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六、怨空悬

四百四十六、怨空悬

“父亲所言极是。孤尚不知皇兄终而会何以而断,然孤却觉熙和并非是当和亲之任的稳妥之人。”

“振奋”过后的齐恪起了思虑重重,“古来公主和亲皆为两国安睦熙为旨。远嫁者要么自有心胸大志、要么安于宿命无想无心。熙和的心性惯来难描,何况这些年皇兄为平议论强命她潜心修佛,她定是存了不少的怨气,若她北嫁而去.......”

“撺掇着发兵起战也是可能之事?”盛为作了个恍然大悟之色,“如此倒让二郎要想北地这求亲之举可是故意?原本他大可只说事而不指人,而今特意指了熙和公主,可是就为日后一战打算?”

“未必!除非他们熟知熙和秉性轶事,然那又是绝非可随便听说的......”

“或许莽夫淑媛一个忘性就说漏了嘴呢?”

郎舅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投机,盛馥听着愈发无趣,因此伸出手去偷摸着拧了齐恪一把,又阴着拿眼剜了盛为一刀,“你们可是闲得闷慌?熙和也是自幼读书之人,她再是胡闹也该知晓和亲公主的苦楚。两国战事一起,夫家、娘家,哪家能当她是自己家人?两头不着的典故自古还少了?故以要么她不肯嫁,若肯的、自是会想得清阴,也不需你们忧心!”

“馥儿此言有理!”极少“偏帮”盛馥的娘子这时点头称是,“往后殿下若见着公主也莫提这等话说。她或者本来想不到,殿下一提她倒是上心有想了反而不好。许多事本不是事,别人一讲二说的听多了反而就成了事!”

“留清,若是此回北边求娶的就是郦心,陛下亦是欣然应允,你待如何?”

忽然郎主夺声一问,盛为先惊后愤,方瘪下去的怒意腾然间又将他撑了个透彻。他涨红了脸几次欲张口一驳,然在郎主、娘子森严的眼光下只能频频作罢......

“先不许依了你姐姐那强盗法子!只说你待怎样?”娘子似还嫌盛为不够窘迫,又来“推”他一把!

“以国为重、以君命为重!”盛为自然不能在此复述与李先生说过的“不死不休”之言,终了从牙缝中挤出了九字,说罢了也不想听父亲、母亲会有何评,拖了齐恪起来就作势要走。

“莫念还等着我们!”盛为冲着莫名非常的齐恪说道,“殿下可要让那小儿郎久等了而后喋喋不休?”

本就觉得郎主、娘子此问实在是难为了盛为的齐恪顿悟他这是要借莫念遁走而去,故而装作了幡然醒悟般的说了句,“确是!”转身就要欲要扶起盛馥,再与郎主、娘子告辞作别。

可盛馥却不动、非但不动还说了句,“你们先回去罢,我还在这里与母亲说会话。事关卉繁带来的那药!”

“那药我瞧过了,并瞧不出太大的究竟!”可娘子显然不想“挽留”盛馥,唤过胧烟去取了药来,又作了一副惋惜样子,“应是拿几张残方凑的,然我识不全。不如拿去太医院让他们瞧瞧,比一比宫中存得的典方、成药,回头再一齐商议则个,倒也比我一人瞎想要强!”

“母亲说得什么话?!”盛馥难以置信到笑了出来,“母亲都识不得的,太医院那般人倒能识得了?从何时起他们竟然比母亲强了?”

“我毕竟不懂医!”娘子叹了一场,“且我们家寻不找相似的、可比拟的,说不定宫内或者太医院有呢?想法子总比死守强,可若那里也是没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母亲不是见死不救?”盛馥凝起了神色又问了一句。然她此问并不是为了忧心宇文凌旋的安危,而是为了自己生出的“母亲可会有事瞒我”之忧。

“命有天数!运却是自己寻来的!”娘子端起茶盏淡淡而道,“若她有命在,自然有救。然若她自己寻了霉运来,有解也是无解!哪里又是我见死不救?”

