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5章 不是深渊死雾……
虚空动荡的前兆大概只是作用了一小会儿，没有让它直接湮灭在虚空中，因此留下了这屠宰一样的“血腥”场面——也可能，是它的时间回归正常，正在全面遭受冲击，即将彻底崩解的时候，虚空动荡前兆的冲击让整个过程都变得奇怪，最终留下了一幅惨不忍睹的画像。
虚空里偶尔也会发生与时间有关的灾难，于大元界的时间而言可能只是一秒钟、一两天、一个月，但是被时间锁定，滞留的区域，里面可能已经过了几万年、几百万年、几万亿年，这是虚空在秩序、规则出现错误时会发生的“虚空灾难”，一般来说只要有足够高位的生命存在就不会发生这种灾难，而且“虚空灾难”本身发生的概率就特别特别小，零点零后面跟着一大串零的概率，真要发生也只可能是整个虚空大环境都不怎么安分的时候发生，那个时候概率挺高。
“也就是说距离上一次的虚空动荡没多久的时候吗？”辉恍然的打了个响指，随后在脑海里换算时间：“起源天神触发的虚空湮灭在三十九纪元末、四十纪元初，复苏结束的时间应该是在四十二纪元末期，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集团……”
“等会，你说的是虚空中心，虚空中心四十二纪元末期算复苏结束末期，但是对其他地方而言可不一样。”云诺星及时开口提醒。
辉啊了一声，再算了一会儿：“那么，换算到下位面，下位面远疆，应该是……这是个模糊的时间啊，而且这个时间内冥界的征伐也早已经开始了。”
“你们那里没有受到深渊死雾的影响吧，那可能从一开始就没被冥界纳入封锁范围——排除所有外部因素的影响，下位面远疆，虚空大环境最晚稳定下来的时间应该是四十七到四十九纪元之间。”云诺星说道。
“唔，不过让时间滞留整整两个纪元的虚空灾难……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辉捏着下巴沉思：“能看到它具体毁灭的时间吗？”
“难，纠缠的痕迹太多了，能看出它曾经滞留在原地的时间已经非常勉强，想要再进一步看到点什么……”云诺星闭嘴一会儿，再开口就换了个话题：“你们尝试进去找找有没有痕迹残留，如果有点什么东西留下，也许能经此推算出它在什么时候被定格，反正，不是四十七纪元就是四十八纪元，或者四十九纪元，当滞留状态结束的时候，就是它毁灭的时候。”
“行吧，那这个话题略过。”辉双手环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推测：“如果排除虚空灾难影响的情况，假设是人为的话……”
“这个不用假设，你进去转一圈，如果有残留的生命痕迹，就有很大概率是虚空灾难影响的，如果完全没有生命痕迹残留，差不多能认为是人为设下，从布置下去的一瞬间就已经默认把整个世界集团给放弃了。”
“结果还是要往里面走啊！”辉听得直接跳了起来：“我就是不想往里面走一圈才刻意转开话题的啊！”
“废话，不往现场走两步天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云诺星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挥手催促道：“别浪费时间，赶紧进去看看，我这边还有源初规则的麻烦事要处理，可是刻意拖延了时间给你这个不带脑子的家伙‘解谜’，给我心怀感激的跪谢啊混蛋。”
辉：“……”就……就很奇怪的说法。
没在原地墨迹多久，辉与易青就一头扎进了世界集团的领域中，这里远离深渊死雾的封锁圈，他们也没有顾忌，尽可能不影响世界集团的平衡放开神魂搜寻，由于只是寻找生命的痕迹，并不用多少时间就结束了。
“完全没有痕迹残留。”辉轻拂双手，揣在兜里表情古怪：“干净，完全干净，几万个世界光团一丁点生命气息残留都没有，整个世界集团内部都被游离的虚空能量浸没了，大概是已经被毁灭了太久，加上早早的人去楼空又过了很长时间所以生命气息都被虚空能量干掉了——不过也是啊，就算最晚是四十九纪元爆发的虚空灾难，内部两个纪元的时间，搁在整个世界集团里，在外部，大元界的时间海里顶死也就过去了……五……两千年左右，甚至更短。”
“毁灭了少说六个纪元。”云诺星点着头回应：“找不到任何痕迹……虽说是正常情况，……唔，其实我是希望能找到点什么东西的。”
“比如？”
“残留的痕迹，微弱的能量交流，或者，有什么东西来过留下的痕迹。”
辉快速眨着眼睛露出奇怪的回忆表情，约莫半分钟后突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冲了出去，让云诺星与易青都看得一愣，两人连忙跟上去，跟上辉绕着世界集团的边缘转圈儿，他转悠的时候不断让视线左右摇摆，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云诺星与易青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辉忽然在闹什么，看他一言不发暂时也都不开口。
