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3章 下一次该怎么死
一千亿年很久吗？
此等份量的时间约等于一颗恒星十分之一的寿命，或者数万倍的寿命，也足够让生命从开始到终结来来回回倒腾几圈，对于一个世界光团来说，一千亿年只足够它从诞生阶段过渡到稳定阶段，后面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更多时间去做，对它们而言，一千亿年不算很久，不过对于寿命有限的生命来说，一千亿年确实是过于漫长了，漫长到只能想想而难以去衡量。
所以，对于本身就是不朽者的他们而言，一千亿年确实在整个历程上仅有一个线头长度的时间，他们没日没夜的与时间并肩前行已经走过了以纪元为单位的时间，早已在那漫长到跨越永恒的历程中学会了习惯学会了适应。
再加上他是彻底溃散的沉睡，一闭眼一睁眼，时间流逝的痕迹烙印在生命的历程上，给本就沉甸甸的时间历程多加了一段“微不足道”的时间印记，然后再次苏醒，就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说法，本来就什么都感觉不到，梦醒了，世间以过千亿年。
不过，对于身处于现界，在水深火热的炼狱中经历着每一分每一秒的人来说，这一千亿年的等待也许漫长又煎熬，这个他不太清楚，很多时候都是别人在等他，而他总是被等的那一个，尽管从前来迎接的人的表情上也能猜测出这段漫长时光在他们、她们心中留下了如何的烙印，但毕竟自己还是没怎么经历过……呼，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呃……其实他只是想给自己解释一下这两个从见到他之后就不肯放手的异常动作而已，嗯，真的是不肯放手，一左一右夹着他，情景过于夸张，好似他是一个重伤瘫痪行动不能的患者……
“辉大人和景韵大哥还有敬姐姐她们在很多年前就在小星星你的力量的空间里琢磨一些事情，漫长的时间过去……嗯？到底已经多久了呢？”司雨双手挽着云诺星的手臂，歪着头疑惑自语。
凤青凰想了想盘算了一下时间：“已经一百多亿年了。”
“啊对，好像是这么久来着——然后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他们倒是时不时都能拿出一些据说是根据你留下来的‘遗言’……呃，留下来的信息所弄出来的东西，每一次都能给深渊死雾造成重创，但是唯独那个……”
云诺星听到“遗言”二字的时候脸皮不由得抽了一下，不过他倒是已经习惯了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去活来，活着乱蹦去死，然后在棺材板里仰卧起坐这事，所以也只是感觉到一会儿的违和感而已，很快就适应了，至于司雨丫头所说……
“他们在研究起源能量与起源规则？还是藉由此想要做什么东西？”
“好像是这个。”司雨嗯嗯的使劲点头，然后又蹙起柳眉，一只纤长的玉指点着下巴使劲思索：“至于到底在做什么……”
凤青凰看她好像真的想不出来这才代为回答：“想办法清楚秩序虚空被混沌潮汐影响过后留下的某种规则烙印，或是印记，让我们众神界的人，以及秩序世界的生命能诞生出元始境界。”
云诺星恍然的哦了一声，难怪要用上起源能量：“这个我还真没有细想过，毕竟我自己入不了元始境界，导致我很多事都会下意识的忽略对那个境界的研究……倒也不是说放弃了，只是在有自知之明的情况下减弱了对那个境界的关注，转而在折腾我自己现在的方向。”
“不过，元始境界么……唔，混沌潮汐留下的影响，规则烙印……过去那些年我还未发现虚空规则概念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是我看不见，也许是别的原因，不管怎么说先去找他们看看吧。”
司雨与凤青凰点点头，继续夹着他往那一片观察者空间走去，得亏这时候零号城市基本没有人留着，这一副光景若是传了出去……哦，这是虚空前线，估计没有人有空去关注这一幕。
起源空间最初是设立在前线的秩序领域上——因为方便，前面打完度过了战事吃紧的阶段就能马上回到观察者空间，不过在有一次秩序领域被混沌冲击给干穿后，观察者空间受到了一些影响，辉就把整个空间给挪到节点城市去了。
此时的观察者空间，辉与景韵无人依旧站在那个“巨大的建筑”面前，五人统一一个动作：双手抱臂闭目沉思，霜则是抱着自己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样子快昏睡过去了。
