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乌洛波洛斯（二十六）
自由之地。
回到原始丛林内的最初地点后，莫妮卡稍稍安心下来，她如今就是躺在地上出神的仰望着星空琢磨着之前的经历。她对自由之地这个名字感到无比陌生，甚至有些恐惧，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的自由并不存在，无论是哪里也没有绝对的自由，这就是真理。即便死亡和虚无也不可能带来自由，既然宇宙如此运行着，就有某种力量制约着所有的一切，秩序和规则无处不在，微妙的平衡才能带来每一个世界的繁荣。
可是……厄利涅斯竟然称呼那片诡异的沙海为自由之地。
莫妮卡摇了摇头，她希望那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儿天真的假象，但是在心底，莫妮卡却觉得并非如此。厄利涅斯和厄瑞波斯全都认定这一点，可是她们只是说这就是那片土地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这还不是最令莫妮卡烦心的，另外的那个名字最为奇特。
终焉之塔。
当这个名字从厄利涅斯的嘴中说出来的时候，莫妮卡在意识深处出现了强烈的波动，那是所有人格一同发出的惊呼。也就是说，无论是哪一个人格都拥有部分关于那个终焉之塔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几乎非常非常薄弱，所有人格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古怪的名字，至于那座塔的情况无人知晓。
莫妮卡没有回到自己意识深处的堡垒中去找希斯，她还不想回去，最主要的是，她不希望与黑暗莫妮卡见面，自己的另一面太过疯狂，她害怕一旦希斯失去了对黑暗莫妮卡的控制，她就会再次将自己吞噬，如今的她有很多弱点，脆弱的心灵让她不堪一击。
逃避不是长久之计。
莫妮卡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她停顿了几秒中才确定那只是自己心中的想法，并非某一个人格在跟自己说话。
莫妮卡轻叹一声，这就是她最忧心忡忡的一点。她觉得自己再次变成了那个被弗拉维思囚禁在虚无之地的那个迷茫的小女孩儿，她依旧还在逃跑。
“您还没有睡吗，莫妮卡师父？”
厄瑞波斯那轻柔的声音从附近出现。
莫妮卡扭头看向左边，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厄瑞波斯的身上，她就这么赤脚踱步而行，一袭白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在莫妮卡看来，厄瑞波斯真的宛若月亮女神临凡。
“我……睡不着。”
莫妮卡在厄瑞波斯走近后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烦心事。”
“烦心事？”
厄瑞波斯歪着头重复道，她似乎并不太理解莫妮卡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了解这个世界，我甚至觉得自己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但是我不能总是呆在这里，我还有需要我去完成的任务……”
莫妮卡低下头，“或许我真的不是你们所等的那个人，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迷失在这里的凡人，我只想要找到回家的路，我只想救出我的爸爸并回到自己的世界。”
“你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厄瑞波斯的语气很是确定，她似乎对自己的预言幻象十分自信。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找不到这个世界的秘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们！因为你们远比我要强大！我的心越来越脆弱，我的能力就像是、就像是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我终究有一天会在这里崩溃，而那时，我就会不复存在！”
莫妮卡浑身颤抖着哭了起来，多日的压抑终于让她爆发。
“为什么要探寻这个世界的秘密？”
厄瑞波斯却没有安慰莫妮卡，她似乎也不太理解莫妮卡现在的奇怪举动，她只是有些好奇，在厄瑞波斯看来，莫妮卡所说的话毫无意义。
“如果找不到这个世界的秘密，又怎么才能走出去？”
莫妮卡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眼前的这个似乎不理解人类情感的原始神明根本无法交流。
“为什么要走出去？”
厄瑞波斯又反问了一句。
莫妮卡止住哭声，她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太傻了，现在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她甚至开始认为自己应该进入意识深处去找那些姐妹诉苦才对。
“你教授给我们的是创造，为什么要去探寻？我们在这里是为了去往未来，又为何要向往着过去？”
厄瑞波斯却没有停住的意思，她向天空伸出手臂，“这就是起始点，莫妮卡师父，为何要去寻找秘密？真的存在什么秘密吗？”
莫妮卡愣住了，她茫然的抬起头顺着厄瑞波斯指向的星空望去。
无限的星河，无限的宇宙，无限的可能。
自由之地。
莫妮卡一时间被那浩瀚的星河所吸引，她在这一刻忘却了曾经的烦恼和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
”未来……“
莫妮卡睁大双眼。
“没错，未来。”
厄瑞波斯露出微笑。
莫妮卡站起身来，她同样向星空伸出手，她张开手掌，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抓在手里。
我从未来而来，如今却要再次走向未来。
如果这就是起始点，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自己来创造一个新世界。
“何时才能进入那座终焉之塔。”
莫妮卡忽然仰望着星空问道。
“明日。”
厄瑞波斯如此答道，“厄利涅斯已经感受到了终焉之塔的能量波动，明日就是它与沙海中的那镜中神庙重合之时。”
莫妮卡点点头，她如今心如止水。
……你找到了答案……
希斯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没错。
莫妮卡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我找到了答案。
没必要在原地停留，我必须走下去，继续走下去。
“我觉得你应该叫暗夜的厄瑞波斯，因为你就像是照亮夜空的明月。”
莫妮卡忽然笑了，“你是暗夜中的微光。”
厄瑞波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的妹妹呢？”
厄瑞波斯随后问道。
“末日的厄利涅斯。”
莫妮卡说出了这个似乎很不祥的称呼。
“这……却是为何？”厄瑞波斯似乎也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吉利。
“她将在末日指引所有人前行，因为她是未来的守门人。”
莫妮卡如此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