“找到啦！”约莫五分钟后，辉原地蹦起来，满是激动与欣喜的指向前方：“我刚刚粗略扫了一眼看到的，找了半天没见到还以为看错了，结果是在背面啊。”
他们这时候在镰刀刀刃背后的位置，辉伸手指向的地方是一道挺大的虚空伤痕，是普通的锯齿形伤痕，有前者三分之一大小，不过其本体有一部分刺入了最大的伤痕，隐没在其中不知道戳到了哪里去，就是一条别的伤痕，此时看来已经不算太过特殊了，但是让辉激动起来的应该不是它本身，而是出现在它上面的一个建筑。
那是一座普通的房屋，以裂缝为地基搭建在其上，看着就相当的……突兀，不是出现在世界光团内，也不是呈现支离破碎的状态，而是一座完好的小房子搭建在裂缝上，本身并无太多出彩的地方，只存在一两道简单的领域维持着它矗立在此不会被虚空吞噬，风格无从辨认，与他们在虚空前线见到的几百种风格比起来，好像有一两百种都相当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嗐，虚空里人族用的房子差不多都一个样的，顶多离奇一点，不过再离奇也不至于变成一个蜗牛壳。
辉与易青落在小屋的门前，凑近便看清楚了，这座小屋子只有三四米高，十来米长宽，估摸着两房一厅的样子，不知是谁设立在此，无论从哪里看都格外刻意。
“是幸存者留下来的吗？”易青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小声道。
“为什么你一开口就把这几万个世界光团的人都当成遇难了啊。”辉翻白眼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随后扭头看向枫：“逃亡者留下的房子？留待以后回来看看？”
云诺星：“……你两的说法都半斤八两。”
屋子内部跟它外表一样贫瘠，没什么特别之处，内部放了一张板凳一张床，搁在里面看跟空壳也没太大的区别，三人在里面随便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不不这不是重点。”出来后辉马上摆手：“我是想说，这应该是谁刻意留下的痕迹，能顺着这个找到人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尚还在虚空中没有死的话——”云诺星的目光投向虚空中，在四周环视一圈，眼中掠过一抹光：“找到了，顺着远疆往侧面的方向一直前进，不过能量痕迹已经相当模糊了，这间屋子留在这里应该有相当久的时间了，指不定真的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幸存者回来看看被毁灭的家园，或是成功逃离此处，有一天找回来缅怀一下自己失去的世界……什么的。”
“你觉得他们还活着？”
“可能性不小。”云诺星点点头，转身望向崩坏的世界集团：“个人感觉，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且不说到底是人为还是虚空灾难，他们是知道，所以整个世界集团都空荡荡，能看到有被精心收拾过再离开的痕迹，可能是等时限差不多到来的时候，集体离开了这个世界集团吧，可能还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家园被虚空与时间摧毁的一幕。”
“于此留下的足迹，铭刻整个世界的历史，生者继续向前，将过往的点滴埋葬在此。”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们追过去看看，等你们找到了活着的东西，或者找到有指向性的东西再喊我——不过你丫再‘破门而入’我就把你扔进神灭风暴里！”
云诺星甩头翻白眼哼了一声，一转身灵魂映像便消失在原地，留下辉与易青干笑着挠头。
他们刚准备往前走，云诺星忽然又冒了出来：“啊，等一下。”
“把整个世界集团带虚空地域给我搬回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素材，应该能利用一下。”
辉：“……枫啊，你越来越丧病了，前一秒刚说完是别人家铭刻世界的痕迹，换言之就是遗迹，是祖坟，你下一秒就要把整个虚空地域给挖走……”
“留在这里也是留着，除了当标本没什么用。”云诺星翻了个白眼，摆摆手慢慢消失：“其他人除了看也没有别的用处，拿来给我物尽其用，挺好的，至于遗迹不遗迹的，在纪学馆里，给它们留下一个位置就行了——目前还只是一个‘空白’的位置，至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就看你们能不能挖掘出什么历史了。”