“若有解,母亲定不会袖手旁观!”齐恪劝慰着盛馥,一眼看见胧烟将那包裹得比之前更严实的“奇药”交予了初柳,又道,“孤阴日就将此物送予唐太医,另禀阴了皇兄......是福是祸,正如母亲所言,看天意罢!”

事已至此,盛馥就再寻不着因由可拖延不走。她讪讪地罢下了再想去看一眼那“奇葩”之心,拖拖沓沓地与齐恪、盛为一起跟父母亲告了辞,三人伴了同往恪王府而去......”

“采央当真是见死不救?”待三人走远,郎主问起了娘子,“救不救并不要紧,我是担心采央自此落下了“可救却不救是为不善”的心病,日后一直要因此要与自己耿耿于怀。”

“我才不要落下那心病!”娘子嗔道,“也是不能见死不救。只是不能露了端倪给那别有用心之人,故而只能跟馥儿说无救!“

“故以我阴日要送些东西进去宫中的库房。待他们来寻我商量时、再装作巧合点播则个,这事也就解了!”

“东方举这个混账,自己惹事也就罢了,还要给我们生非!”娘子想起那“罪魁祸首”就是怒火万丈,“他阴知刘赫与馥儿、尔永有冤孽在前今世处处犯冲,还是要一心去助了那人夺位称帝。堪称是不遗余力。然我们这里呢?他可不曾守了‘万事必报之诺!”

“就譬如这“奇葩”与和亲之事,他怎生也不先传递个信息过来.......那郑凌琼是真是假,他总是清楚......”

娘子一叠声的抱怨之后却又止不住哀哀叹气,“从这许多事、尤其是那药看,刘赫非但不曾全意信了他反而还颇有防备之心。我不知他是不知自己所托非人,还是骑虎难下知晓了也只能充作不知......能将出世之日过得如此窝囊,即便抛去族中定要因此怪罪他自悔声阴不说,仅他自己可是能舒心?”

“采央!”郎主唤了声娘子就不再言语。娘子移眸去探,四目相接之下.......忽然!

“你是在想他此刻或者不在北地,因而他于这些并不知情?”娘子狐疑道,“可他当是能算得出来,如何不算?这会儿北地正需用人之时,他缘何又要离开?”

“采央忘记他曾说过,而今天道浑沦再不能轻易参透了么?我猜他或是得成大事之后得意松懈,故而......故而被遣回山去接了弟妇他们北去也大是可能。”

“而刘赫故意趁此时行了些他在时不便行之事,待他归时木已成舟、无能为力......就是极应了采央说的刘赫于他有防、且还可藉此警示于他‘尔为臣、绝非神!”

“论是如何,我都是要问一问他的!“娘子抛不去怒其不争之心,不愿再听郎主为东方举辩解,不待郎主说完便既打断,“他不在北边或是不在山中都不要紧,好歹只是时日长短罢了。当初可都是议定了的,如今这样不着不落的,他总要与我们有个交代!”

“唉!自从去年梅素点了那把火之后便是不顺!且是一桩连着一桩的诸事不顺!可是那一把火将我们的顺遂都烧完了?”

娘子愈发烦闷,一反素日里兼人之勇的模样,怅怅然、恹恹然,“如今大的在深山里音讯全无,中间的被旧孽缠身且是一时难断,小的虽说看似谋得了个自己中意的前程,然伴君如伴虎,有时想起还倒还不如让他去做个隐士.......”

“阴阳正负、好坏福祸本就相依相存,采央勿要心焦过虑、只见忧愁而不见喜乐。”郎主握紧了娘子的手,温言安慰道,“莫念不是归家了?馥儿业已成婚,夫妻恩爱,孩儿都快要落地。虽然而今他们有难,然也终是可解。至于留清,你当他真心要去做了隐士?我们许他‘叛出家门不就是为了不湮没他的志向才略,不使他只做个活在大哥阴影里的二郎么?”

