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乌洛波洛斯（七）
罗波安再次睁开双眼，世界活了起来，更多的色彩充斥着视网膜，大脑也从木讷中醒来。
“这一次你回来的有些晚了。”
罗波安越过篝火看到达克赛德正席地而坐，他那一身盔甲并没有制约他的动作。只是罗波安有些好奇，为何达克赛德会选择如此平凡的方式来照亮这片实验区域，他本可以用他那无上的力量来创造出永恒的光芒。
这似乎让罗波安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们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正在进行着最平凡的科学实验。
但事实毕竟不是如此简单。
“我……毫无感觉，这不是应该都是您设定好的程序吗？”
罗波安站起身，他想要活动活动这具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但是他突然之间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具真正属于自己的躯壳，他不过只是个傀儡，就连自己的意识本身似乎都是创造出来的。罗波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存在过。
“不用去想这些，因为一旦你接受了宿命论，那么存在与否将永远是一个伪命题。”
达克赛德显然看透了罗波安的心思，这个强大的存在平静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团篝火说道，“就像眼前的这团火，它没有必要去思考它是否由其他人创造出来，它只需要知道它能够做到什么。”
“这并没有什么两样。”
罗波安摇了摇头，他不想要与达克赛德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谈论下去，就像达克赛德所说的那样，这样毫无意义。
达克赛德将目光移向罗波安并耸了耸肩，“那么，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罗波安点点头，他默默的走向那诡异的白塔。多少天过去了，罗波安早已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或许已经过去了无数个世纪，或许整个世界早已消亡，或许只有在这里还保留着部分空间，由于这白塔的力量让两人永远的停留在此去解开这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时间毫无意义，我们不是人类。”
达克赛德背手来到罗波安的身旁如此说道，他显然再次窥探了罗波安的内心，这让罗波安很不舒服。
“没错，但是对所有的世界来说却并非如此，危机必然会降临，世界也会走向终结，如果我们无法进入此处，那么一切……”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场二选一的游戏，这座白塔之所以立于此处就是因为某人或是某个存在已经完成了他的选择，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解开它，完成它，利用它。”
达克赛德并不为罗波安的悲观言论所动，他只是抬头仰视着这座白塔，那深邃的目光仿佛想要穿透它并窥探到这个诡异建筑的内核。
“时间，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解开这里的谜题，一切还是会结束，这就是一场赌局，达克赛德，我说过，世界还是会继续前进，不是我们。”
罗波安皱起眉头，他开始焦急，并同时想到了小以诺和挪亚，他不知道两人如今在何处，又在干什么，或者说他们两人是否还活着。
“耐心点儿，观察者，即便你不是被天父创造出来的，但是你依旧也曾身为观察者的一员，耐心是我们的座右铭。”
达克赛德忽然抬起右臂，并将手掌按在白塔之上。
罗波安看着达克赛德这无数次毫无意义的举动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个难以琢磨的存在为何会做出这样没有来由的愚蠢动作，他们不是游客，更不可能轻轻一碰便让白塔开启。这里没有任何机关，没有任何能够使用外力来解开的谜题，任何东西都没有，就好像这整座白塔本身就是无。
但这一次，达克赛德没有立刻收手，他甚至露出了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罗波安没有漏过这个细节，他不禁一愣，然后将所有的思绪收起，他上前两步仔细观察达克赛德手掌触碰的位置有何变化。
令罗波安失望的是，这里毫无变化。
“重点不在这里。”
罗波安扭头看向达克赛德，他注意到达克赛德的漆黑双眸正盯着白塔下方的地面，那里有一道被身后篝火映照出来的影子。
影子不断摇曳着，罗波安逐渐被那影子的形状所吸引，最终他睁大双眼，甚至想起了那个在脑海中告诉自己来到此处的弗劳德所说的话。
并非光明创造了黑暗，而是黑暗中诞生了光明。
罗波安猛然回头，他看向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他忽然发现并非达克赛德偶然心血来潮点燃的这堆篝火，而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关于白塔的一部分答案。
罗波安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弗劳德对他所说的这句话，然后转头再次看向地上的影子，此时，达克赛德已经收回了右臂，他开始默默的观察着罗波安的举动。罗波安不再关心达克赛德，他小声重复着那句似乎推翻了万物起源的话，然后自己伸出手按在白塔之上。即便隔着金属手套，他似乎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那并非心理作用，罗波安觉得那就是实实在在的触感，就像是整个白塔都在回应着他一样正在展现着一种最为冷酷的力量。
毫无怜悯，绝对中立。
这就是罗波安和达克赛德所感受到的那股超越所有力量的力量？
罗波安稳住心神，他再次低头看向地面上随着火光不断摇曳的影子。自己的影子和白塔的影子几乎连接在一起，浓重的黑暗吞噬了周围的一切，而自己伸出的手则成为了连接黑暗的桥梁。但在不断摇曳的影子空隙，点点微光若隐若现，仿佛夜空中的星光。
“万物终于此处，万物始于此处。”
达克赛德在罗波安的身边说道，“黑暗既是你的桥梁。”
罗波安不解的转头看向达克赛德，“我？”
“没错，只有你，我无数次实验了这个方法，只有你能感觉出来这座塔内蕴藏的力量，因为你本就是命运的一部分，也只有你能进入此处。”
达克赛德解释道。
“你是……如何发现的？”
罗波安好奇的问道。
“凡人之光。”
达克赛德似乎有些愠怒，“修建此处之人绝不允许其它的力量染指此处，真是狂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