眼前的“巨大建筑”也变了样子，不再是那个柱子串着九个立方体的串烧模样，这会儿变成了……一上一下两个巨大的金字塔对接的模样，成了一个似是沙漏的构造，上下两个金字塔刻满了起源能量符文，以及各种秩序、规则符文，两端带着特性与性质不同的能量正通过接触点互相交换，金字塔周围则是一阵空间扭曲与规则扭曲的感觉，不时还有能量凝聚成雷霆状从金字塔表面涌出，拉出一道万长宽的电弧又钻回了金字塔中，看上去似乎并不稳定。
“唔……”四人异口同声的沉默叹息，霜发出呼噜的迷糊声。
这状况直到某一刻，一股气息忽然接触在观察者空间的屏障上，让他们几人忽的把脑袋甩起来，目瞪口呆的看向身后，看着那空间豁然洞开的一幕，一个个都神情剧变。
“这……这气息……好家伙终于到点了吗？！”景韵激动的扔掉手中握着的起源能量符文，连忙朝着光影汇聚的地方走去，辉也正打算说点什么，但是“小天使”已经以比他们所有人都迅速的速度化为一道光冲了出去，光影都让这片空间震荡起来了。
“枫大人……”敬元姬呼吸都凝固了，美眸颤动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又徐徐的平息下来，与景韵他们一同缓步走过去。
“不是啊，你就这点反应？”辉凑到她身旁小声说道：“不该有更激烈一点的反应么？”
敬元姬想了想轻摇头，看向已经先一步等候在空间洞开那里的“小天使”，轻笑道：“有机会……再说吧。”
辉愣了几下，挠头叹息：“你啊你……呼，经过这一遭有些事情多少也该明白了吧，不要等待啊，你这边使劲的憋着自己去等待，真不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有话不如早点说，趁早说——这样，趁着这会儿战事不吃紧，我找个机会晚上把枫给喊出来，到时候再吱你一声，你有什么想说的陈那个时候赶紧说，你再憋下去啊，真的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嗯，就这样了。”
“呃，可是……”敬元姬愣愣的回了一声，辉大人却是理也不理她凑到了空间门那边，让她忍不住苦笑：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观察者空间的气息，不过与他制造出来的似乎略有点不同，里面还混合着守护者的气息，大概是因为辉一人执掌二神职的缘故吧，不知道这种情况的观察者空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偏向于好的异常变化。
洞开的空间门，云诺星率先走进了这片隐匿的空间里，司雨与凤青凰似乎都一同想到了什么，连忙撒开手往旁边退了一步，看得云诺星一愣，然后，眼角余光捕捉到的一缕金色闪光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两丫头为什么忽然跑那么快，那是……
“你回来啦。”
轻轻柔柔的话语，伴着一阵光芒轻颤的喜悦声，空间传送结束，迎着光芒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背生双翼的少女，绝美的俏脸上噙着发自内心感到喜悦的笑容，身形在轻颤的光芒下显得有几分异样的神圣，不同于以往，那双纯金色的双眸也让他看得一阵目眩——好久不见，不，只是一梦醒来再相会而已，他知道时间的流逝，但唯有从她气息的变化上才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云诺星走上前轻低下头，伸手按了按“小天使”的银白色长发，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美眸轻声道：“我回来了。”
“我……”
“阿拉，虽然很感动于这会儿的久别重逢，夫妻重逢什么的，但是枫，麻烦过来一下，咱这边有点事儿急需你救命啊。”
辉那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旁边怼进来硬生生打断了两人的深情注视，“小天使”听见那故意扔过来的话语，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小声咕哝：“坏气氛的家伙，早知道当初多泼两桶冷水……”
云诺星苦笑一声，捏了捏“小天使”的俏脸，拉着她往前走去：“好吧好吧，我这边刚回炉重造结束，你这头又给我留了什么新麻烦？”
辉盯着他那斑斓的双眸，俊脸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麻烦，不过就是需要你帮忙——老伙计，欢迎回来。”
“我真希望你能提着冥界之主的脑袋跟我说这话——不过嘛，久等了，我回来了。”
云诺星耸耸肩说着让众人都啼笑皆非的话，随后伸出手，与辉对了一下拳，两人深情注……
“好了，赶紧过来吧，再晚一点咱可能连刚刚的思绪都摸不清楚了。”景韵举手发出二次打断，对小哥耸耸肩：“千亿年不见小哥，你看起来……好像更加奇怪了，你确定没有出什么奇怪的问题？重塑的时候没有整一些奇奇怪怪的变化吧？”
