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8章 这是去了哪
传承者……对于他们来说，传承者是自己的门生、徒弟、后辈、代行者，以他们的年龄，更习惯将他们称为“孩子们”，也许也会很干脆，不刻意将身份安排在彼此之间，只当做是友人、有趣的人，随意相处，只是她并不能很好地理解，纵观真正的大元界年历，时间过去三百多个纪元，她接触过无数秩序生命，只是并无一人能真正成为她的传承者，许是毁灭的意志过于强大而虚空、大元界并不需要更多的毁灭意志，所以，由始至终并无人能承接她的力量，无法延续，也无法传承——无所谓，于她自己而言，为了什么事而刻意将自身的力量承接下去交给另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必要，就如她是以中立的视角看到秩序虚空，她对传承者存在与否也不过是抱着有也可无也无伤大雅的态度，一路走来一个人倒也没什么，有些事她也更喜欢亲力而为。
有些事？唔，不过就是秩序与混沌的战争罢了，她所有的事仅此而已，将此事交予他人，不一定可靠，也无法准确判断后续情况如何，就如她们全部人一同准备的七百七十一条路，即便她根据虚空的变化推断出留在暗中的路会出现无法察觉的意外，也无法避免此事的发生，她们并不能去知晓此事会以什么情况出现，会影响到什么程度，不过是“预定”了一个模糊的结果而已，就像既定之事实。
这是她三百多纪元来都未有过改变的想法，最初的最初，也许曾抱有过一丝期待，但直到最后，这些期待也全都被时光所消磨干净，也是在她觉得此事再无任何关注的必要时——他来了，虚空将他送到了自己面前，提前了十数个纪元“预知”了他的出现与他的到来。
一个……说不上是怎样的……“人”……视秩序与混沌为无物，仿佛不管虚空大环境是秩序当道或混沌当道都没有问题，若非在秩序中还有他自身的牵挂存在，他或许会抽身远离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即便他自身属于秩序也是如此——大家伙儿是这样认为的，但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矛矛盾盾的家伙而已，此身于秩序还有所牵挂是他最常用的说辞，一个欺骗自己欺骗他人用的说辞，或者说，不给自己此番理由，也许就无法找到能让自己在明知必输的道路上继续前进，正如他确实觉得秩序与混沌都无伤大雅一般，之所以镇守于秩序中，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寻找到了足够的理由，因此他会永无休止前进下去，直达生命与时间的尽头。
她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从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从那一次提前“预知”了他的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注视他，仅凭模糊的联系便能探寻到他未来才会存在的“未定之未来”的影子，那是他即将走在世间亿万条道路上留下的一道道影子，它们终究只有一个会在最后被虚空所捕捉，变成既定之事实，变成现实铭刻于虚空中——不过无妨，她只是好奇，想看看这位会在未来与她有牵扯的……“人”……是怎样的性质而已。
“所以你从头看到尾，直到虚空‘真正’把他送到你面前来你也还只是在看着。”青年耸了耸肩，瞄了一眼还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发愣的小家伙：“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她偏过头：“正在看。”
青年身上的光芒闪烁了一阵子：言下之意就是啥都没有看出来，她正在很努力去看，非常努力“瞪着眼睛”但是仍然没有看出来——骗人的，要说观察性质判断是否是合格的传承者，其实早就判断完了，甚至乎根本就不用判断，三十三纪元的时候虚空将他与她的“见面”提前送到她们面前，这甚至可以算是既定之事实，算作早已经观察完毕的结果，且基于此等预见的结果而将其保留下来，并未刻意去扭曲什么。
骗人的，她也在骗人，她自己明白，自己早已经观察完毕，基于传承者事实的观察早已经结束，只不过……传承者……传承者……正如方才所说，大家伙儿都把传承者当成自己的门生、友人、晚辈之类的，那对她而言……他是她的……什么？
从关乎秩序与混沌的战争方面来说，并不清楚，她不需要所谓的继承力量的传承者，对门生什么的，兴趣也不大——这是实话，所以，她无法基于此方面来定义他是她的什么人。
那从另一方面来说……唔，还能是什么方面？
不知道，不清楚，他自己也许也不清楚，看他如此抗拒她们的存在便能知晓几分，虽然，那份抗拒并不是真切实意的抗拒，更多只是想要抱怨，抱怨她们把本应是由她们来处理的事情强加在他头上，抱怨她们留下了太多烂摊子。
