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3章 永不停息
“坐标虚空……完全沉寂，秩序与混沌反应……零，残余能量波动将在十分钟内彻底消散，虚空与虚无遭受毁灭创伤，未来将有一段非常长久的时间无法自我修复，衍化体大军消失，冥界高阶元始气息湮灭，目标虚空灵魂能量残余……零。”
“虚空……不，此地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一种我们无法解析无法认知的‘空白’状态，大概是观察者大人提过的‘源初’，即是大元界初始真正的模样，连虚无都被当成概念摧毁碾碎，残留的能量在此地飞速消逝，仅有起源能量能留存……无法进行起源能量共鸣，继续深入寻找。”
“灵魂传讯……气息全无……不见观察者大人的痕迹，连能量烙印也……”
“扩大搜索范围，正在前往深层虚空……”
“报告，虚空深处衍化体大军正在缓慢靠近，预计与我们接触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其他节点各地衍化体均未有所行动。”
“这里是众神界，观测到秩序概念层……出现轻微扰动，报告辉大人，枫大人的印记……黯淡了。”
“灵魂传讯持续呼叫中，向全虚空传递……等待回应……”
“这里是零号节点灵魂圣殿，与枫大人一同出战的战士们，灵魂印记完好无损，正在等待复活中……还有……枫大人的灵魂印记不见了，请求解释。”
“继续……寻找，哪怕是一缕规则波动也要给我找出来！那个混蛋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就……”
“小天使”回头看向在虚空中如没头苍蝇乱转，“挖地三尺”疯狂寻找的辉他们，片刻后缓缓的收回目光，双眸的金光微微黯淡，驻足许久后才抬起脚朝着更远的虚空走去，身上的神圣能量如涟漪融入虚空中，渐渐地，连那缕金色的神圣能量都带上了微弱的黑暗与猩红的印记……
“姐姐！”源空察觉到她气息不对劲连忙从旁边的虚空跑来，落在“小天使”面前之前先快速用袖子蹭了一下眼角，这才赶忙说道：“别继续前进了，我们的气息会被……”
“嗯……我知道，但是……它没有反应。”“小天使”摊开玉手中抓着的那一条吊坠，黯淡无光，冰冷无声，随后缓缓的深吸一口气，神情有点轻微呆滞：“再往前……看看，再看看……”
“可是……”
源空话没落下，身旁就有一道带着霜寒气息的倩影悄然而至，霜落在身旁看了看前者，伸手轻按了按她的脑袋，小声道：“我陪‘溟’去……寻找‘星’，没……问题，你……去……那边……看看。”
霜话音落下后就飘然去到“小天使”身旁，伸手拉着她的手臂，本源生命的气息释放，掩盖了她身上轻微泄漏出来的深渊死雾的气息，看得源空一愣一愣的。
“哎……”源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一边转过身一边碎碎念：“大笨蛋，大笨蛋……你真的就是个大笨蛋，整到全世界都在找你，这下开心啦……”
她念叨着目光忽的转过看向另一边那道浅蓝色的身影——敬元姬，她也在虚空的各个地方不停地寻找，脸上的神情看着还是有点消沉，但比最初目睹那一道金光闪耀虚空后的苍白灰暗要好多了，至少……回过神来了。
“不可能的，那家伙鬼精得要死，这种没头没脑冲上去轰的一声放烟花什么都不留下来绝不是他的风格。”辉俊脸上伴着狰狞与哀伤，涌动着金光的右手狠狠的砸在虚空中，他知道，他知道枫这么做有他的原因，无论是为了排除这个突然出现的对秩序虚空有重大威胁的家伙，亦或是为了干掉对方的气势或是进行恐吓，这都不是问题，但他绝不会一声不吭就死得干干净净！
“一定还有什么东西留存下来，绝对就在这虚空中！一定还有办法能找到！”
亲眼目睹那一场小规模虚空浩荡，再见到辉君坠入此等疯狂的状态，景韵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小哥啊小哥……”
所剩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衍化体大军——这缺失一角的衍化体大军：周围近二十个节点的深渊死雾衍化体都消失干净，这会儿正重新行军，“缓缓”的靠近此处，极限的一换一，要了冥界那位高阶元始天神的命，值得吗？
也许……值得，至少从程序上的意义来说，确实是值得的，他们也有别的办法去对付那个高阶元始，只是所要付出的代价极其惨重，甚至还会掐断秩序世界相当部分的成长性，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受，而且达到的效果还不一定有小哥做得好……