辉翻了个白眼，枫这次是真的先回去了，他与易青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的耸耸肩：观察者大人还真是偶尔会提出一些让他们无可奈何的情况……从大局上来说倒也没有任何大问题就是了，标本搁在这里就是标本，无法产生任何价值，还不如搬走给观察者大人研究研究，也许能摸索出什么新的东西。
说是这么说，但一想到可能有人偶尔会回来这里看看，就有点小勉强，之前在虚空里找的世界光团、世界集团、世界之心，都是找的完全报废，顺着虚空飘来飘去，确认已经是“无主之物”，与眼前这个化作遗迹好像还有人瞻仰的世界集团可不太一样。
“好了，不纠结了，动手把它从虚空中摘下来吧。”辉拍了拍易青的肩膀。
两人一同压制整个虚空地域，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这片虚空地域给卸了下来，将其封进一颗水晶球内便宣告大功告成，为了安全起见，还用神纹封存好，保持着内部的平衡，免得下次拿出来当场放烟花。
搞定世界集团后，两人顺着枫指点的路线一路往虚空深处前进，沿途一路留下秩序气息与标记，把这片虚空地域都纳入秩序领域的范围中，远离中上位面的风暴中心，就犯不着让虚空封锁圈跨地域封锁这里了，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都是这些年搜寻虚空中未被发现的秩序世界习惯了，至于将这里标记为他们的秩序领域有什么用——
唔，大概可以用来当后撤路线？
好吧也就想想而已，他们可不会后撤，也不能后撤。
一路留下秩序信标，让后面赶上来的人加固这片领域，以信标为中心一点点朝周围虚空散发秩序能量，扩散秩序领域，占领虚空地域，还得加强防御，此处是下位面远疆，难保不会再有小规模的虚空动荡发生，他们得加固被秩序领域占领的区域免得虚空一哆嗦就把他们留下的能量给冲干净了，顺便留下一些能量符文在此监控虚空的情况，尝试收集被虚空动荡碾过的信息。
一路朝虚空深处进发，走走停停大约过去了六七天的时间，前进的速度不算快，这几天他们主要还是在布置秩序领域，目前，没见到任何东西。
“干净得像是有人刻意清除着这条路上的东西。”易青扫视周围虚空，道：“因为境界比我们低，刻意扫除痕迹留下的微弱痕迹反而让虚空显得不太自然，本来这种小痕迹很容易就会被虚空吞噬……”
“嘛，因为是下位面远疆，虚空的‘活性’都有点低，所以并没有及时吞噬这种痕迹，再者就是，这应该是较短时间内留下的痕迹。”辉打了个哈欠：“不过要是再找不到点什么东西的话我就回去镇场子了，剩下的易青你们继续往前找好了。”
易青苦笑，辉大人这是耐心耗尽了——其实早就耗尽了，期间与枫大人唠嗑过几次，源初规则的摸索似乎也不太顺利，枫大人正郁闷着，提了几次让辉大人找点什么新鲜的玩意给他找找灵感，辉大人就一直坚持着找了下来。
虽然也没说顺着路找下去一定能找到什么，啊，也不是这样说。
两个纪元的时间，在恢复的瞬间，震荡的时间线把整个虚空地域都扭曲成一个像是被捏把了几下的烂橘子，里面的生命还活着，这一点应该算是个挺新奇的事物吧，如果找到那群还活着的人能摸索到一点什么就更好了。
“啊，辉大人，有一个虚空扭曲点。”易青眼尖看到远处的虚空有不正常的扭曲痕迹，先一步上前，将那一团在虚空里扭曲成感应十米大小的黑色漩涡定住，再用虚空能量与秩序之力试探了一阵子才继续说道：“扭曲点的另一端可能还在虚空中，不过无法谈情那一头是什么情况。”
辉凑上前伸手在扭曲点“上方”晃了晃：“感觉不到是什么东西传送留下的痕迹，而且时间线……”
易青点点头：“与我们发现的一样，时间难以辨明，无法分清它到底是什么时候打开的，也许就是我们追寻的那些人。”
“有点意思。”辉伸了个懒腰，摩拳擦掌，大手一挥：“准备好秩序领域，做好隐蔽，我们直接传送过去。”
易青点点头，在原地留下一道秩序信标，挥手撕开了虚空扭曲点，黑色漩涡的中心迸发出一阵亮白的光芒，逆转的空间与虚空能量涌入其中，勉勉强强的打开了一道逆向传送通道，他引导着通道扩大，将一行人吞没进去。
通过虚空扭曲点进行传送其实比跨虚空模糊传送更加难受，后者好歹有个大概的虚空坐标加以指引，知道自己要去哪，而虚空扭曲点，其实就是……唔，沉船留下的，被固化的漩涡，没错，而且他们站在海面上没办法得知漩涡到底通向多深的海底，心理上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至于实际上么，虚空扭曲点就是另一端未知地点传送到这里留下的痕迹，一头栽进去走哪全看扭曲点原本传送的地方是在哪里，有点赌的成分。
还有就是，虚空扭曲点一般是比较低级的虚空传送才会出现的小尾巴，不注意清除很容易被人尾随。
伴随着比模糊传送更不受控的虚空跳跃，几人感觉到一瞬间的恍惚，等片刻后安定下来，眼前的景象缓缓成型。