“没有哦，一觉睡到自然醒，要不是有留下来的规则跟我诉说时间的流逝我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云诺星笑着伸了个懒腰：“至于变化……我现在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嗯，轻松，曾经折腾自己，强行让自己发生的变化也给自己套上的无数枷锁，好像都在这一次的‘回炉重造’中全都脱干净了，我现在感觉从灵魂深处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与轻松，要说有什么不对妥的话……嗯。”
他绕着刘海思索片刻：“嗯，就是每次醒来都想找个东西练手，这次的感觉更加明显。”
辉闻言蹭的一下倒退出去一千米那么远，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你你……你别找我！我不干！我绝对不干！你要打架自己找对面去打！这些年冥界多了好多元始衍化体和元始生命，他们足够你撒欢了玩命打的！”
“……我又没说……算了。”云诺星尴尬的轻咳一声，摆摆手道：“总之就是这么个感觉吧，但是我自己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变化。”
景韵摆出标准姿势盯着他：“硬要说的话，可能是以前接触的过多的‘转变’与‘衍化’在你漫长的沉睡中经过了一次比较全面的‘整合’与‘整理’，就好像把一个堆满无数‘珍贵’杂物的仓库好好的拾掇一番，分分钟能变成一个摆放着无数文物的博物馆，但是在整理之前就是一个杂物满地乱摆的仓库而已，就算那些‘珍贵物’再珍贵也只是平添几分拥堵。”
司雨在旁边听着忽的明白过来，一拍双手：“小星星给整理成博物馆了！”
众人：“……”那话吧就是个比喻，但是把这话直接搁在人身上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硬要说的话他身上的东西陈列着摆开确实是可以……呃，那啥。
好的，久别重逢的“感动”到这里已经彻底挥霍干净了，气氛也从最初的激动与欣慰一下子变成了在仓库里忙着倒腾古遗物的气氛……
“哦，这就是你们折腾了一百亿年整出来的……呃，残次品？”
云诺星手掌抵在额前眺望那个巨大的沙漏金字塔，一脸的感叹：“这不是近几十年才弄出来的么？！”
景韵捂着脸：“甭提了，我们摸不准那些规则啊什么的，来来回回推倒重来不知道多少次，都已经数不清楚了。”
辉也在旁边苦笑：“有时候就改一下内部的规则，改一下秩序的流转，有时候顺便就把外形也给改了的。”
他说着顿了一下，悄悄的看向司雨：“主要是上次司雨丫头说了一句那个看着像是一个串烧我就把它给推了，不然真的看不下去……”
云诺星：“……”
“好像还说了是孜然味的。”
云诺星：“……”
说着说着三人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这都什么玩意啊。
“把你们先前计划的打算的准备的东西跟我说说——话说你们打算用这个做什么来着？”
景韵一边摸出一个水晶球交给他，一边解释道：“消除虚空里存在的混沌潮汐影响过后残留的规则痕迹，或是某种烙印，我推测是那些东西的存在影响了元始境界的诞生。”
伸手接过水晶球，云诺星怔了一下：“推测？不是事实？”
“难说，现在虽然战事没那么紧，但我们也不敢随便离开虚空前线去秩序虚空的其他地方探查，让别人去看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看到我们想要观察到的消息，所以只能推测。”景韵摊手叹息：“起因是……好多年前在虚空里战斗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弥漫着混沌气息的能量印记出现在虚空里，弥漫着单纯的混沌气息，并没有深渊死雾接触过的痕迹，而且深渊死雾那边好像也因为这个印记的出现一下子跑得很远，似是忌惮，似是恐惧，然后就跑了，没错，跑了。”
“那还真是……异常。”
云诺星脸颊*，从最初开始就被他们认死的，认定的定律：深渊死雾丫们都是一群莫得脑子莫得灵智，石乐志悍不畏死的家伙，居然会有一天摆出似是忌惮与惧怕的表情，而且还落荒而逃？那些家伙不应该喊着口号咆哮着把眼前所有东西都给横扫干净才对么？
“能把那种程度的石乐志都吓成精神病，这个……”云诺星挠头，想了一会也没想清楚：“然后又是混沌气息，所以你推断那个东西与混沌潮汐有关？”
