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无形牢笼

第1026章 无形牢笼

昨晚杜下跟我讲哲学,现在杜二梦跟我讲哲学,杜家的大小姐们果然都是深不可测之人,不管是二十几岁的还是十几岁的。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还是无法承诺未来,承诺未来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只不过个人想象当中的空中楼阁而已。承诺有什么用?

人都会变承诺更会变,承诺大部分到最后变成欺骗,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男人的承诺,哪怕明知道未来实现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女人们更感性男人们才理性,仿佛各司其职一样。不过现实中女人们冷静冷血起来比男人还要恐怖。

我看着对面小孩子,“你要的承诺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要来何用?”

小孩子睁大眼睛很无辜,“我相信啊,别人不信但是我信你,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会实现你的承诺,若是你死了那我给你陪葬,这样可以吧。”

我低下头,声音也随之低沉,“你只是想让我成为你的家人,我有个比你小四岁的妹妹,所以我当你是妹妹。我对于家人的感情很特别,原本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妈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妹妹。你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结婚的夫妻很多都会分开都会离婚,但异性兄妹反目成仇的很少,只有志趣相投的人才能成为异性兄妹。那么你对这样的关系满意么?”

杜二梦立刻拒绝,’“不满意,我才不要跟你做兄妹,都是骗人的鬼话。我要你答应我要求的,必须那样,不能更改。”

我也强硬起来,“好,那不用谈了,一拍两散,本来就是我在给你机会。”

杜二梦冷笑,“你是怕我成为你的敌人,而你这样的伪君子又不能直接杀人,我知道你的弱点,你看起来冷血动物实际上内心却是正义的,我抓到了你的弱点你却找不到我的弱点。”

这孩子居然跟我来硬的,很好,就怕她梨花带雨哭起来没完,来硬的更好说了,她强硬我会更强硬,“杜二梦,我不是非出手帮忙不可,你在挑战我耐心的同时也是在破坏我的底线,最终的输家是你。你无非担心我不是杜家人会随时转身离开,但是杜家不是监狱,不能控制人身自由。真正的信任没有任何条件,真正的信任不是交易不讲条件,像深山里的溪流那般清澈见底。杜二梦,我现在信任你,你却不信任我。”

杜二梦很长时间不再说话,我们都是头一次遇到跟自己如此相像的对手,她需要冷静下来从长计议,需要很认真的去衡量。我看向远处的杜下,相对于杜下跟我的相似度楚易她们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杜下跟我一样根本过着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离的生活,楚易不算杜小丙也不算,她们其实都是正常人中有一点怪异而已。

我不知道古人一直讲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实力过于均衡的意思,过于均衡会导致痛苦的决战而且会持续的相持不下,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不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而是同归于尽或者至少两败俱伤。

我要的结果不是两败俱伤而是互惠互利,那么我们只少要成为暂时的盟友才行,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哲学正在悄然变换,以前我根本不会去跟任何人结盟,我对待陌生人的方法只有两种,视而不见和挥舞拳头。现在我在用第三种,我之前人生当中根本不存在的纵横。

纵横之术在春秋战国时候应用的最为广泛,什么远交近攻围魏救赵三国伐秦等等,那是一个恢弘且战乱不断的年代,大大小小远不止七个国家那么简单,国与国之间从交好盟约到翻脸刀兵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一夜之隔。小国为了自保不得不在大国之间虚与委蛇,今天依附这个明天跟那个联手。我已经充分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孤到境地,所以才开始联盟结盟。

杜下也是如此,她这一生活到现在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任何人联手盟约,她的人生注定孤独到底,哪怕杜家覆灭她也要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重新振兴。因此我们两个的相似度简直像极了连体婴儿。

如果我内心都如此震惊那么她至少该有同样的想法,甚至比我的想法还要震撼,只是我们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肢体动作的差异都没有。

我的那一句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跟我交换必然深深刺痛了她,因为在她的人生当中,哪怕最初的一些年她也不曾遭受到如此侮辱。是,对她来说无异于世界观的彻底颠覆,她根本无法想象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对她如此鄙夷不屑。若在平时她早已出手,可眼前却没办法出手,武力上身体上的差距让她不得不倍加谨慎。如果再不谨慎,再随便出手,最终死的可能是她。

她在之前短短时间内已经被眼前乳臭未干的小子轻而易举的制服两次,第一次并没有将她怎么样,只是警告而已。第二次则拳脚相加,虽然没有打脸,可是身体上的疼痛仍然在不停的提醒她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恶魔。

她有许多跟死人打交道的法子,也有许多杀人的法子,可惜对付一个完全占据优势的恶魔她并不擅长。她以前以为自己擅长对付任何人,如今才梦醒,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原来如此有限甚至让人绝望。虽然眼前的困境本能代表所有,可是人生一向如此,阴沟里翻船也会死人也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她对我心有余悸,然而虽然心中有千万种愤怒需要向我反击,可现实却是她发觉自己竟然无法立刻组织出哪怕一条过硬的理由。

对面的恶魔说的没什么不对,因为他本就与常人不同,他们本就是同一种人,不看重金钱没有家族家庭桎梏,做什么只看自己的心情和意愿。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面的年轻人就是她自己的一面镜子。

