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引爆

没等负责人说话，杰西苏便用力点头。他整理身上被吹皱的军装，虽然他讨厌秀儿克，讨厌军人，但他现在要用最整洁的形象来面对这些搏命的战士。

其他匪徒见到二人的姿态，都明白将要迎接一场九死一生的战役。匪徒们相互拥抱，相互击掌。

他们是匪徒，但不是冷血动物。没有人愿意抛弃安定的日子落草为寇，没有人愿意成为人们唾骂的野蛮杀手。

改变他们的只有社会的不公，现实的残酷，以及过去的弱势。

若是强势，谁不会蔑视法律？谁不会让那些面对平民嚣张至极的官员，士吏对自己点头哈腰？

被灯光拉长的几十条影子落在墙壁，影子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哪怕是自己的血亲背叛，哪怕世界都试图毁灭自己，影子依旧与你形影相随，与你同生共死。

纠缠的影子逐渐分离，泪眼朦胧的匪徒挥手道别世界。

他们是匪徒，但他们没有杀害过平民，他们是匪徒，但他们没有欺凌过弱势者，他们是匪徒，但温图尔库的贫民都知道他们是佐罗的继承者。

杰西苏三两步就跑到城墙下，那个真正的利安残留在花草上的血迹逃不过杰西苏的锐利的眸子，他不觉得士兵是该死的，士兵和他们一样，只是受命于上司。士兵们是为了过活，匪徒们是为了复仇，为了生计，或者，极少数是杰西苏这样为了正义。

杰西苏穿着军装大摇大摆的来到西斯坎儿酒店的废墟前。这里只留守十几名士兵。

大部分士兵都被派去搜城，他前往失火酒店的路上碰到了不少士兵，他们有的从扣押着只穿着内裤的男人从市民家中大摇大摆，神采奕奕的走出，有的拎着烤鸡，劣质红酒骂骂咧咧的在街上游荡。

警督长说了，找到一名叛军，匪帮成员，阿拉西亚人就将给予奖赏。

随手拉人顶替这种做法早就不新鲜，但不失为一个快速来钱的好主意。被抓的人，只要家里出点钱就可以“保释”出去，真要把这些无辜的人当做匪徒之类处理绝对会引起暴乱，出点钱消灾温图尔库的市民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帝国，果然不适合存在于大陆，杰西苏身为有正义感的匪徒，自然是义愤填膺，然而他现在主要任务是前往酒店点燃隐蔽地下室的存放烟火。烟火是匪徒与城外联合军队商议确定的攻击信号。

因此杰西苏现在面对这些令他恼火的暴行只能忍受，要想令这些贪得无厌的士兵得到惩治，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城市的管理者。

失火的酒店存放的烟火发生爆炸，绝对不会引起警督的怀疑。谁又能想到叛军为了得到温图尔库不惜牺牲掉这座既吸金，又可以搜集人脉的大型酒店。

杰西苏来到酒店前和驻守的士兵打了招呼，接着四处游走，他记住了酒店地下室的地形，现在只需要溜进去。

杰西苏没有见到西斯坎儿：“看来西斯坎儿还在旅店那里拖延警督队的人。”杰西苏在旅店前透过轿车洁净的玻璃见到西斯坎儿，此次行动的小队都看过游牧民族以及秀尔克叛军的重要人物的黑白照片。

而西斯坎儿完全不认识这些小人物，正是这样刚才在旅店前西斯坎儿才胡淡定的等着警督长和杰西苏密话归来。

西斯坎儿此时正和警督长坐在豪华轿车中载着西瓦得绕着温图尔库游览。

夜晚沉寂下来的温图尔库较白日熙攘的景象更有意境，挥洒的月光将各色风格的建筑衬托更加落寞。温图尔库就是一座落寞的城市，古往今来的军阀，大公相继占领统治。直到被秀儿克帝国宣示主权后才有了安定的日子。

温图尔库流传下来的历史大多是某年被某个大公屠城，某年被某个军阀交易给其他帝国。

落寞的历史与草原自有的伤感奠定了城市的印象，建筑的风格。秋季草原绿色消逝的时节来到这里的人比草原被深绿覆盖日子更多。周边知名的作家都曾记叙过大雁掠过，草原狼肆意奔跑追逐食物的台玻。

警督长一边为西瓦得讲述温图尔库悠久历史一边夸耀温图尔库警督队的光辉记录。

警督队和守备军虽然同为温图尔库的官方武装，但二者似乎来自不同的地区，并且互相鄙视。警督队鄙视守备军的死板，守备军蔑视警督队的无能，但有一样二者是心照不宣的遵守，那就是骚扰市民，搞油水。其实整个秀儿克的官方组织都是这样。

警督长炫耀的战绩全是守备军所为，他们警督队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成就。他在夸耀时不忘旁敲侧击的提醒西瓦得今晚多亏他才稳住局势，他还为了西瓦得而在深夜搜城，这些都是秀儿克对西瓦得的尊敬云云。成就是要摆在明面炫耀的，但是这种人情之类的还是要隐晦的提醒，这样才可以显得矜持还能增加西瓦得对秀儿克帝国的好感。

警督长能凭借半吊子能力混到这个位子可不仅仅是靠人脉。要是没有察言观色，揣摩心理的技巧他又不可能收集到各行各业精英的人脉。

亚历克斯坐在后排，他对西瓦得的盛情邀请搞得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西瓦得上西斯坎儿的轿车。

警督长和西斯坎儿看到这个不请自来，不，是西瓦得邀请来的外人很是扫兴，警督长是因为西瓦得对这个小子十分关照，西斯坎儿是因为外人越来越多，对自己的行动产生干扰。

正当警督长向西瓦得介绍着温图尔库历史上最强势的阿明总督的辉煌事迹时，深色的空中迸发出一丝光亮，乍然而出的闪光令在城内的士兵们抬起头，漆黑色夜空中的光亮实在太过显眼。

撕裂夜幕扶摇直上的光芒带着尖锐的爆鸣声，就在士兵们还未清除发生什么时，炸裂的火光闪耀了半个天际，绽放于星辰点缀的黑色幕布的金色花朵，轰鸣的爆破声惊醒了城市的大部分市民。

爆竹，一个小小的东西，同火焰结合后却能与寥廓天际的璀璨星辰争辉。这大概是人类与自然斗争最完美的一次胜利。

自然像家长一样用地震，洪水，台风教育自己的后代人类，孩子一样的人类就不甘心被长辈般的自然所束缚，从原始人钻木取火，到刚刚蹒跚学步的阿兹卡台文明修筑数百米高的石墙抵御，再到蒸汽时代用蒸汽机征服自然，但自然依旧给予人类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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