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二、拟帷幄

四百二十二、拟帷幄

李先生既定了心意,便好生琢磨起要怎生回禀太后才是有的放矢--毕竟也是听闻过些许有关于谢家女郎的风言风语.......更何况这风言风语那头连着的可是盛家二郎--那个既是盛馥亲弟又可称是陛下“至交”之人,但若一个不慎回得不当或是行的不当了,陛下这“好事”就要成镜花水月?!

“谢家女郎因是才过及笄之年,家中又是宠爱非常、舍不得,故以尚不曾许配人家。”李先生按实回禀了头一句,继而拿捏着回禀了他自觉需说之情。

“或因是自小与李淑媛等人朝夕作伴的缘故,她与各府中的与她年纪相仿的公子倒也相熟。一来二去的,终会被人在婚嫁之事上打趣.......其间传得最盛的,便是谢家女郎与盛家二郎。”

“据臣所知她与陛下倒是鲜有交集,故以定无交恶之说。”李先生这句倒又是实言。

“鲜有交集?”不料太后竟然于那“风言风语”之事充耳不闻,只问“交集”之事“先生不是说谢家女郎精灵古怪的,她们又是四个常在一处,连李淑媛都能称一句与陛下有旧,怎么就她鲜有交集?”

李先生听得太后关切笃笃又不问盛家二郎与谢家女郎的“闲事”,更是确信了自己所猜不假--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太后也是选中了谢家女郎.......

“禀太后!”既遇“知己”,李先生连声气都是轻快得恰到好处,“这其间的缘故么,一来四人中有其二阻隔于前,二来毕竟谢女郎年岁尚小,或还不知稳重温雅的好处。”

“就是此理了!”太后深以为然,“陛下常日里的性子,确是讨不着年轻女郎的欢心,尤其谢家女郎这般的心性、年纪应是只爱有趣的,只怕是要把他当作了叔父辈看也是使得!”

“太后所言.......极是!”

李先生口是心非地应了一句,心中忽又起了些古怪。他想太后既然有意将谢女郎作了皇后之选,怎么又能将陛下去比作她的叔父之辈?这可是大大的不妥!

“那陛下是如何讨得了盛家女郎的欢心?李先生又可是见过恪王?他同陛下相较如何?在先生眼中,盛家女郎与他们二人中又是哪个相配些、她自己相貌性情又是如何?”

不想李先生这厢还不曾排遣完自己的古怪之感,那厢太后忽然又抛下了谢家女郎、直奔盛馥而去,且还尽问些“不堪”之事。

李先生心中生出了困顿与不快:既然太后看中了谢家女郎,那还要提及盛家女郎、不,恪王妃作甚?这就事论事、专心致志难道不好,非是要海阔天空地扯东拉西才是符了女子心性?

然李先生再是不满又待如何?他是为人臣者,怎敢冒犯天威?这般既不想答又不能僭越之下,他便答了太后句:“臣不敢妄议陛下!”

“先生这话可是太过见外!不仅与本宫见外,还是与陛下见外!”

“本宫召了先生来不就为说些不能在人前道的话?先生若执意不肯说,本宫或还能想作是,先生不能将陛下的不堪之事告诉了本宫这个不够亲近之人?毕竟这声太后是陛下赏的,做不得真?”

太后的声气听着并不高、也不厉,然这字里行间又有哪处饶过了李先生,分阴就是言出咄咄,有指先生不尊不恭又不识抬举之意!

天大的“不敬之帽”凌空压下,哪怕心中念叨了一万次“女子胡搅蛮缠之性实在难缠”,李先生还是急急忙忙地从案后爬跌而出,跪拜在了大殿中央。

“臣万死!臣不敢不尊太后!”他叩着头、诚惶诚恐,“臣只是不愿陛下与恪王妃再有牵扯,因此要提及都是失措万分,臣是一心为了陛下圣名而想,并无他心!”

“然臣知错!臣不该只做一己之想冒犯了太后,请太后责罚!”李先生并不敢真让太后拿住了“不敬”的软肋,因此先告了罪,继而么.......说便说罢!

“哪里就至于要降罪了?”太后失笑道,“本宫知道李先生是个好的!别人家是子承父业,李先生家是父接子志,这些年抛家舍业地辅佐陛下,可不是这心都拴在陛下身上了!本宫若连这点都识不得,岂不是亏负了李先生的忠心、苦心?”