一片黑乎乎的……好吧看样子还是在虚空里面，不过眼前多了一些明显不应该是存在于虚空中的东西：一片漂浮着的……垃圾堆。
呃，真不是他要这样说，但是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头撞进垃圾堆里来了。
眼前应该是一大片废墟，大片石质的碎片铸造成的废墟，大大小小的圆形、方形平台，圆柱石柱子，金属柱子，半圆形的顶盖，弧形能量结晶墙壁，金字塔一样的盖子，好像还有螺旋楼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是两个圈儿一样的玩意，非常多，密密麻麻的塞满眼前的虚空，他们就在这片垃圾堆一样的废墟中心陡然出现，被数以亿万的碎片围观——没错，数以亿万的碎片，不然他也不至于说这是个垃圾堆，小行星带都没有这么离谱的数量！
“辉大人，咱这是一头撞进什么地方了？”易青苦笑，不忍直视。
“不知道别问我。”
辉下意识就打开了能量屏障，他们传送到这里引起的微弱能量扰动让碎片都动起来了，靠近的几万个碎片叮叮当当的敲在他们的能量屏障上，弹开，与其他的碎片相撞，倒飞出去的碎片撞到更多的碎片，然后碰撞到更多的碎片，整个垃圾堆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在这里暴动起来前，辉一巴掌摁在虚空中让所有碎片被赋予的动力全都消散，又变成了纯粹的垃圾堆静止在原地。
“这些碎片都有微弱的秩序能量的庇护，一时半会不会被虚空吞噬。”易青就近摸过来一块碎片端详了一会儿，再看向虚空的情况，说道：“不是封闭的虚空，应该是跨越到另一处虚空地域来了，与虚空前线的传讯没有阻隔。”
辉挠了挠头：“直觉告诉我，咱可能又跑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来了。”
易青几人浑身一颤，面色发绿：众所周知，当辉大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般没什么事都会遇上什么事，这是主动触发的，事件大小随缘，与枫大人一块出门的话那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铁定要祸事，而且事件等级要多高有多高……唔，这么一想，跟辉大人出门可能没那么容易把自己吓死。
“摸到了，生命的气息。”辉偏头看向远处，目光越过废墟看到外面，随后脸皮一颤：“还有点……不太好的东西。”
易青他们紧接着也转过了视线，在虚空中跨越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看到了远处的景象，也是瞬间咬牙切齿一脸狰狞。
那是一处战场，一处让他们熟悉得深入骨子，而且一看到灵魂就会触动，下意识暴走的战场——秩序与混沌大混战的场面。
一群身穿各种风格服饰的人族，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彼此配合似乎还能增加自己的秩序力量，看上去只是一群不到本源境界的生命，与他们应付的战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同属秩序与混沌的战场，混沌方是永恒不变的一大群灰暗云雾，云雾中跟吐豆子一样有数不清的人形衍化体往外走，一个个身穿重甲手持巨斧大砍刀，看着就厚重——这不断往外暴兵的场面真是看了几个纪元都觉得很让人烦躁。
虚空中的间隔有一小段距离，深渊死雾的气息并没有弥漫到……
“等下！那不是深渊死雾！”辉把眼珠子瞪直了，下意识的重复道：“那不是深渊死雾！”
易青他们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头，灰暗的气息，混沌的气息无误，但是没有深渊死雾那种猩红的疯狂色调，却也是混沌气息，还偏弱：“混沌虚空的来客？”
辉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不是深渊死雾，同属混沌气息……那种偏正常人形的形态，这尼玛是混沌士兵！”
易青直打寒颤：对不起他错了，原来跟辉大人出门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安全，当辉大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才对。
丫的……该不会等会还会冒出来一尊混沌概念体吧？是不是现在就把枫大人喊过来镇场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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