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诸位将军

第43章 诸位将军

格雷格的士兵原本都是梅芙洛里的手下,他们早就听过格雷格·肯特的大名,行进时就显得蠢蠢欲动。格雷格站在将士们面前:“法卫人的勇猛在下已经见识过了,倒是那些与我对敌的狮卫人完全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有趣,所以我从昨天就开始祈祷你们和那群窝囊废不一样——现在!狮卫步兵列队!”

狮卫士兵怒吼一声,组成一个令周围法卫步卒羡慕的整齐方阵并快速向前推进。格雷格纵马经过方汀的身边,两人在弓箭和雨滴之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继续指挥属于自己的军队。

方汀部队已经偏离了原本的位置,不得不就地开始法阵的绘制。法师们用手中的木质法杖在泥泞无比的地面上划下痕迹,雨水立刻灌满划痕,变成绘制法阵的巨大阻碍。泥泞包裹住法杖底部,让法师不得不用脚铲开它才能继续行动。与此同时,法卫人头顶的雨水时不时就会变成锐利的箭矢,狮卫弓手已经出城迎战,法卫法师都忙着绘阵,根本顾不上离自己只有数百米的敌人。

法卫攻城部队离出城的狮卫人更近,奴隶们变得恐慌,害怕敌人会一股脑地冲上来,便拼尽全力往投石车上安装巨石,他们不时回头检查弹药的数量,石料所剩无几,只要再投两轮,他们就可以回头逃跑了。

“停止投石!”格雷格接触攻城部队,他喝退手忙脚乱的奴隶,推他们往法卫营地去。“把攻城塔推出来,让将军们准备登墙!”

格雷格话音未落,一块巨石直直向他撞来,格雷格避之不及,只能拔剑准备将它扛下来。那足以将脑颅砸个稀烂的巨石在特殊钢材制成的剑刃上划出无数火花,格雷格觉得有些吃力不住,咬紧牙关翻动手腕,试着让它从自己的脸旁飞过,不料胯下的战马没有那么大的力道,马腿一弯跪了下去。

自从格雷格去了法卫,今天还是第一次率领狮卫部队,所有士兵都在战场各处观望着他的表现,他绝不能从马上跌落下来。格雷格背后伸出一根内脏堆砌出来的肉柱,代替弱不禁风马腿将他撑在半空,透过雨帘看去,就像是格雷格面对砸来的巨石游刃有余,毫发无损。

战马前蹄断折,没有办法继续驮着他的主人继续前进。格雷格将肉柱收回自己的身体里,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他的背后连同盔甲被开了一个大洞,冰冷的雨水直接灌进身体,让格雷格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狮卫阵前,两个高大的身影各自扛着两块巨石朝法卫士兵砸去,犹如两台人肉投石车。两人上身盔甲如同翻花一样向外绽开,手臂上青筋暴起,握着一瓶黑色的炼金药剂,时不时扬起脖颈喝上一口。格雷格咒骂着毫无人性的炼金术大师:“邓洛可!你这是迫害你自己的士兵!”

喝下炼金药剂的士兵早已失去了理智,任何活物进入他们的视线都会被立刻撕碎,犹如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食肉猛兽。梅戎狮卫的士兵们见识过炼金术的威力,聚在一起以免单独面对狂暴者是上上之策。他们在失去理智的狮卫人面前挥舞长矛,前者不小心被刺了一下,怒吼两声,揽过所有长枪,虎口猛地用力,便将所有长矛捏成两截。

“后退!”格雷格徒步赶到士兵面前,朝狂暴者一跃而起,抓住他的头发,将长剑塞进他的嘴巴里。狂暴者感觉到了危险,下颚受到刺激下意识地闭合,竟然把口中的剑刃死死咬住,格雷格再想往里推进已经不可能了,便用手在剑柄上随便划了几笔,接着推开敌人倒在地上。

收到奥术能量的长剑兀自震动起来,黑色的丝线顺着狂暴士兵蜡黄的牙齿钻进喉咙里。狂暴者感到恼火,掐住格雷格的脖子要将他捏死,后者一口气上不去,顿时感觉眼冒金星,连天地都倒转过来。

格雷格盯住那人嘴里的长剑,黑色丝线还在源源不断地钻进去,狂暴者失去聚焦的瞳孔开始无限扩大,肌肉和手指都变得僵硬。格雷格觉得法术已经完成,掰开狂暴者的手指,伸手一推长剑,剑尖从狂暴者脑后带血刺出,代表了狂暴者已然死绝。