云诺星陡然醒过神来，瞪大眼睛抬起头，看到她刚好完成一次检查，下意识地说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了？”
“世界之心苏醒程度良好，正在加强你们之间的联系，无需担心。”她轻声回应随后才提起另一个情况：“秩序之核缓慢衍化中，世界之心苏醒的速度也稍稍慢了一些，是你的‘通行量’不足。”
云诺星：“……”意思是他这会儿的状态来说一次性可通过的能量的容量太小了是吗，那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把“规则·秩序·能量形态”给摸出来？保准一瞬间给流量提升几万几十万倍。
“无需刻意提升衍化的速度，此刻的状态便已是最佳，强行干预加快它们的衍化速度，对你而言反而会起反效果。”她看穿了他的想法，摇摇头轻声否定。
“对我的影响……对了，你们方才好像说什么理想状况……理想状态还是啥的？”云诺星睁大了眼睛，刚刚在发呆的时候他们两就当着他的面说了些不知道啥，怪在意的。
青年愣了一下：“你刚刚不是在思考人生么？还能注意到我们说了什么？”
云诺星双手叉腰：“没完全注意，只注意了一点点——所以你们刚刚说了啥子？”
“世界之心苏醒与秩序之核衍化的情况。”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缓缓开口解释：“世界之心苏醒时，会吸收大量能量，同时释放出庞大的规则与秩序的力量，属于我们的那部分力量会以非常缓慢的进度改变你手中握着的我们的力量，但被你吸收的部分并不算多，更大部分的能量、规则与秩序，都被秩序之核所吸收。”
云诺星指着自己：“合着我就是个中转站呗，它两搁在我体内自己玩起了双人转而我就是个场地。”
她轻点头：“概意如此——此时它们释放与吸收的速度都还在你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等你慢慢地撑不住它们逐渐加大的流量时，就该……”
云诺星很自觉地摊开双手：“来吧，串起来，动手吧，我不反抗。”
她：“……并不需要，只是需要带你去创生圣所而已。”
青年听得哭笑不得：“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提被串起来的事儿？”
“这个啊……”云诺星低着头绕着自己的长发：“这个等你被串起来就知道了——那是心理阴影，如果你觉得光是串起来还不够阴影，那就把你串起来的时候再让一群人往下面一站，全都抬起头盯着你，那会儿你就知道阴影有多近地府。”
“……算了，我还是不要去了解。”
肚子里“双人转”的两个玩意儿，其实都是搁在灵魂层面的东西，只不过在能量身躯里的话，一个搁在心脏的位置，一个搁在肚子里面，这两玩意就在那转啊转，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她说的情况，心脏那团光正在吸收能量，吸收虚空的能量，吸收他的能量，并在以很快的速度进行自转，还是打竖旋转的，一边旋转一边把起源能量与起源规则抛洒出去，上面进能量下面倒能量，转出一圈圈的花纹把它捯饬得跟个陀螺似得，那些被扔出来的更纯粹的起源能量与起源规则会在他的灵魂里转一圈，然后涌进肚子里那颗疙瘩里，后者这会儿……呃，看起来像是冻结了一样，转动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慢了许多，光看它能量闪烁的模样，内部好像正在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让他想伸手去戳两下。
然后他就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肚皮戳了两下子，把她与青年看得一怔一怔的。
“这孩子好像有点儿魔怔，像是心灵受到了重创。”青年忍不住在灵魂中与她说道：“你要不带去创生圣所的时候顺便给检查检查灵魂，看样子还伤得不轻。”
她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摁住正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自检的云诺星，查看了片刻后轻颔首：“差不多了，先过去吧。”
云诺星哦了一声双臂平摊：“你来，我准备好了。”
青年一巴掌捂着自己的脸，她上下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直接把他拦腰抱起冲向创生圣所。
抬起手的时候云诺星都做好了被捆绑着吊起来的准备了，没想到只是被抱着冲了出去……不，不是扛货物一样的抱，是被抱在面前的……呃就是那种……这姿势啊，他还不如自己跑过去呢……特别是看到她抱着自己冲进创生圣所核心之间的时候，一推开门看到十几二十号白影的家伙齐刷刷转身看过来，然后身上的光芒疯狂涌动好像在表示自己的心潮澎湃，那一瞬间他简直想把起源大陆给挖一条缝钻进去躲起来当做啥都不知道。