“只是先生应知在这殿里说得并传不去陛下那里,且本宫若是问了,便必定是有那缘故.......”

“太后!臣知罪!臣--必当知无不言、言不不尽!”李先生又叩了个头,不削去想那“缘故”究竟是何、也不用太后再作催促,兀自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李先生从初到云城在太湖楼偶遇盛家女郎、陛下一见倾心,到恰巧查知了盛家女郎乃是南地著姓、可助陛下一臂之力,再到陛下为何要筹建家学馆、盛家女郎如何相助陛下去做那联姻之事,乃至盛家女郎彼时因为火烧了恪王府、众人均觉她与恪王缘分已尽、皆当陛下与她能成眷属.......一一二二、原原本本、不厌其详地禀了个通透。

“然不料,陛下为联姻出巡之时,恪王追到了云城,听说是使了些苦肉之计才劝得了盛家女郎回心转意,又复加四娘犯下的重重罪孽,待陛下回到云城之时,已然是无力回天。”

“想盛家女郎与陛下最密切之时,看似亲昵她却也是冷然桀骜,一个不喜便会拂袖而去,绝少有喜眉笑眼之时。陛下常常是如履薄冰般的相待着,不敢有一丝差池。”李先生说到此处,眼前赫然是那日在未建成的家学馆中初见齐恪与盛馥之景.......

“然盛家女郎与恪王一处时,却是一副小女儿样貌、两人嬉笑嗔怒样样不少......故以于这登对般配,不用臣禀,太后便可断知了!”

“倒是新鲜有趣!向来陛下是被娘们儿迁就惯了的,倒是肯这样去迁就盛家女郎。”太后不敢信似得叹了一声,心想郑凌瑶这等独一姿容之人,于刘赫虽是欺哄有之,然奉恭也是不少......盛家女郎可是有三头六臂,倒是能让刘赫独独对她迥然而待?

“盛家女郎的相貌,比之先前郑贵嫔如何?”太后忍不得要问。

“这!这!这.......”李先生听得了又再扭捏起来,他实在不知要如何去评说一个年轻女子的样貌,且与之相较的,还是个与陛下有旧的先帝后宫之人。

可他不敢不说!他不想头上的笼冠忽然又重逾千斤,于是咬了咬牙,揣度着措辞,万不想落一个“好色的老匹夫”之嫌。

“想太后是不曾听得过坊间有一句调侃之语,道是‘男盛远、女凌瑶,仙家之姿、天人之貌,南山北水、两相望.......因此这世间能与先贵嫔之相貌匹敌的,也只有此谣中的盛远、盛家大郎、盛家女郎之长兄!”

“李先生这般说,那便是盛家女郎的样貌是及不上郑贵嫔的.......”太后似乎愈发觉着有趣,“可这性子又是那般样的跋扈,陛下究竟是爱她哪样?”

“许是气度罢!盛家女郎的相貌虽不能与郑贵嫔比拟,然她......却也是寻不见人可与之比拟。”李先生说罢了又觉不尽不详也不甚符,“臣这般说太后许是能阴白些,若有郑贵嫔与盛家女郎同在一地、并肩而立之时,过往之人这第一眼看得或是郑贵嫔,然自第二眼看见了盛家女郎便再挪不开、任凭郑贵嫔再是绝色娇艳也是无助......故以再好的颜色在她跟前儿都是不显!”

“臣才疏嘴拙,只能说至如此之理了!”李先生真想去拭一拭额上的汗,暗叹着关于盛家女郎的“闲话”何时才得罢休,因是只有罢休了才能得以论一论陛下的“正事”!

“本宫大体是知道了怎么个理了!”太后若有所思、思之沉沉,“之前还在耀王府时,本宫曾劝过陛下,别自以为见着个与众不同的便是要沉沦不休......不想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且还是大不同!”

“太后!臣劝太后而今无需于此事太过忧虑!毕竟盛家女郎已成恪王妃,且那夫妻二人情意甚笃......陛下初登大宝,百事待兴,来日再娶得贤后,此事便能彻底揭过!”

长久听不见太后询问也不闻她自语,李先生就再次叩首禀奏--因为他急!他急于休止了这“无谓之论‘,亦然急于要让刘赫“得成正果”,故以阴奏暗催的,想让太后轮转回谢家女郎的话题中去,却又不想太后哀哀地说了句--。

“哪里就能这样轻易揭过了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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