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决意

本该被寂静润湿的边城深夜今日被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所惊扰。街道上空飘过乌黑刺鼻的烟雾，东区本应没有任何官员到访的小旅店地区如今人生鼎沸。与之相反的是，矗立着与信教至高神圣美尔等高的西斯坎儿酒店，寸土寸金的市区中心出现一片烧焦的废墟，倒塌的酒店大楼砸毁了周边的商铺，幸而是深夜，人们大都在夜市，而且即将宵禁，街道并无行人。

杰西苏狂奔在温图尔库的无人宽道，风兜起他的头发，他头上的帽子在战斗时已经丢失。体内的暗伤，体外的伤痕都使杰西苏煎熬至极。

他张开嘴，大口的呼吸低温空气，嗓子即使干涩，发痒仍旧没有阻挡他的步伐。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向棱堡中等候的战友汇报情况。

踏踏的脚步声，呼哧的喘息声，夜枭的啼咕，相隔数条街道的隐约人声，烧焦建筑的噼啪声构成今夜温图尔库的全部旋律。

精疲力尽的杰西苏到达城墙只用了半小时，若是他安然无恙只需要十分钟，伤势对他的影响太过严重。

他顾不得疼痛，噔噔得爬上券门，来到棱堡门前，身上的伤口太多，他只能捂住最严重的那个。

没有人？看来他们解决了这个通信机，那就去下一个。杰西苏在路上就猜到这种情况，士兵被调离棱堡，为了保险，技术员肯定要破解掉全部通信机。

杰西苏心里明白，技术员并不是出于责任心，更不是为了安全，他只是喜欢破解各种尖端机械而已，完全是出于个人兴趣，现在有四台现成的天价通信机摆在面前，只破解一台对于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太不划算。

杰西苏相信若果真的开战，即使塔尖下面人头乱飞，胳膊遍地他都可以一丝不苟的研究线路图。

杰西苏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后被其他匪徒叫住。匪徒们潜伏的太过隐蔽，即使杰西苏对匪徒潜伏技巧了如指掌他也无法轻而易举的找出。

杰西苏被匪徒馋着坐下，他一边坐下一边向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描述今夜接二连三的意外情况，从切克夫为了一己私利将驻守的士兵全部派出，打乱了匪徒们计划，到阿拉西亚人袭击西瓦得的住所，再到警督长派遣士兵搜城寻找混进城内的阿拉西亚人和匪徒。

他们已经没有足够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计划。

执行行动的匪徒盘坐在地上，右手摩挲着面罩覆盖的尖下巴，他在短短一刻就思考了数条相对完备的计划，但仍旧需要时间完善。没有过人的随机应变能力是不会成为行动的负责人，匪帮和秀儿克帝国可不一样，帝国上位依靠关系，财宝，匪帮内部则需要战绩，实力，或者败者的鲜血。

鉴于游牧民族与匪徒的联合军队相对城外驻守的秀儿克帝国军靠近温图尔库城，城内还有大量内应。他们虽然人数较温图尔库城内原本的守军，士兵以及混吃等死般的警督队少，但是他们拥有棱堡中的武器，得天独厚的地势。

若是将联合军队放入城内这些杂鱼都会成为砧板上的鱼，任其宰割，反之，即使他们依仗着棱堡中的十字弩，重型火炮依旧无法逃脱弹尽粮绝的命运。

虽然联合军队距离城市比秀儿克驻军有距离优势，但从台玻草原奔赴温图尔库仍需要不断的时间。

他们若是选择发动战斗，城内潜伏的匪徒，游牧民族战士，秀儿克叛军将面对数倍于他们人数的秀儿克士兵。

这场战役最为关键的是夺权通信机的控制权。若是被守军夺权通信机，发出求救信号，今晚城内的战士都将成为城东废弃下水道内的一员。那个下水道在疟疾肆虐时成为温图尔库处理染病尸体的场所，多年来一直传说那里有鬼魂出没。

这个地方也成了作家们理想的取材地，不入流的作家就依靠这些刺激肾上腺的文字讨口饭吃。这个混乱的时代需要一些麻痹自我的精神药剂来讨取慰藉。

匪帮有三百人潜伏城内，他们大多在西斯坎儿的产业内工作，例如为了今晚光复游牧民族计划而爆破掉的酒店，西斯坎儿名下数家房地产公司，娱乐场所。

游牧民族极具特色的长相决定了他们不能大量潜伏温图尔库，任谁看到一夜之间身旁出现一群剽悍的草原男子都会向警督队反映。因而游牧民族潜伏入温图尔库的人只有四十左右，他们还都是负责联络，商洽的人员。即使草原人天生好斗，但他们与正规军仍旧没有可比性。

三百人，面对城内两千驻守军，别说战胜，就算凭借地势优势，武器优势想要坚守两小时以上都是天方夜谭。

好在匪帮派去温图尔库军方的细作确认过城内只有棱堡安置有通信机，即使警督队的总部都不曾放置。

通信机个头巨大，价格昂贵，又需要及时的警报，如果放在城墙的棱堡中，发生情况便可以迅速使全城警戒，进入备战状态。

而警督队不过是一群处理城内小偷小摸，小商小贩的杂牌，安置造价昂贵的通信机简直是暴殄天物，温图尔库的总督还怕警督长把零件卸掉卖了换酒钱。尽管总督自己的手比警督长还要脏。

负责人让下属计算军队赶到温图尔库需要的时间。

没多久下属就将结果呈报给负责人。

负责人看后心中有了底数，军队需要一个半小时，在军队到达之前他们只要守住两台通信机，待到军队赶到，城门大开，温图尔库就成为了游牧民族的革命据点，总督，警督所，达官贵人们搜集多年的财宝也将瞬间易手，成为匪帮扩充规模，招收人手的资金。

他们数十名匪徒霸占着券门的控制器，城墙下的温图尔库军只能使用攻城塔，火炮。

然而拥有棱堡中大量精良装备的匪徒们也不是吃素的。棱堡贮存的装备足以令任何一个猎捕晶兽的小队艳羡……

况且搜城士兵极有可能发现潜伏的匪帮成员，游牧民族与革命军战士，即使他们放弃作战，终将会被温图尔库守备军发现，到时两个势力终究一战。到时戒备起的守备军单是人海战术就足以剿灭他们。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出奇制胜。

权衡利弊后，负责人决定，冒险搏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希腊史》中记载的三百名战士中记载的斯巴达三百名战士占据优良地势便可以阻击数百倍于己方的敌人，虽然终究逃不过全军覆没的命运，但匪帮只需要拖延即可，这个任务比斯巴达三百战士守城容易多了，况且匪帮还拥有棱堡中的武器。

负责人不想失去这次发迹的机会，游牧民族不想失去这次光复的机会，秀儿克的叛军不想失去这次可能建立政权的机会。

三方势力的目标虽然不同，但他们终究殊途同归。

头发被风撩起的负责人顿了顿，伸出手掌按在杰西苏的肩膀，杰西苏看到了他眼中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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