然后，想想经常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况，他突然间有了个注意，连忙闭上眼睛装作昏了过去——嗐，反正当他出现在别人手上的时候，不是昏了就是快死了，现在算是个异常情况，就给装成不异常吧……嗯。
少女她们看到那小家伙又是被抱着进来的也是一怔，连忙迎上前：“怎么了这是，又没算好时间出事了？”
她与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才见到这家伙装睡呢，青年耸了耸肩：“没，算好时间了，他这是……呃，刚好到时间了，嗯。”
——老大不小的人了，倔强与傲娇都刻在骨子里的，这会儿被人抱着进来感觉没脸见人是吧，这次咱就不拆穿你了，看你下次还提不提被串起来的事儿。
“所以，是按照之前预定好的一样？”少女盯着刚被安置在“病床”上的云诺星，扭头看向她：“是的话我们这边就直接准备了哦？”
“不，改变一下计划，不摘出来。”她轻摇头：“让世界之心与秩序之核相融，随后，融入到他的灵魂中。”
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一下，青年猛地拍手：“停停停停，之前可没听说过这么个计划之外的事情啊，不是说好为了避免出现更多‘不可控的情况’所以决定把它们给摘出来么，只不过是在摘出来之前让它们给这小家伙再套上几层强化什么的……”
“本应如此没错，只是……唔，察觉到了部分新的原因，可以更改一下计划。”
众人怔了一下好像呼吸都一滞，床上躺着的云诺星俏脸都皱起来了，满脸痛苦：又来？又是什么见鬼的奇怪情况？！
“瞄了一眼”床上满脸痛苦还在装睡的云诺星，她看向青年他们，看似是给他们解释，实则是对某个装睡的人说的：“先前的推演与验证皆已经证实他与源初、虚无有关，既然如此，便是把秩序之核与世界之心相融再融于他的灵魂也不会引起异常——这是从确认他的‘模糊本质’到此时的这段时间里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案。”
云诺星满脸纠结：那啥要不你再想一想？眼下时间也还不着急是吧，这事儿要谨慎，如果再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融进他的灵魂里，他总觉得就……呃……本身就已经足够奇奇怪怪了再随便塞点东西进来，那岂不是成了垃圾场……赶紧来个人反对一下啊！
“哦，也行吧，你说可以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的。”青年他们想都没多想一会儿便点头集体表示了赞同。
云诺星：……你们倒是反对一下啊？
在尴尬与变成垃圾场的两个选择中挣扎了一会儿，云诺星正要猛地坐起来表示自己要一票否决……就感觉到一只手摁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她那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能量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脑海里，意识一下子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那就按照之前分配的进行，你们准备创生……所……我来稳……灵魂……”
迷迷糊糊的声音飘入耳中，云诺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与灵魂“远离”的感觉，顿时心里就忍不住苦笑起来：完了，这下直接一巴掌给他摁晕了，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次睁开眼怕不是真的要多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正当以为自己会沉睡而且已经做好了马上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准备时，云诺星忽然感觉到一阵急速下坠的感觉，而且意识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能清醒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头朝下一头扎进了深渊中，正被地心引力牵着玩命下坠，整个感觉持续了好像有一分钟之久，他才忽然间醒悟过来自己正在下坠……没了，然后没有半点反应，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下坠，知道自己再保持这个姿势可能要在地上摔出一个印子，但是就是……就是半天都没得动静，就好像自己的身体拒绝了自己的控制，他知道要死要死要死要赶紧做点什么，身体表示“愣住了”，是的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这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处于什么情况，但身体愣住了什么的，只要给予更强大的暗示就可以了：