狂暴者身体僵硬,格雷格抽回长剑从钳制中逃离后也保持姿势纹丝不动,只是喉咙里的血洞吐出丝丝黑线,看起来格外诡异。其他喝了炼金药剂的狂暴者察觉不出他的异样,只知道把眼前的人举起来并撕成两半。法卫奴隶因畏惧而退缩,狂暴者越过屹立不倒的黑色尸体去抓他们,突然一个趔趄面朝地面扑倒,还分外不解地往后看了看。

一只黑手抓着狂暴者的脚踝,是导致后者摔倒的罪魁祸首。死去的狂暴者口中呼出腐朽的黑气,并把脖子折成一个直角,黑洞洞的眼球死盯着生前的战友。失去理智的狂暴者应当没有任何感知,但当他看到死人眼眶里永无终点的深渊时,一股超越一切的恶寒从脊柱中喷涌而出。

死去的狂暴者爬到对手身上,用卡壳大钟一般的节奏张开血口,猛地低头往对手脖颈啃去。狂暴者痛苦地大叫,周围一圈梅戎狮卫人同时捂住耳朵,倒在地上来回打滚,恨不得把头埋在泥里。

出于自我保护,狂暴者的首要反应是同态复仇。他也张嘴咬住对方的脖子,两人在水洼里扭打在一起,不明了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久未见面的恋人。

生者脖子里飞溅出深黑色的鲜血,炼金术药剂已经侵蚀了他健康的身体,让他不得不以疯狂的战斗减轻痛苦。另一边的死者同样也被一通撕咬,脖子上的肌肉都快被啃干净了也没有一滴血流出来。看来最后不知疼痛的已死之人占据了上风,他将狂暴者的半个身体吞咽下肚,后者失去了抵抗的力气,临死之前他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在被完全吃掉之前安静闭眼。

格雷格的士兵看见两个狂暴者嗯都被击败,振奋精神冲向面前的普通人。连可怕的炼金术怪物都可以被击败,那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东西了,一名梅戎狮卫人高举敌人的首级,英勇得好像那狂暴者是他杀的一样,混乱之中狮卫士兵只晓得有个英雄在战场当中,他们真将那人当作某位将领,顿时毫无战斗的念头,丢下手里的刀剑向后逃去。

每向城外派出一批士兵,邓洛可就会随机留下几个,喂他们喝调制好的炼金药水。药水冲鼻难喝还有副作用,士兵们宁愿不穿盔甲战斗也不想喝它,跪在邓洛可面前求饶:“大师,我们会拼死战斗的,请您不要让我们喝药水!”

邓洛可不假思索地摇头,令炼金术师把所选士兵的嘴巴敲开,倒入颜色古怪的炼金药剂。“尔等成为守军、册封骑士的时候,可是发誓过要永远保护狮卫的。”他越说越大声,“拼死战斗、要是仍然失败,那还有什么意义?”说罢令人固定住士兵的脖子和脸,将药剂硬是塞了进去。

格雷格操纵着死去的狂暴者向敌人发起反击,把狮卫城前的防御阵线撕开一个口子。途中它也遇到了相同体型的敌人,他们见面就要撞在一起,用最简单的方式决出胜负。死者没有良知和疼痛,一连击败了几名敌人,但最后还是倒在了城墙之下。他企图攀登城墙,但很早之前炼金术师们就在墙面涂了滑滑的动物油,让企图登城的人无从下手。

只有炼金术师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动物油脂很快就会被雨水冲刷干净,狂暴的亡灵在一次次滑落后终于将手指嵌在墙体之中,慢吞吞地向上攀爬。

狮卫守军向下放箭、投掷重物,始终不能阻止那个怪物的攀登,远处的格雷格以为它可以就此带领部队杀上狮卫城,结果它用力过猛掰坏了墙砖,失去支撑的力量落下城去。狂暴者的尸体已经濒临极限,带着黑魔法能量的腐朽气息快要将它化作一摊酸水。格雷格立刻收回黑魔法,重新集中精神指挥部队推进。

拉提诺斯清理完战场一侧的残余敌军,令守军打开东南大门放他进去。巨人将军抹掉脸上雨和汗的混合物,径直寻到指挥战斗的邓洛可:“我不是说了不要出城迎战吗?”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自己出去战斗,放着士兵不管?”邓洛可大发牢骚,“难道只有你可以根据战况更改命令吗?”

