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2章 时间掩盖之物
亿万霞光伴着无尽的金光与极光洒满整片云海空间，在两片云海中流转涌动，无数光芒凝聚汇聚的异象编织成一片异样的金色海洋，比时间海更加绚烂更加宏大，洒落的金光粒子顺着能量之风吹散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中。
极光凝聚的飘带若丝绸般丝滑，云诺星的视线总判断成那是实体存在的玩意，在无尽云海中顺风飘扬飞舞，若眺望流云在眼前乘风远去，离开一段距离的极光会消散成金色的能量粒子继续乘风而行，新的极光飘带则会在那一道道璀璨的金光以及眼前最近最大的一道灿烂金光周围形成。
他也不清楚这些异象有没有其本身存在的意义在其中，反正么，反正这片空间近九成的东西都是他所无法理解的。
还有就是……
云诺星偏头看向两三米外的那道身影，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面容，只有模糊的轮廓，颀长的身形，还有那飘扬的长发，仅是这些就足够让他判断出是她出现在此，是一道昔年留下来的映像，她正用精神力与出现在她身旁的“人”说话，让他也能听个大概，不过这里有两个问题：她身旁一个鬼影都没有，大概是当年的映像没能把本应该出现于此的那个人“人”留下，导致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而在他看来就像在闹鬼一样。
第二个问题是，她们……哦，她除了开头说了一句话，过一会儿对着那一缕光说了一句话，就再没有说过话了，眼下时间过去了约莫半个小时，她们就干看着这金色的“朝阳”发呆，让他也是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这会儿该做什么好，是继续等着她们说可能还有的对话，还是直接一头跳进前方那个大光柱里就行了？
漫天伴着云霞伴着金光，那一缕恍若实体存在的“最初之光”贯穿了金色的云海与白色的云海，将两片云海朝着远处推开，又像是正在此处汇聚着风暴，大气震鸣空气颤动的声音不绝于耳，隐约的，似乎还有低声的吟诵声伴着风声模模糊糊的响起，令人难以分辨。
“最初的光……”
耳旁忽的响起了声音，虽然是用精神交流能让他直接“听明白”却不知为何是从耳边响起，不过这不是问题，云诺星连忙打起精神竖起耳朵。
“已经过去了二十个纪元，好像不再有任何动静，我在想，差不多是时候关闭这片空间不用再去理会了。”
“继续活动，重新衍化的可能性相当低，低于‘虚空下限概率’，可以确认它已经彻底自我凝固在此等状态，再行观察也无济于事。”
云诺星正听得认真，忽然有另一道无法分辨是男是女的声音响起，应该就是在与她对话的那“人”的声音：“……如此，便将其封闭吧，让那段历史永远沉寂于此便好，那边的情况如何？”
“完全沉寂，至少在十个纪元内不会有任何动静，秩序世界的生命要探索到那边接触到它们也需要比这更长的时间，短期内留下一部分注意即可。”她轻晃了一下身子偏头看向云海的其他地方：“此间虚空……变成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这到底算是我们争取而来的成果，还是……只是失败的烙印？”
“……这点其实都无所谓，此间是非成败之说都没有意义，我们只能这么做，结果，便是我们所见的一切，不管怎么说，秩序总算有了真正喘息的机会，且，虚空会变成眼下的形态，也证明先前的想法并没有错，只不过……算了，我说这话做什么，说好了不再提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走吧，该关闭这个空间了，就让它在时间永恒的流转下留存在此吧。”
她轻点头，沉默着多看了一会儿，转身朝着下方的平台走去，消失不见。
云诺星走到她刚刚驻足的地方，朝着她远去的方向看去，挠了挠头：“所以说，关门要把门给栓好，你看你们这门关的。”
嗯，他就是吐槽一下而已，神话时代的时候混沌·起源之光也出现过，她们总不能在那时候也没反应过来把门锁给带上吧——难道说这已经是把门给关好的样子了？
还有就是……总觉得她们刚刚那番话有点儿不太对劲，过去了二十个纪元，所以，这一幕是大元界二十纪元时发生的事情么？
“云里雾里的。”云诺星长叹一声挠了挠头，转身看向身后那道屹立在云海间，远比他所想要巨大得多的大光柱，沉默了片刻。
“算了，没什么好犹豫的，谋事在人，至于这结果，就让虚空去定夺吧！”
