍贵的多。毕竟无论药品奇珍，还是神兵利器对个体的实力提升都是有限的。而圣光种子直接就能赐予一道幼小但完整的法则，一旦获得光明法则，不仅瞬间成为复数法则的强者，而且法则之力将伴随你一同成长，让你一生受用。孰轻孰重，我想一般的人还是能分清楚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清楚法则种子的价值，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在我看来，用圣光之种做代价，已经足够沉重了。”圣主认真的解释着：“至于你说的净化，这和你的使命有关。既然你接受了我的遗产和馈赠，那就代表了你愿意承担随之而来的责任和使命。更何况，看你的样子，你是想选择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年轻人，我的幻境空间讲述的是一个若干年前，真实发生在这座圣城中的悲伤故事，不知道你愿意把它继续下去，了解一下它的最终结局么？”

“权利和义务么？悲伤的故事？难道这个幻境不是以达里欧斯和薇薇安协助圣主彻底封堵通往魔界的位面通道而告终么？”内贝罗好奇的问道。

“虽然试炼进行的过程中，我的试炼空间受到未知时空法则的干扰，不过好在对幻境整体的影响并不大。我于此刻暂停试炼的进程并与你会面，就是想知道你最终的选择。不过现在看来，我貌似做了一些多余的事呢。”圣主摇头苦笑道。

“试炼空间的结局么？在下愿意拭目以待。”内贝罗想了想，点头确认道。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抉择，那么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年轻的圣子，愿圣光保佑你。”说着，圣主逐渐淡化，直至消失。

“喂，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净化薇薇安呢。”眼看圣主即将消失，内贝罗急忙大声喊道。

“怜悯即是净化，牺牲即是救赎。”说完之后，圣主彻底没了声息。于此同时，整个世界渐渐恢复了色彩。

“她应该就是希维尔说的那个初生的光明法则了吧。切，故作神秘，说话说一半的。看来这个幻境已经接近尾声了，不过，这个幻境最终是以悲剧结尾么？我很好奇，现在这个情况，那些异界的恶魔还如何翻盘。”内贝罗看着不远处重新出现的年轻圣主背影小声嘀咕道。

“达里欧斯哥哥，圣主在等着我们呢。”时间流修复之后，薇薇安激动的拉着内贝罗向前迈去。满心欢喜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内贝罗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皱着眉头进入了备战状态。

“达里欧斯，薇薇安，你们来了？”感觉到两人的气息，圣主转过身来笑着朝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到内贝罗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达里欧斯，你没事吧？”

内贝罗和薇薇安两人同时行了个礼，内贝罗不动声色的看了圣主一眼，恭敬的说道：“谢圣主大人关心，虽然还没彻底康复，但我现在很好。”

“这就是阿卡莱伊？奇怪，既没有刚才那个光明法则的气息，也不像我在花园里碰到的那个占据了爱丽丝身体的光辉之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我不是因为触摸通天之塔废墟的那道光门而开启的试炼，那会在哪呢？”这时，一个巨大的疑问浮现在内贝罗心头。

“达里欧斯，这次多亏你了，否则这个世界还不知道要遭受一场怎样的浩劫。”圣主用钦佩的语气说道。

“圣主大人不用客气，为了守护正义和荣耀，这都是我该做的。”内贝罗公式化的答了一句，直入主题：“不知封堵魔界通道，我能做些什么？”

圣主怔了怔，欣慰的说道：“达里欧斯，我的孩子，你长大了。不过魔界的有生力量几乎被我们消灭殆尽，圣浆容器也基本稳定下来了。封堵魔界位面通道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毕竟你还有伤在身，我可不想因为强行关闭位面通道而让我们天族的圣子有什么损伤。”

“圣主大人，如果我坚持呢？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此次封堵魔界的位面通道不会那么顺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开始封堵魔界的位面通道吧。只有位面通道彻底堵死了，我们这个世界才能真正赢得这次圣战，这个世界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至于我个人的得失，在这个世界的安宁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内贝罗坚决的说道。

“我亲爱的孩子，你的牺牲精神让我骄傲。可是……”圣主看着内贝罗的样子，一时犹豫起来。在必胜的战局面前，强行牺牲一个伟大的战士很显然是不智的，可内贝罗的坚持让圣主想起了那个身穿黑袍的女人。当圣主被薇薇安救醒的时候，内贝罗和那个女人的战斗早已结束了，虽然不明白内贝罗是怎么打败那个女人的，但万幸内贝罗和圣浆都没事。但和那个女人正面交手并被打败的圣主知道，那个女人不可能就这样无故死去，她一定留下了什么后手。

薇薇安不知道为什么在来之前说好要请圣主主持两人婚礼的内贝罗会突然改了主意，不过以他对内贝罗的信任来说，他愿意相信并支持内贝罗。所以在内贝罗做出决定之后，她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内贝罗身边，与内贝罗一起坚定的看着圣主。

“你们……达里欧斯、薇薇安，在进行最后的封印仪式之前，我还是要说一句。我知道你们彼此已然生出情愫，但你们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你们……真的不后悔？”圣主微微叹了口气，怜悯的望着两人说道。

“不后悔！”两人坚定的看着圣主，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罢了！身为天族的领袖，我不能去否定两位英雄的决心，更不能去玷污你们的荣耀。既然你们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再多劝了。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个世界的生灵会铭记你们的牺牲！”说着，圣主退后一步，面色肃穆的朝两人行了个礼。

内贝罗和薇薇安相视一眼，突然意识到封堵魔界位面通道需要付出的代价貌似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不过他们并不后悔。相视一笑之后，内贝罗小声说道：“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无论我们最终变成什么样子，我就向你求婚！”闻言，薇薇安的泪水再次滴落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短暂的温存过后，内贝罗拉着薇薇安的小手，坚定的看着圣主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在开始之前，希望你们注意一点，通往魔界的位面通道口处聚集了大量的魔气和负面能量。如果没有足够的圣力抵消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失去理智，重则……重则魔化，化为一头遵从本能和邪恶欲望，在无意识间游荡并吞噬眼前一切生命的怪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希望等到达里欧斯彻底康复之后再进行封堵魔界位面通道的工作，毕竟没有足够的圣力，别说封堵位面通道，就连贸然靠近都是一件找死的行为。好在经过这些天的凝练，圣浆已经积累了足够的数量，如果小心点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以血肉之躯直接使用圣浆……依旧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严重伤害，希望你们做好思想准备。”圣主严肃的说道。

内贝罗和薇薇安凝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圣主见此，眼中一片赞许之色。只见她凝聚出一本金色的宝典，一边翻动着宝典，一边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宝典冒出洁白的光芒。与此同时，圣主肃穆的声音在每一个天族战士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天族的勇士们，十分钟后，我将和你们的圣子、圣女一同封堵魔界位面通道，从而彻底结束这次圣战。请一级战士以下的战斗人员在十分钟内护送周围的平民进行避难，请队长及队长以上的战斗人员前往内城张开圣力防护结界，守卫圣城。请各级副官和军团长前往圣光之顶，活化圣浆。请接到命令的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圣光与你们同在。”

“怪不得在没有发明魔法传讯器之前，军队统帅必须是整个军队里的最强者。如果传达命令必须使用这种等级的魔法，恐怕一般人还真吃不消。”命令下达完毕之后，内贝罗满脸古怪的看着圣主手上的宝典想道。与此同时，整个圣城的战士和平民因为圣主的命令，迅速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