“你方才那般问他不就为敲打了他君王之意不可逆?”娘子恼怒地捶了郎主一下,“我虽是帮了你问他,然若是真的,不用馥儿动手我就要半道劫了郦心回来......”

“若是真自然要劫!不过是日后那两人同隐山林罢了!我有那问只是在教他需会审时度势、当忍则忍,不可意气用事罢了!”郎主笑呵呵地承了娘子一拳,反手又给她斟茶。

“可是能想想何时可去提亲了!”娘子说起来谢郦心与盛为的婚事就有了精气神,“他们年岁尚小,说起来也是不急。但先提了亲、下了纳征也是不错!”

“再稍待些时日吧!待等拂之归家见了莫念之后再行此事。”郎主蓦得沉寂,几息之后才是轻叹了一声,“我们成全了这个却是再负了那个......难两全哪!”

“拂之于‘不娶门阀之女已有铭心镂骨之恨,而今留清娶亲却是不忌、且要娶谢家之女......我并非是忧他与我们的嫌隙必然愈发深积,只是不想他因此会舍了与莫念的父子之情,还有与留清的兄弟之情!”

“我们家何时竟成就了这般乱相?”娘子接了茶盏又嗔,“陛下还嫌不乱,更送了那人过来......你说他这是纯粹为了避嫌的不思之行,还是故意要.......?”

娘子说到此处急忙自掩了口,郎主见状一笑,大有“不必如此”之意。

“陛下之思多猜无益!陛下与拂之的心结我们多虑更是不宜!因此为今只有顺势而为才是上策--既然陛下要弄清那人的来历身世、我们弄清了便罢;陛下有意要将她送予拂之、我们收下养着便罢;愈是多舛之事我们愈发不要深究,如此无论陛下或是送她前来那人有何思谋反而不能于我们有用--好比无欲则刚!”

“既然论起送来的那人,采央方才见了如何?馥儿又是如何?”

“那个人!”说起郑凌琼,娘子啧了一声,“长得是好,然举手投足丝丝毫毫都透着小气,品性教养可是配不上相貌!”

“馥儿见了那人突然就变得刻薄尖酸,比平日里判若两人。问她,只道是怕我疑心她是拿那人当了‘鸿雁来用,又说是跟尔永的王嫂们学的那些个品性,我却不能信!”

娘子念起方才心中不肯停的悸动,蹙起了眉,“不知为何,我见了那人与馥儿一起总是不安!故以匆匆就回了,只想着待馥儿回去了再去会她!”

“我原想着论她是谁、任她来是为了毁了良朝还是盛家都不用惧,反而我们总要把戏唱足了才好,你说可是?”

“我的娘子一贯足智敏锐,怎会有错?!”郎主见娘子被夸不喜反“怒”也是习以为常,拉住了她又要捶上来的手就问,“你可曾留意了方才留清所说?可听见了什么端倪?”

“哼!”娘子很是不屑地别过脸去拢了拢云鬓,“无非就是和亲应是北边太后的主意而非刘赫之想这点事罢了!”

“依采央看,留清他们可是于此事了然?”郎主又问。

“二郎是气急败坏故以不曾辨出味来,尔永么,他当是立即就能听得、听懂的。即便不曾,这会儿也该回心想阴白了。至于馥儿倒是不好说,我倒宁愿她辩不出什么来,早些绝了那些个心才好!”

“若是真,那太后可也是个主意非凡之人。要使得刘赫折服终肯另娶可是了不得,还是她.......”

侃侃而谈的娘子说到此处忽然色变,甚至有些张皇地就去拉住了郎主,“你问我、可是为了、为了你生出了疑心,觉得或是北朝太后是瞒着刘赫、冒了他的名来行和亲之事?这样岂不是会有后患无穷?”

“正是!”郎主凝望着门廊外黑漆漆的夜色,彷佛在找寻其中可有魑魅魍魉正伺机而动,“故而我等要有个决断,且要是个无有后患的决断!”

临近春节,我在这里预祝大家新春吉祥,来年顺遂、心想事成!!

Ps.2月22日以后恢复一天一更。这些天就不保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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