云诺星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忽的朝前冲刺，从平台的边缘一跃而出，留下一缕云烟撞进了光柱中。
“咕噜……”
仿佛在狂暴的岩浆柱中扔进了一粒冰块，嗤的一声，或者一声都没出就成了云烟消散不见，整个光柱只是象征性的哆嗦了一下，继续着自己的翻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从云海中洒落的万千金光悄无声息的消散了十几道，在金色云海中洞开的空洞并没有消失，过了十几秒，有那空旷的洞口中，深沉黑暗伴着点点灰暗影子的光柱无声无息的从中显化，将灰暗的光芒洒在这云海的间隙中，与亿万金色极光交辉相应。
那片悬于云海中的平台忽的轻轻颤动起来，莫名的莹白云烟从空间里浮现出来，金光坠落与云烟中与其相融，片刻后，那些泛着微弱金光的云烟化作一道道白茫茫的身影浮现，足有一百之数，它们纷纷缓步走到云海的边缘，随意睥睨的眸光，似有亿万生灵的气息在其中流转，那一道巨大的璀璨金光在它们的注视中也不经意的减缓了流转的速度，在片刻的遥望后，它们都默不作声纷纷的后退，化为一道云烟消散，那些消散的云烟却并未在空间里消失，在盘旋了一阵子后紧接着再次汇聚起来，化作三道身影重新出现在这平台中。
“不去阻止真的没问题吗？”略显壮硕的青年偏头看向她，用下巴指了指那一道光芒：“那玩意可尘封着不好让任何人知道的‘历史’吧？其中的信息就算是他也不一定承受得住。”
“无妨。”她摇摇头，声音依旧平淡：“早已有过处理。”
青年怔了怔，片刻后似是明白过来：“哦，是那个时候。”
恍然的点点头之后青年又苦笑起来：“可是就算处理过——难道你本来就打算把这道‘最初之光’留给谁的？”
“没有想过。”她轻摇头，淡淡的道：“只是放着，只是看着，虽已彻底固化，却还存在变化，它在此宣告自身，它想述说。”
青年拍了一下脸庞：“说点能听明白的话。”
“此间之事，此间之物，留待后人揭晓——若是有足够的缘分，自然可以来到此处，若是没有，也从不担心被误打误撞的人闯入此地，那是不存在的事件。”她淡淡的说道，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此处空间，仅为回应追寻之人而出现——条件，很重要。”
“‘最初之光’……”女孩双手环抱盯着眼前那一缕光怔怔出神：“……真是久远的东西，我以为它已经随着时间一同湮灭了。”
“我也这么以为，不过……”青年说着忽的一怔，略有点儿愣的看向她：“别告诉我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平淡的道：“意料之外，他的事，全是意外，不过，无需阻止，就这样继续走下去便可以了，就这样继续……”
青年苦笑一声，这完全就是“放养”的心态，也不知道是她完全信任他，觉得他什么都能自己面对都能自己解决，还是说打一开始其实就没有任何伸以援手的打算，只是当成一件有趣的事情在观察，在……嗯，就是那个意思，总不能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吧？
“在乎，当然在乎。”她似乎明白青年在想什么，快速的偏头瞥了他一眼又转过目光：“与你们不同，你们教导过无数人，但，此世间仅此一‘人’能承载我的力量，就算为了回应这渺小的‘虚空奇迹概率’，我也会加以关注。”
“不过，他，无需更多的‘更改’，他就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只需在他真的陷入绝望之时拉一把——如果，他也有那一天。”
她说完这话，转过身朝着平台下走去，徐徐的消散成云烟消失在这片云海中，青年与女孩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耸了耸肩。
“那小哥也不知道该说是好运还是倒霉呢……你看他选的都是些什么路哦，这一路走来，全都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青年叹息：“要是换了别的人，不说其他的，光要接二连三的触发此间的所有事就已经非常困难，而偏偏每次都是在微小概率中触碰了这事，又碰了那事，要换了我分分钟自闭。”
女孩偏头也看了他一下，转身而去：“他选的路——虚空的概率，本就是骗人的。”
等到女孩也消失在此，青年多看了看那道光芒，咧咧嘴也跟上两人的脚步离开了此处，空旷的平台，随着他们的离开缓缓的消失在云海的深处，被一缕云烟覆盖，散去，随后，整片云海都剧烈的翻涌起来，一道道金色的光柱，一道道灰暗的光柱划开云海坠落在这间隙空间中，将光芒染便这双色的云海。