“大致来说就是这样，中间还有很多确认——比如仅此一次的目击，比如跟随这一次的目击在虚空的规则概念层里找到了一些不怎么让人开心的玩意，像是混沌气息残留，又……不全然像是的东西，有很多痕迹，很多无法清楚确认的东西。”景韵苦恼的说着使劲挠头：“真奇怪，很多年没在虚空里找到那么多东西了，这会儿突然……小哥，你在布置第二防线的时候有没有检查过虚空的情况，有可能碰到一些别的不明情况了。”
“我那会儿还真没留意。”云诺星蹙着眉头摇摇头：“那时候满脑子的‘玉石俱焚’，‘玩死自己玩死你们’，‘跟我一块在虚空里螺旋升天’，‘一起去死吧’等等念头驱使才弄出的第二防线与第三防线，可没想虚空的问题。”
众人：“……”这家伙一旦玩起命来就是一个先死后死的问题。
“不过硬要说的话。”云诺星打了一声响指示意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然后抬起头看向外面，似是盯着虚空看了一会才低下头与众人对视，斑斓的双眸闪烁着许些明亮光芒：“那会儿真有值得注意的事情的话……也许就是‘当前虚空位置’有点贴近虚空大裂缝——没错，就是这会儿零号节点的位置。”
“噗！”辉一阵惊悚，“小天使”翅膀都竖起来了，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啥？啥啥？虚空大裂缝是什么？”景韵挠头，看众人只顾着惊悚脸色阴暗一脸灰暗忍不住苦笑：“你们别忽然陷入这种‘未来毫无希望早死早超生’的境地中啊！”
“虚空大裂缝是一个统称来的，我应该跟你说过一次，那里就是被起源天神他们的力量撕碎的‘世界’，我后来管那里称为‘起源世界’，那个世界被一层屏障包裹着，一层刮着虚空永不停歇的风暴的屏障——神灭风暴——那全是涌动的，暴动的，狂躁的，混乱的起源能量，也许它对秩序生命会友好一些，但是……”云诺星说着耸了耸肩，景韵神情也在这短短几句话内疯狂变化：“但是什么？”
“本源巅峰进去即死，我那会儿误打误撞进去过，因为好运逃过了必死的结局，现在想想……唔，不到中阶元始甚至高阶元始就接触的话，可能也会在瞬间被扬灰。”
“……这你都能进去？”景韵目瞪口呆：“不是即死么？”
“大概那会儿我已经被起源幽灵们给缠上了所以没死掉吧。”云诺星摊开双手叹息，一脸的纳闷：“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嘿呀，那么多起源破事是吧，如此坚强的熬了过来，那个也小……咳，算了，那个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就叹息起来了，一脸的回忆：“当年啊，横竖不怕死就……算了算了，不说了。”
众人：“……”这家伙从始至终就没把生与死当一回事儿！
云诺星干咳一声：“反正也只有这个比较值得注意了吧，这会儿的虚空位置确实比较贴近当年虚空大裂缝所在的位置，可能是我后来调整了第二防线位置的结果，不过也不用管那些，现在的虚空大裂缝已经顺着虚空朝着混沌虚空那边飘过去了，现在可能在中下位面地带了。”
抛开一大堆补充的信息抓住那一些话里比较重要的事情，景韵收敛好受到惊吓的面容淡定的道：“所以，你是觉得我在虚空中看到的那些东西，可能都是被虚空大裂缝的……神灭风暴给扔出来的？”
“或者是它搅乱虚空从底层给拔出来的。”云诺星耸肩：“不管怎么说，你在虚空里发现了一个‘带着混沌气息’的能量印记，唯独这一点不是假的，这个境界也不存在幻觉——能让深渊死雾都害怕到掉头狂奔的混沌印记呵……我倒是有点兴趣了。”
“别闹，你可别又搞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辉连忙摁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刚从地里爬起来别又躺回去——对了，你的神职，自己收好。”
云诺星苦笑：“能弄死对面的条件……如果有的话，拼了命去争取又有何不可——你没拿我的神职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你才刚活过来能不能不要张口就是去死啊——我就弄了一下观察者空间，然后用来学了一下你的技能，没别的。”
“行吧行吧。”云诺星摊手耸肩：“暂时就听你的。”
辉瞪着眼睛：“……你是不是没睡醒？我居然把你劝退了？你要不回去再躺一会？”
众人：“……”总觉得这一对话有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但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吐。
所以他活过来就是为了思考下一次该怎么去死么？传说中的“想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