没错，程序上来说就是如此，但是从情理上来说……景韵叹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其他人，零号节点的所有秩序战士这会儿都阴沉着脸埋头在虚空中找寻，不言不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虚空的活动都因此而减弱了部分：他们心中憋着火气，极其庞大的火气，一旦释放出来估计……不，不止零号节点，此刻的灵魂传讯，秩序虚空一副彻底沉默的样子，经此一劫，秩序世界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无论好坏，这点对于众神界的人来说可能更加清晰，心里空缺了一块，空空落落的。
“你就此逝去了？不，来世，还有来世可言，只是现在该如何收拾呢，小哥？”景韵喟然长叹一声：镇守秩序世界的“星辰”与明灯啊，就此陨落了一颗，来日还有归来之时，只是不知道，那已经是猴年马月。
“收拾？对，还可以收拾……”那边满面狰狞的辉忽的一顿，目光疯狂闪烁，身上扩散的神圣之力忽然消散，尽数收敛在体内，闭目片刻后，忽的将一股纯白的奇异能量从身上爆发性的扩散而出，尽数冲进虚空中：“还有办法……二神职的牵连，二神职的因果……可以用此追溯，即便只是无数无意义即将被虚空冲刷的残缺碎片也可以……拜托了！枫，听到我的声音啊！！”
无形的纯白能量浩荡扫过虚空，众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将神魂的感应开启到最大化，深入到虚空的每一个角落，去捕捉几乎要被此处地域瓦解干净的无数信息碎片——“沉甸甸”的虚空，似乎蕴含着什么东西在其中，他们似乎要触碰到，似乎可以感觉到，然而始终是差那么一丝，冥冥中又出现了一股空漏空缺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尽最大力伸出手却始终难以企及……
“嗡！”
那纯白的奇异波动彻底扫过这片被归零的虚空，已经走到边缘的“小天使”忽的身体一颤，手中的吊坠在刹那间释放出一股微弱如萤火的紫红色光芒……微弱，微弱得即便在黑夜中都难以发现的微光。
“嗯？！这气息……”
辉也是陡然一怔，通过二神职释放的能量波动忽的不受控制转了一个方向，那些早已经扩散出去的能量也忽然急转弯，从“源初虚空”的四面八方汇聚，尽数涌入到“小天使”手中的吊坠里。
“这是……”
辉的身影闪烁着陡然冲到“小天使”面前，敬元姬等人也都感觉到了那微弱却非常熟悉的气息而汇聚过来，盯着她手中那发出萤火微光的吊坠一阵出神。
“二神职相连的能量扫过虚空似乎真的碰到了什么东西……”景韵也赶紧走上前看着那紫红色的吊坠，目光闪烁：“但……小哥有没有跟你说过留下的吊坠里有什么东西？比如……本源灵魂之类的？”
“小天使”轻摇头，他知道的，她也都知道，至少，这种东西应该会知道，但他没有留下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她也没有接触到这种信息。
“……”
气氛一下子从压抑变得更加沉默了，众人盯着她手中散发着荧荧微光的吊坠，想要去触碰，却又……不敢伸手，生怕随意的接触把期待而来的希望彻底击溃，想要伸手靠近又担心……
凤青凰看到众人沉默的样子，抬起眼看向“小天使”，后者也下意识的抬起头与那双赤粉色的双眸对视，心头微微一跳，轻点了点头，伸手朝着那吊坠触碰过去。
紫红色的吊坠散发出一阵不算强烈的光芒，让众人都转过了目光，收起了心底的惴惴不安盯着那一道光芒，看着它在虚空中发生变化，慢慢的汇聚成一道透明的，纯白无垢的透明身影，是他，是记忆中那人的样子，记忆中留着斑斓长发的样子。
“记忆映像……是事先保存好的，用来留存口谕，信息的映像。”景韵开口提醒了一声，让本来惊喜了一瞬的众人又一下子被打回了灰暗的状态，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快的冷静下来收拾好心情看向他。
它似乎坐在台阶，或是在椅子上，弯着腰抵在腿上的双手十指交叉，正无意识的摩挲中，那漂亮的俏脸平平淡淡的，不见任何神情起伏，过了好片刻后才开始说话。
“啊，已经开始记录了么——实在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不过我觉得应该要留下许些话语，免得我不在的时候闹出点什么大动静。”
“秩序与混沌的战争……啊，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来来回回反正也就那样，送走消亡迎来新生，一次次的大大小小的更替无外乎谁死了谁活了，谁接过了谁的旗帜的问题，有些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说走就走了，有些事随着时间转着转着就发生了——就好比我，留下这段话如果有谁能看到的话，那八成我是凉了，凉透的那种，也许是去应付什么危险的事凉了，也许是……出现了不得不去做的事，毅然决然的去了。”