世间陷入了灰暗中，一缕闪烁的金光如启明星高悬天空，化作指引，是为灯塔，却遥不可及，永远只能仰视，无法靠近——再次睁开眼，此身已化作黑暗中的一缕光影，失去了形体融于黑暗中，此间的一切都偏离了他的认知，他以为会是落入一片光芒铸就的天地中，入眼处只有金色的光彩，绚烂得能将虚空灼烧出一个大洞的光芒会把他也烧成灰烬什么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副光景。
“此间之暗即为混沌，光芒即是起源？”
云诺星抬起头凝视那一缕金光，摇了摇头，说到底，这个名字并非是洞悉“最初之光”的起源天神他们所起，想从那个名字里像是抠字眼一样抠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摆明了是做不到的事情，无需抓着不放。
不过眼前所见，却非常像是如此的场景，灰暗无尽的混沌，仿佛置身于混沌虚空中，若是坠入混沌之中，转过身所观，那一缕光点一定就是秩序的光芒。
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还没想好该怎么“行动”时，忽然有无数信息所铸的碎片冲进了脑海里，让云诺星的意识都凝固了一瞬，那些信息，那些碎片中所蕴含的信息，向他揭示出另一个时代的浩荡场景……秩序与混沌的战争，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办法凑到近前看清楚任何一缕细节。
战争？
不，那不像是他认识的战争，但那确实是战争，只不过它更加的“纯粹”，越纯粹，却越残暴，毫不讲理，最为直观——那是秩序与混沌最纯粹，毫无代表毫无代替的时期，彼此的战争也如同它们此刻的形态，只是最纯粹的能量，蕴含着最初的规则，还未成型，还未形成名为世间、名为虚空的东西，在这最初的战场上用最为粗暴的方法进行冲撞，然后湮灭，再生，对撞，直到将对方撕成碎片，亦或是直到将自己都击溃，化作虚无的一缕尘烟为止。
恍惚中所见，似乎便是认知中最初的那一浩荡场景所发生的一切，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你觉得，此间所见便是自己所认知的一切吗？”
迷糊中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应，眼前那如启明星的金光却忽然膨胀起来，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的时间，将黑暗囊括，将他吞噬进去，转瞬的功夫，意识仿佛掉进了一片金光铸就的海洋之中，缓缓的向下沉没。
“历史的洪流，时光的脚步冲刷尽世间与虚空的一切，你在追寻被亿万时光所掩盖的‘真相’，那是能让虚空颠覆的真相，你若想将其揭开，要带着被无尽时间与混沌冲刷吞噬的决心，献上你的意志、灵魂，将此间之物统统碾碎……”
云诺星缓缓的闭上眼睛：“我早已有觉悟……不，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金色的洪流伴着浓重到足以让虚空都震颤的时间气息从面前轰鸣而来，像是眼睁睁看着一颗星辰在眼前膨胀，那极端的压迫感令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窒息，明明眼前只能看到璀璨而绚烂的光明，却感觉此身正被最深沉无尽的黑暗拖拽着朝最深沉的深渊中坠落，就如那一天深陷混沌之境——
为了不让深沉到足够压垮起源的黑暗将此身吞噬，拼死的散发出属于自身的光明，那一点点微弱的萤火之光便是黑暗中绝无仅有的那一缕启明星之光，就如此刻，就如……
“如此，便抱着这一缕决心，坠落于最深沉的深渊，去追寻你所想知晓的一切吧。”
如潮水卷来的洪流带着无法言喻的巨力将他朝着深海的底端冲刷而去，一点点的坠落，眼前的金光忽然闪烁着，变成了涌动的深沉黑暗，伴着灰暗的色彩渐渐的占据了他的视线——已经无法分辨那到底是混沌还是秩序，亦或是……在这里它们本就是一样的。
“若不想在大元界最初之地的喧嚣中释放你的绝望与恐惧，那就伸出手够着那缕光明吧。”
…………
“枫？”
辉陡然转过身看向身后，在几人的注视中忽的念叨着那人的名字，让他们都一怔。
“小哥怎么了？”景韵也回头看向身后的位置，浩荡无尽的星空，只有飘荡的巨大石块与闪烁的星点，没有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辉揉了揉眼睛，不解的摇摇头：“不知道，好像突然听到了枫的声音……但是，他现在应该不在……连灵魂种子都完全被遮蔽了。”