哈批这要死了！赶紧给我动起来啊憨批！自己跟自己同归于尽什么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啊！你是要在梦里尿床吗？！
于是双眼骤然重新接触到了光明，无数的光像是天光乍现一般冲破了黑色的封锁，视线刹那间恢复正常，同时，一个……奇怪的场景出现在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一片倒挂的，充斥着血色昏暗的天空与大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远处有山有黑色的云与雾，大地看着像是一片砂质的荒漠，但是稍远一点又带有几分像是冰块的质感，在视线的极远处有尖锐如刀刃的山峰拔地而起，一道道指向下方，就像是天空上倒挂着一根根柱子。
嗯？倒挂？
云诺星愣了两秒钟，呼啸的风声将他的衣袍与长发吹得呼呼作响，他陡然从见到奇怪地方的惊诧中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坠……
“砰！！！”
跟一杆标枪似得从天而降重重地坠落在地上，而且还是脸朝地，云诺星能感觉自己砰地一声还弹了起来一两米，整个人都狠狠地哆嗦了一阵子，尽管身体的反应已经下意识在自己弹起来的时候做完了空翻立足于地上的动作，但是……这脸好疼。
挥手散去缭绕在面前的血色云烟，云诺星捂着半张发麻的脸庞，眼泪花都给他撞出来了，声音都变得闷闷的：“好疼……扁了。”
揉了揉脸庞让它恢复了许些直觉，云诺星这才真正开始打量这个奇怪的地方：空间是奇怪的空间，血色的大地有嶙峋的怪石林立，尖入长枪刀锋的山脉由远及近拔地而起，一座赛一座庞然，血色的天空上遍布着黑色的乌云，除此之外有一张怪异的浅蓝色大网遍布在天空上，大网将整片天空切割成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正方形，参差不齐且大部分都不是完全闭合的模样，就像是一条条横竖笔直不断蔓延出去却又不会触碰到一起的线条，它们一边无序地蔓延一边躲避彼此尽量不碰撞，共同构筑成如眼前所见的大网，浅蓝色的网状每隔一两分钟会释放出一圈白色的光环，用不是非常快的速度划过天空，它每划过一处地方，就能看到那里的网状的浅蓝色光芒闪烁一下，像是回应。
“于是乎。”云诺星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从天空上坠落，脚下是一片平坦的地面，地面倒没有天空那么花里胡哨，就是砂质的地面，不是特别结实，他刚刚落下来的地儿还能看到一个大坑，呃……如果冲击力小一些也许还能找到他的脸也说不定……
抬头对着天空与大地看了半天，他挠了挠头，除了天空那个隔一两分钟就冒出来的白色光圈以外，好像别的都没啥动静，这里像是一片死寂的天地，除了有地形分布能看到山峦、低估、山脉、高峰以外并不能看到更多东西，这地方他觉得应该也不会有活物。
光从这种血色与黑色云雾的色调来看，倒是有点像是小曦跟他说过的“地狱”的模样——他说的是众神界里面的那片名为“地狱”的空间，不过好像黑暗时代的时候并没有这片地方来着？太上古时代好像也……也没有吧？这会儿二神职也没跟他唠叨过有地狱这个鬼地方，大概跟妖界一样，是后面的生命自己搭建起来的，基于什么原因弄起来的。
如此来说，这里应该不会是那个地方，而且，他是被她一巴掌给摁进这里面来的，那这里应该是与她们有关的空间……
云诺星挠着头抬起视线：就是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任何可以作为线索的痕迹，他从天而降落到这里，四周都只有奇奇怪怪难以理解的“景色”，天空看着不像是纯粹的天空，地面看着也有点儿好像不完全是地面，这会儿是砂质的血色大地，但是更远一点不出意料应该就是一片冰面，就连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都是让他感觉到不太对劲。
他去过的世界倒也不少了，遇上这么怪异又诡异的……次数还真不算多。
“虽然有点儿迷糊，但是按照‘擅闯领地’的惯例。”云诺星手指的能量凝聚成一根能量棍子戳在地上，放手让它随意倒在一个方向，然后大手一挥朝前走去：“总之先往前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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