“我不知道具体事情发生时会不会有更实际更好的办法，也不会去想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做法更好，既然我去做了，那只能说对那时候的我们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应对秩序世界，亦或是对‘那一边’，都是如此。”
“用以对抗混沌与疯狂毫不妥协的决绝……或许就是如此吧，想来想去提前激活这段话的场景也只有这几种情况，若是终战之时，这段话连被打开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用想着来找我，轮回什么的——倒也还没到那个地步。”他挠了挠头坐直了身子，随后似乎感觉不大适应又站了起来晃着圈儿：“人死灯灭，既定之事实，死是真的死了，但我也还没到一走就钻进轮回路里难以回来的情况——我在吊坠里留下的一缕残魂碎片会在我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自动激活，重塑……说不准要多少年，也许千万年，也许几亿年，也许更久也说不定，届时的我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留下的部分东西的权限应该已经在灵魂层面完成了转换，若是虚空前线战事吃紧……元姬，第二防线与第三防线的控制权交给你了，辉，二神职的力量暂时由你一人独掌，若是到了紧急时候，该退就退吧，坚守着挨打始终打不过对面那群没有脑子没有灵魂的家伙，如果对面有某些特殊的人出现……嗐，瞎担心，我相信你们可以解决好的，我瞎操什么心呢。”
“呼……”他忽的挠了挠头朝前走来，略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道：“发疯，发疯，神经病——要不还是把映像摧毁算了，留下点东西又慷慨赴死总感觉有点矫情……算了，还是留着吧。”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这个映像在众人看来只会面向着自己，所以他们看来似乎他在注视着自己，随后轻轻的笑了一声：“我不在的时候，虚空前线就交给你们了。”
“愿这世间迎来……终结之前，我能与你们在虚空中相会。”
“再会了。”
“嗡……”
紫红色的光芒散去，那道身影也在虚空中悄然黯淡，消失不见，吊坠恢复了往日充盈着微弱能量散发着微光的样子，那话语还留在耳畔，让众人更感觉到有些压抑与低沉。
“到头来还是一个自说自话自行自事的家伙。”辉捂着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使劲的摁着脸庞一段狠搓：“混蛋。”
“能量生命体的彻底溃散，就留下一缕残魂用以修复的话，可能要很久，很久……”景韵看着光芒收敛落在“小天使”手中的吊坠，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过只是时光中一次短暂的离别而已，巧的是，在虚空前线‘快速流逝’的时间中，那段时间对我们而言也许也不会长到难以接受的程度，也许很快就能又见到那家伙了，然后就可以继续看着小哥在虚空里冲来冲去……去作死。”
本来憋着一口气的众人闻言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深渊死雾衍化体接近中，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将来到此处。”
恰到好处的提醒，让众人一扫方才低沉压抑的神情，对视一眼皆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车熟路的凝聚起秩序领域，将目光投向了辉，压着一肚子火是要打起来还是回去重整旗鼓，此刻枫大人不在，一切都要看辉大人的意思。
“虽然这会儿憋着一口气很想狠狠的把气撒在这群家伙身上。”辉放下摁着脸蛋的手，咬着牙长出一口气：“不过咱还得对秩序世界负责——那混蛋说了把虚空前线交给我们了……好不容易弄死一个高阶元始，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对方扳回一城……”
“退回到虚空封锁圈前，与虚空前线汇合进行防守——会有撒气的时候，但是要挑准时间，盲目的憎恨盲目的愤怒只会让这一切都偏向于更坏的结局！”