行律闻言嘴角忽的一抖：“总不能是出事了吧？”
辉四人忽的都沉默了，这个……不好说，这个真的不好说，毕竟那玩意……但是他们这会儿都走到这里了，就算再担心好像也莫得什么办法，他们能做什么？把众神界之底的事儿解决完，然后赶紧回到那片空间外面，蹲在地上画圈圈祈祷祈福，然后……没了。
辉长叹一声，强忍着心底的好奇与担心，回头看向前方——
黑暗枯寂，冰冷毫无声息的空间，一片浩荡的星域，无数支离破碎的星体碎片就跟打碎的拼图碎片般毫无整理的随手朝着前方抛洒开铺满眼前的空旷空间，一道道呈现混乱，伴着起源气息的能量以一道道星域闪电的形态忽的划出去数千里，然后颤抖着缓缓消散，远处支离破碎仿佛半块大陆的碎块正沉在一片被冰冷的星云中，捣毁了其中本来可能存在的造星进程……
这就是众神界之底，那片神秘指数一万颗星的空间：一片浩荡的真实星域，充斥着无尽星光，以及在群星照耀之地的无数碎片，虽然是一片浩瀚的星域，不过却不存在生命——理所当然，此处空间只有无尽混乱的规则之力以及那些不明的蕴含着起源气息的能量跳来跳去，太过于混乱，太过不平静，不具备足以孕育出生命的安稳环境，至于为什么这个空间是这副样子……天知道为什么。
看到辉转身朝前走去，景韵也收回了担忧的心绪跟随在后，远望这片星空，开口道：“一片被毁的星域，难怪会散发出那种被毁灭过后的气息，这里有很多东西恐怕只是庞大能量与规则之力凝聚在一起的残响影子。”
“好像不只是星域。”辉眺望远处，指着前方看看：“你们瞧，那绝对是人或是某神灵留下的残骸。”
几人伸长脖子看过去，在星域中看到了辉所指点之物：在一片冰冷不散的气体中，一道道能量闪电咻的一声划过，照亮了昏暗厚重气体中掩盖的东西，尽管只是朦朦胧胧的一些影子，但也能被他们所辨认出来，那里有一部分是被撕裂的星体，大块粉碎的碎块，还有恒星湮灭后残留的核心，早已经变得冰冷，失去了动力，除了这些还有……一个看着像是宫殿的房顶盖的残骸，还有足有万里高的墙壁，像是柱子之类的玩意，以及不知名的建筑残骸。
“……呃，确实是人造的东西。”景韵挠挠头，这玩意一看就肯定不是自然衍化出来的玩意，也不知道是这片星空本就存在的东西，还是说是这片星空在毁灭的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规则爆发啦，能量毁灭撕开了空间啦，虚空坍缩啦——给吸进来的倒霉玩意。
“这片空间……”景韵摸了一段这片空间的规则之力搁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忽然沉默起来：“唔……”
“看出什么东西了？”辉一看到他似乎有某些苗头便马上扔掉了自己脑海里起草的一大堆破碎玩意，连蹦带跳的从一块陨石碎块上跳过来：“与众神界的什么东西有关？”
景韵摇摇头：“这个……这个还不好说——行律，你看看在这里还能不能用上藏宝图，看看能不能准确的找到那个能量源的位置。”
“那个啊，我刚刚已经试过了。”行律闻言叹了一声，一边说一边将藏宝图取出，做出要将其打开的姿势，但是半天都没将藏宝图打开：“打不开。”
辉见状凑过去将藏宝图摸到手中，也尝试了一下，不过一下就放弃了：“没辙，释放的规则之力被上锁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也处在完全隔离的状态，没有办法被众神界自身所‘看到’了。”
“可这不对劲啊？这不是就在众神界里面么？”
景韵闻言目光闪烁：“如果是……众神界自己封闭起来的空间呢？虽然它自己能看到自己有这么个地方，但是它自己将其封闭起来，要么是自己不想去看，要么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是那没办法阻止自己的‘部分’进来——嗯，辉君钻空子走进来了，差不多这么个意思。”
辉：“……那不是闯祸了？”众神界自我封闭的空间？这个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还没听过会有这种世界本身选择自我封闭的空间。
“我有一丢丢的猜测，不过得先等找到那个能量源验证一下。”景韵笑了一下，对着辉说道：“有可能可以帮上小哥，或者帮上众神界，前提是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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