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乌洛波洛斯（十一）

尼德霍格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那些戴着面具的枯瘦巫医念诵着连自己都没听过的语言，烟雾缭绕之间并没有什么古怪的现象出现，但是他的身上却感到一阵燥热，那股热流逐渐传遍全身，这让他感到更加难以忍受，但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压过了身上的伤痛，他只能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坚持着。

尼德霍格觉得自己肯定昏迷了几次，但每次醒来都会看到那些泥塑般的枯瘦巫医依旧将他团团围住，它们似乎还没有完成治疗，而且自己身上的燥热越来越难以忍耐。他是龙族成员，炎热本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这种热度却仿佛与恒星一般，完全超越了龙族可以忍受的程度。但是尼德霍格却知道，它们并没有想要杀死自己，因为自己的意识还完全清醒，这就说明它们的治疗的确有效，而且极为精准。

尼德霍格开始试着转移注意力，他将自己的意念集中到这些巫医的语言之中，他最终可以确定，它们的语言属于最原始的始灵语言，那是还没有出现文字之前的古老语言体系，虽然他不确定这种语言是否是最早期始灵所使用的，但他认为至少这些语言绝对要诞生于这个世界之前，或者它们经过了改良，成为了一种新的不为人知的语言体系。

古斯塔夫说这些怪物来自那个未知的同盟者，而那个人看上去就是个人类，这让尼德霍格十分困惑，他虽然知道自己猜测的结果应该不会错，但是据他所知，那个存在根本就不是凡人。为何那个人会伪装成人类？又如何找到了这些似乎并非来自异界和这个世界其他所知种族的怪异生物？而这些拥有十分强大力量的怪物又为何会帮助那个存在？

太多的疑问了。

最主要的是，原本尼德霍格觉得魔法对龙族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因为龙族本就几乎免疫所有类型的魔法，尤其是心灵控制一类的魔法，但是这些怪物的力量确能轻易控制龙族，甚至可以对其造成不小的伤害。而且，这些怪物所拥有的力量似乎与普通的魔法差别很大，即便根本的能量还是来源于始灵之力，使用方法却根本不同。

尼德霍格对虚无之力也比较了解，他甚至了解那些被虚无之力塑造出来的傀儡战士，它们也十分强大，并且可以使用超越魔法的力量，似乎眼前的这些怪物与那些虚无傀儡使用力量的方式有些相近。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些怪物真的可以与虚无大军抗衡。

尼德霍格不知道这是否是好事，因为这些怪物拥有的力量也足可以毁灭世界，它们一旦战胜了虚无大军，它们是否会成为新的威胁？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力量可以与它们抗衡？因果的链条似乎永远没有完美的解决方式，暴力对抗暴力是个死循环，但是目前又怎么可能忽略武力来拯救这个世界？

无数的疑问在尼德霍格那不受怪物力量影响的大脑中不断出现，这似乎是件好事，因为他一时间真的几乎忘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直到他忽然觉得一阵轻松，那股炙热也逐渐褪却。此时，尼德霍格才发现有三名巫医已经离开，只剩下两名巫医还在吟诵着那怪异的古老语言，烟雾慢慢消褪，尼德霍格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痛几乎消失。

古斯塔夫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两名巫医的身旁，这个老战士紧锁眉头、背手而立，能看得出来，古斯塔夫对这些怪物所使用的力量十分忌惮，而且更多的是厌恶，但是他没有离开，战士就是如此，即便他痛恨这些力量，他也不会就此退缩，尤其是这些卡瓦希尔帝国的战士，他们意志坚定的像块儿顽石，勇猛的武力又像是疯子。

“结束了……”

其中一名巫医用十分生硬的通用语对身旁的古斯塔夫说道。

古斯塔夫只是沉默的点点头，看样子他真的不喜欢和这些怪物打交道。那名巫医恭敬的右手放在胸口鞠了一躬，然后慢慢退开，剩余的那名巫医则最后放下手臂，它长吐一口气，然后稍稍将面罩向上推开。尼德霍格隐约看到了一张缝合起来的腐烂嘴唇，那怪物微微张开嘴，萦绕在周围的烟雾则不断的被吸进它的嘴中，直到四周变得清晰起来，那名巫医才重新落下面罩。

直到两名巫医离开，古斯塔夫才走到尼德霍格躺着的地毯旁边，他俯瞰着尼德霍格，似乎正在观察他的状况。

“我可不是什么可以参观的怪物，古斯塔夫阁下。”

尼德霍格挣扎着坐起来，他原本小心翼翼的生怕牵扯到伤口，直到他发现这纯属多余，因为伤口早已消失，只剩下浅浅的疤痕，只不过在皮肤附近有一些可怖的紫色痕迹。

“你……觉得如何？”

古斯塔夫试探着问道。

“非常好，谢谢您，古斯塔夫阁下，您说的果然是真的，这些……部下十分强大，至少我还没见过如此强大的治疗术。”

尼德霍格试着活动了下手臂，似乎毫无阻碍，那股炙热过后，他反而精神百倍。

“你没有提魔法。”

古斯塔夫十分聪明，他听出了尼德霍格的言外之意，“所以……它们使用的不是魔法。”

尼德霍格抬头看了看古斯塔夫脸上的表情，最终却很诚实的点点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需要可以利用的所有力量。”

“可是……谁来阻止它们，如果你都惧怕它们的力量。”

古斯塔夫看来从尼德霍格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我不知道，古斯塔夫阁下。”

尼德霍格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至少你还能暂时控制住它们，至少它们目前拥有的力量足可以匹敌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我们真的应该出发去救我的盟友了。”

“如你所愿。”

看得出来，古斯塔夫还有无数疑问，但是他一样是个知道分寸的人物，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尼德霍格却也知道，两人都感觉到了那毫无希望的未来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