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凡人时代（五）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和一个恶魔并肩作战。”
裘德站在剧烈摇晃的桥梁之上嘟囔道。
“他真的是个恶魔吗？”
尼克叹息一声，“俺怎么也想不到鬼帝克劳恩竟然就是小弗。”
“他不是！”
法鲁格厉声说道，年轻人的双眼通红，充满了愤怒和对世事无常的无奈，“他已经死了，从他踏入那扇门的时候，我来晚了，就是这样，我没能阻止他走上那条不归路。”
尼克扭头看了看语气冰冷的法鲁格，他已经遗忘了这个年轻人曾经的模样，如今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子，一个孤注一掷、视死如归的疯子。
“真的是这样吗？”
裘德却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我只不过是一个魔法商人，但是现在却站在地狱之中面对恶魔大军，我从来不在乎这个世界，如今却要为它而战。我想要活下去，但是现在却在寻死。唉，小子，全乱套了，我甚至开始相信我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什么？”
法鲁格闻听此言愣了一下，他似乎在听到裘德的这句话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似自己曾经听到过这句话，或者说是另一个他听到过……
法鲁格晃了晃脑袋，他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无法阻止渗透到自己体内的虚无之力，它不过隐藏起来装作消失，实则依旧在影响着他的心智，并逐渐将法鲁格逼疯。
“我想过这个问题，当初的以诺将我们传送到的那个时间点或许根本就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的时间点。”
裘德晃了晃手中的战斧，他的双眼依旧看着桥梁的另一头，桥梁尽头的金属巨门不断的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头儿，这是什么意思？”
尼克好奇的也开口问道。
裘德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和欧文之间的关系。”
尼克不解的点点头，他有些失落，因为想到了在那个悲惨的未来之中欧文的下场。
“你难道忘了吗，尼克？”
裘德抬起头并且极为严肃的皱起眉头，“他的左手少了一根无名指。”
“俺知道，这又怎么了？”
尼克歪着头稍稍有些不安起来，他虽然有些迟钝，却也不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此时，金属大门剧烈的摇晃起来，能看到由黑金制成的大门出现了数道裂缝。它显然就要支撑不住了，魔神阿加雷斯的大军即将长驱直入。
“我当时就有些在意这一点，因为我们在那个末世的未来所遇到的欧文，他的左手完好如初，根本就没有伤疤。”
裘德说着双手擎起战斧，他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这不正常，尼克，非常不正常。当我在这里了解到还有其它的世界存在时，我就在想，或许那个以诺根本不是将我们甩到了我们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未来，而是另一个世界的未来。微小的差别，产生了糟糕透顶的结局。而如今，我们甚至都并不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之中，我们回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过去。”
“这不可能！”
法鲁格在两人的身后沙哑着嗓子喊道，但是年轻人的眼珠却不停的来毁转动，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的直觉告诉他裘德的猜测或许就是真相。他想到了在巨石群岛内走进的传送门，他想到了那些永恒之王的闪烁其词。他们知道一切！他们在操纵着他！
为什么？
法鲁格心烦意乱，他的双眼再次蒙上了一层黑暗，“这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小子，我们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模样，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都是被安排好的。”
裘德说道，“或许我们的世界早已毁灭，但是这个世界还在，我现在甚至相信以诺并非什么灭世的神明，他不过在掩饰他的真正意图，他在利用我们来拯救这个世界。”
“这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们的世界已经毁灭，我们拯救的又是什么？”
法鲁格歇斯底里的喊道，他越来越愤怒，他似乎再次听到了虚无的絮语。
金属大门上方碎裂开来，一整块儿黑金掉落在地上，它终于撑不住了。裘德、尼克和法鲁格身后的恶魔大军开始摩拳擦掌，一切石像鬼和龙一般的扭曲怪物飞到空中，它们都将以血肉之躯来组成新的防线。
“我不知道，小子，我不知道。”
裘德无奈的叹息一声，“我们还能怎样？我们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了，我们只能留在这里，这是我们最后的避难所。”
法鲁格再次晃了晃脑袋，他开始与脑海中的声音对抗，但是他越来越力不从心，因为憎恨、愤怒和失望这些强烈的情感几乎淹没了他，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意志正在漩涡之中不断的下沉。
就在法鲁格即将崩溃的时候，尼克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肩头，法鲁格猛然抬起头，用漆黑的双眸茫然的看着尼克。
“俺们可以选择，对吗？”
尼克心平气和的看着法鲁格说道，“并非命运的驱使，它左右不了俺们的意志，俺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另外的咱们存在，他们或许有家人，他们或许要比俺们过的更加幸福，咱们的世界或许已经毁灭，但他们还有机会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这就是俺们在这里奋战的原因，对吗？”
法鲁格的愤怒突然之间荡然无存，他双眼的黑暗开始缓缓褪却。
“俺们不是为了自己，俺们是为了一个咱们不曾看见过的光明未来。”
尼克拍了拍法鲁格的肩头微笑起来，“所以俺会始终站在这里，这就是俺的第二次机会。”
“你个大傻子！”
裘德笑着骂道，他即便如此，却并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咱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只是因为咱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会在胜利后取代另一个我，如果这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话，哈！这才是我的选择！”
家人……
法鲁格的内心平静下来，他再也听不到那些嘈杂的声音了。
父亲，姐姐。
他们都还在这里幸福的生活着。
没错。
金属大门在此时被轰成了一地残渣。
法鲁格张开双臂缓缓升空，他的双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我将在此奋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