辉挥手打开一道通向零号城市的虚空传送门，等众人鱼贯而入，这才转过头看向深渊死雾的方向，双目中闪烁的仇恨从未有过减弱，以往或许只是因为“身处秩序世界”这一简单的理由进行防守进行攻击，但是此刻，那万般执著与执念中多上了一些偏向灰暗的东西，名为仇恨的东西……那般焰火，终将有一天会将它们烧成灰烬，若不成，把自己烧成灰烬也无妨。
“于亿万星河中寻找此间‘唯一’的微小奇迹。”
景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辉转过头看向他，看着他走到身旁，与他一样盯着遥远处目前还处于不可见状态的深渊死雾衍化体，长舒一口气：“似乎，多少能理解小哥的那些做法，也许他的此次拼搏也是这一理念推动的结果？”
“也许吧，枫做事总有自己的主旨有自己的想法，就如他自己所说，我们也许有更好的办法干掉那个高阶元始，却……并不一定会效果更好，时间这种东西，拖着拖着什么都会发生变化，即便到头来我们还是干掉了他而时间已经过去无数年，因为让他活动而造成的偏差，谁也无法算准。”辉双手插兜，淡淡的道。
“所以，就在他刚出来还什么都没办法做的时候直接把他弄死是最好的，为了消除由时间带来的偏差么……”景韵呢喃着，忍不住笑出声，心情莫名：“真是……符合小哥的想法，丝毫不与敌人妥协，向一切宣战的决然，就算换了我在以前的时候……估计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吧……嗐。”
“枫的想法可模仿不来。”辉摇摇头，挥手用神圣能量在虚空里留下数道印记，转身走向传送门：“走吧，我们也得回去安排一下了，就算损失了一个高阶元始他们也没有放弃战争的打算，我们的战争……也还远未结束。”
“嗯。”景韵点点头，紧随着走向传送门。
“小天使”遥望着深渊死雾那端，低下头，司雨与凤青凰在此地洒落许些*的花瓣，任由它们消散在虚空中也没有关系，只是看着，留下一道印象——他会回来的，她们都清楚都知道，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此刻已经“与世长辞”的既定事实，不做点什么心中会感觉难受。
司雨吸了吸鼻子，洒落一片花瓣抬手轻蹭了一下眼角，本来没这个动作还好，蹭了一下眼角就有点摁不住了，泪水开闸了一样往外涌：“唔……奇怪……刚刚明明还……吸溜……没有……”
凤青凰收起花篮走上前将司雨抱进怀中搂紧，仰着头咬紧银牙也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她一直没有开口，开口也说不出话，只会让一些紧绷的东西决堤——霜见到她们一个难受啜泣一个紧绷的样子，走上前轻摁了摁她们的脑袋。
“青凰……唔唔……我还有些话没跟他说呢。”司雨把脸摁在凤青凰肩膀上，小声啜泣。
凤青凰长舒一口气，伸手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回应：“以后……有机会的……”
源空跟在姐姐大人旁边，听见那边的对话忍不住低着头嘀嘀咕咕：“扰人心境的大笨蛋。”
“小天使”看了她一眼，盯着手中的吊坠，片刻后将其戴在了脖子上，伸手按了按源空的脑袋，回头对司雨她们说道：“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稍加缅怀稍加……就可以了，时光还在继续前进，我们再不愿也只能跟着向前走，何况，也不是彻底不能再见了。”
凤青凰转过头看向金色双眸依旧空洞，却恢复了精神的“小天使”，忽的想到了一件事：也许，这么多人中最伤心的人是她，她没表现出来……不，不是没表现出来，与她们一样都在压抑着，也如辉大人所说，这虚空还有她们需要去应付的破事，所以她不能表现出来。
不知怎么，她感觉到“小天使”身上的气场出现了微弱的变化，好像有一点点朝着小星星转变过去的趋势，让她回想起他的映像中留下的那句话：“谁接过了谁的旗帜……吗。”
她们要在他不在的世界里继续镇守虚空前线，就算没了一位观察者，也要有另一位“观察者”站起来。
“姑娘们，快回来啦，那边不大安全，枫不在的现在我得看好你们，以后再把你们安全的还给他。”辉的声音从传送门那头传来，他知道她们要独自缅怀一会，所以刚刚一直等着呢，只是这会儿时间已经不多了。
凤青凰将花篮中的白色花瓣一次洒出，揽着司雨的肩膀走向传送门，即将走进去时回过了头看向虚空的另一端——疯狂的猩红与浑浊黑暗的气息再次从视线尽头席卷而来。
潮起潮落永不停歇，直到瀚海枯竭，大陆成尘的那天到来之前，这世间……永远不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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