“邓洛可,我是去帮助士兵回城,”拉提诺斯躲过一阵箭雨后叫道,“没有多余时间供我们争吵了,相信我的判断,好吗,大师?”

闻言邓洛可不说话了,拉提诺斯就当他默认,转身重新指挥战斗。

同一时间,芙洛里伤痕累累地回到法卫阵地,她已被缴械,附魔剑还留在拉提诺斯的肩膀上,这让她脸色很难看,断裂的两根肋骨和无数擦伤都不会使她面部扭曲。侍从识相地搬来一把小椅子,女公爵一坐下就大喊:“牧师,修女,什么都好!我知道你们这里有这样的人物,让他滚过来!”

一名法卫军官尴尬道:“抱歉公爵,修女由肯特将军直接调遣,没有他的命令——”

“格雷格?”芙洛里眯起眼睛,“让那小荡妇出来,既然她受格雷格调遣,那就是我的人。”

法卫军官不敢惹怒这个女人,只好灰头土脸地返回营地深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满手是血的以琳小跑到芙洛里面前:“是您需要治疗吗,公爵大人?”

“快点,”芙洛里把轻便的皮甲扯开,里头没有想象中的美丽身体,而是被锋利物刺破的腹部,“能自如行动即可。”

军官刚才肯定没有告诉以琳女公爵是怎么称呼她的,修女一句话都没有问就跪在泥地里施展圣术,可怕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公爵大人,”以琳在心中犹豫好久才开口问道,“我听闻肯特将军在您的部队里,他现在怎么样?需要我的帮忙吗?”

芙洛里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不需要你了,小甜心。我甚至不曾听他提起过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圣光闪烁了一下,芙洛里和以琳中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士兵们感到窒息。治疗结束后,以琳平静地站起来:“是吗……伤已经治好了,公爵大人。”

芙洛里鄙夷地看着以琳,系紧身前的系带。她的侍从把准备好的新剑刃交给她,再牵来战马。前线已经不需要以琳了,修女躲过几个急急奔走的传令官,躲回后头的伤兵营地里。她面对厚实的营帐帆布耸动着肩膀,脆弱的小花在这样的大雨中总是摇摇欲坠。

“梅戎公爵只是随口胡言。”吕讷从另一边走出来,他听到了修女和女公爵之间的谈话。“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去公爵麾下,格雷格会和你讲明白的。”

“谢谢你,吕讷陛下。”以琳转过身向吕讷行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应该在前线指挥,不是吗?”

“哦。”吕讷挑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您说得对。”

法卫奴隶们推出梅戎狮卫制造的攻城塔,每一座带轮子的高塔里都装满了将近两百名法卫士兵,借助木质墙体的保护,总共一千个法卫人可以安全地靠近狮卫城,和守军平起平坐。

邓洛可远远就望见了那可移动的高大建筑,他命令城外部队进一步向后撤退,一直退到城下建筑物密集的村庄里。刚才受黑魔法控制的狂暴者能够轻易接近城墙,而攻城塔又笨重又宽大,不一定可以穿过建筑群。

吕讷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弃攻城,又有一名将领被迫返回营地。年轻的陛下以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将军,结果发现是图道尔,他盔甲破损,刚刚消灭了狮卫的剩余骑兵部队,一瘸一拐地走向吕讷所在的高台。吕讷被法师送下高台,急急忙忙跑过去:“布兰特卿!可有哪里受伤?”

“臣不要紧,”图道尔摆摆手,“陛下,我刚刚与攻城部队擦肩,高塔过于庞大,这个方向无法穿越建筑群靠近城墙。”

图道尔夫人不顾大雨跑过去搀扶自己的丈夫,想要把他手里的长枪接过来,不料图道尔仍然全身紧绷,她没办法扳开他的手指。

“给我松开……”莉莎硬要让图道尔松手,后者宛如一尊石像杵在原地,一直盯着吕讷,看上去是想要继续战斗。

“陛下!”图道尔夫人回头急道,“图道尔将军已经筋疲力尽,此时应该暂时休整,寻找更好的作战时机。”

年轻的陛下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望一眼缓慢推进的攻城塔。又望一眼战场某处闪闪发光的地带。“布兰特卿!一百名法师,我要你为我军炸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是的,陛下!”

图道尔眼中露出一丝狂热,看似无意地挥开莉莎的手,举着飘扬在雨中的法卫大旗,转身重新进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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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悲歌——伪王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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