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乱流（二十七）

罗波安带领着以诺和挪亚走过远离主街的一条街道，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蜿蜒向上的长廊阶梯，从两侧的栏杆向外眺望，能清晰的看到主街中心耸立的十三座主殿和那座高耸的白塔。久远的记忆再一次涌进脑海，罗波安感慨万千，他甚至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真的像是经历了一次轮回一般，这么说也许很贴切，毕竟他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舍弃了观察者的身份，如今的他以凡人的身份重新回到这个人类最伟大的城市之中。

长廊阶梯继续向上，这原本是一座山，原本的庙宇就在这座山的山脚下，经过几代人的修建，那些僧侣将山完全改造才形成了如今的规模，山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在长廊的四周是亭台楼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塔楼矗立，里面存放着无数个世纪堆叠起来的历史记录和各种文本书籍。并不单单如此，这是一条通往城市另一端的主要通道，原本由一些武僧日夜把守，但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罗波安三人进入长廊之时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罗波安始终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这座城市所到之处看不到任何打斗的情景，也没有一具尸首，街道干净如初，这座名副其实的书山也是如此，僧侣不会轻易舍弃这么重要的地方，但事实摆在眼前，这里杳无人烟，这些珍贵的历史正无人看管。

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波安能看出以诺内心的紧张，因为男孩儿一直都没有收起焰形剑，焰形剑身上不停燃烧的火焰就好像在提醒着三人这里的危险如影随形。挪亚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他四处查看，显然也没有掉以轻心，他不时的看向那座清晰可见的白塔，他似乎对那个特殊的存在十分在意。罗波安不由自主的也看向那座白塔，他不知道里面到底存放着什么，这很令人意外，因为人类的一切都不会让观察者感到惊奇，毕竟他们都是凡人，而观察者能看到所有历史，但只有那里，罗波安无从知晓，只有达克赛德才知道里面的秘密，那里很重要，但罗波安也清楚那里绝不会轻易进入。

那座白塔就这么耸立在那里吸引着罗波安三人，罗波安觉得那就像是一座陷阱，如果三人贸然进入，就会开启最糟糕的结局。

我必须专注于眼前的任务。

罗波安如此劝诫自己，他知道净化虚无碎片才是首要目的，至于那座塔，或许正是与虚无之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能完成眼下的任务，罗波安就能解开那座白塔的秘密，或者可以削弱塔内的力量。罗波安想到这里便心无旁骛的看着上方的阶梯，长廊仿佛没有尽头，前面的以诺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们还要走多久，罗波安师父？”

以诺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快要接近顶端的藏经阁了，接着就是下山的路。”

罗波安装作轻松的答道，如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是好兆头，也说明罗波安的选择是对的，虽然这会绕很远的路，但比起接近中心的十三座主殿，他觉得花费多一点的时间是正确之举，每一场战斗都会出现意外情况，他们现在必须避免意外的发生。

“这是一座山？”

以诺吐了吐舌头，男孩儿这才知道这座全都是亭台楼阁，长廊之外铺就着平整砖石的巨大建筑竟然是一座山。

“没错，这让我看到了人类的无限可能。”

罗波安笑着说道。

“或许是狂妄自大。”

挪亚忽然插言道。

“你说什么？”

罗波安立刻皱起眉头。

挪亚却平静的耸耸肩，他头也没回的在前面解释道，“这是我曾经遇到的另一个人跟我说的，他来到过这里，这是他的原话。”

“那个人……是谁？”

罗波安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从没有遇到过那个人，只是听预言者奥多拉提起过，奥多拉告诉他曾经有一个神秘人物接触过挪亚，他名叫菲拉斯，与这个宇宙的创造者本尊同名，但是这毫无意义，因为菲拉斯本就是个称号，人类之中也有以此命名之人。

“一名巫师，与您很像，罗波安师父。”

挪亚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就像我也不知道您是谁一样。”

罗波安不再言语，他注意到以诺回头奇怪的看了罗波安一眼，又扭回头看了看挪亚的背影，男孩儿有些困惑不已，他不明白挪亚的意思，但是罗波安明白，而且他越来越觉得挪亚在不断的发生改变。罗波安不知道是这趟旅程改变了他，还是虚无碎片改变了他，而且罗波安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否对这个世界是好事。最重要的是，这与原本的计划是否早已背道而驰。

“那就是藏经阁？”

以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男孩儿停住了脚步指着上方长廊之外显露出来的半截建筑，目前还不能看清那座建筑的全貌，但能辨认的出来这座建筑十分雄伟高大，它几乎遮蔽住了整个前方的道路。

“没错。”

罗波安自言自语道。

男孩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几步超过挪亚跑到了前头，他快步蹿到长廊阶梯的尽头，然后站在那里仰起头来。

“天哪……”

男孩儿惊叹的声音传了下来。

没错，这座藏经阁不单单属于人类，这是观察者少有的赠予，只不过无人知道这座近乎怪异的建筑出于何人之手，他们只会感叹这巧夺天工的技艺，并且将大图书馆的僧侣当作神人。

罗波安来到以诺的身边抬头观看，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异建筑，它周身上下由金属构成，菱形的玻璃覆盖其上，即便现在黯淡无光，但能看得出来在太阳照射下，这里曾经的绮丽景象。三座尖顶高塔在侧面向上延伸，主体却是圆形穹顶，穹顶晶莹剔透，全都被透明玻璃覆盖。这就是曾经的观察者哨所，但达克赛德将其舍弃并赠与了人类。

罗波安看到在金属外壳上有一阵电流闪过。

“小心了。”

罗波安小声说道，“或许这里并不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