……

对我来说短暂的沉默可以接受,毕竟我们都是沉默为本的人,没有必要绝不开口说一个字。

可如果这种沉默继续下去那么对我没有好处,对杜下来说她刚才提出的条件可算意外事件,而我则是本来目的。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杜下可以失去她提出的一切条件,她可以轻易回归到自己原本的远点,毕竟杜家并没有全族覆灭,毕竟按照她的职责根本还不用出手。对我来说则没办法退回原位,我的目的就是要让杜家在巨大的危机之中将权力过渡到杜衣衣杜小丙手中。

她有从容退路,我则没有,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她,因为我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她是个未知因素,也许在我成功实现自己计划的过程当中不会起到任何积极作用,但是如果她出手暗中阻挠那么对我将十分不利,我将陷于多方制约威胁的被动境地。

幸好暂时她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这是我最后也是我最好的机会,我抬手摸摸鼻子,声音低沉,“杜下,你真的想过那样的人生?”

这是一个问句,百分百的问句,问的是她此前毫无计划的族长生活,她是否需要是否能够应付。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对她这样一个永远封闭自我的人来说即便排除千难万险成为新族长代理人,那么她真的能胜任能适应那被世俗和阴谋诡计利益纠葛缠绕的高高在上的镁光灯下的生活?

她的人生将会发生彻底转变,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挖出来,都会被拿到聚光灯下曝光暴晒,她真的能接受?

所以我突然意识到她提出的两个条件并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跟我一样从来都不想走到前台来,她想的是其它的,隐藏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实现但是自己清楚这一生根本无法实现的事情。她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因为她很清楚我绝不会答应她这样的条件。所谓七人会议也好,所谓投票也罢只不过是我计划当中的一部分而已,她只是棋子。她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还坚持自己要成为新族长代理人。

那么,我笑了,微微笑,淡淡笑,抬头看她,眼神清澈干净,“说吧,杜下,你最终要的是什么。”

她看我,笑了,微微笑,淡淡笑,“重回杜家,成为暗影长老,终身拥有长老会一票否决权。”

居然是落叶归根,在二十几岁的年纪,我无法揣测这些年杜下内心的挣扎与绝望,但好像无意间一个巧合我打开了她人生的一扇希望之窗。

她一直以为绝望和黑暗才是自己人生的主题,她心中存在希望,不过那希望仿佛深宅大院墙角中一棵永远无人在意任凭雨打风吹的小草,它长出来没人知道,它长大没人留心,它枯萎没人多看一眼。但那份被她看作为人生绝望的希望一直都在,安静的停泊在她内心深处某个幽暗的角落。

她不知道自己明天会遇到谁,然后遇到了我,起初并不清楚我对于她的特殊意义,后来很快发现原来我就是能够揭开她绝望封印将希望释放出来的人。她提出自己真实目的的时候眼神清澈干净,没有任何的心机算计,她只是个父母双亡想要回家的孩子,就像我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块地方永远拒绝长大一样。

我刚刚才知道她的生身父母已经不在,因为我看见她车上有一张合影,一张故意隐去头部的合影,我的第五感立刻告诉我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在她出生后不久便双双出事。当然我不会去怀疑那是杜家人自己导演的人间悲剧,我更愿意阳光的相信那真的只是意外事故,所以杜下才会成为送出杜家的暗影人选。

我看透的她也早就看透,她早就知道自己一个人离开杜家成为黑暗浮萍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不是她能力低下也不是她不够努力更不是意志力不坚决,而是从一开始杜家长辈们的思路就错了,她被放逐然后不允许信任任何人不允许交往任何人,让她成为一座人生孤岛。一个人的能力可以在管家时刻力挽狂澜,但是当一个人是一座孤岛的时候,那她其实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在黑暗中默默的等待着自己死期的来临。

每天都跟尸体打交道的她其实更容易在一个的时候静默的思考生命的本质,所以那颗回家的种子早已在心底种下,只是被她当成希望的绝望。

一票否决权是认真的么?

一票否决权只是她想继续行驶自己暗影的职责而已,更想真正的回到杜家保护杜家。被放逐的二十几年让她深刻的认识到只有回归杜家并且进入长老会掌握关键权力才能真正成为为杜家保驾护航的影子。

影子护卫者绝不应该被放逐而应该身在家族权力中心之中,二十几年的放逐让她有了自己的新人生准则。

只是这件事对我来说难度极大,因为我并不是杜家人也不会真正左右杜家权力中心人选,我只是在自证清白的同时帮助杜家渡过眼前的家族危机而已。杜下显然对我干预杜家家族事务的真实目的有着不同看法,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理不辩不明,虽然我们都不是那种会跟任何人辩论真理的人。但是若是面对另一个自己呢,就当看镜子里的自己就好了,没那么艰难。

我抬手摸摸鼻子,“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杜家人。”

我在表达委婉的拒绝,但是没有否定她的提议,并不是在讲条件而是在跟她更深入的谈谈。

她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她并没有把所有的牌亮出来,她只是起了个头而已,看我的反应,探我的底牌,最终掌握我的底线才是她所要的。

她既然早已经知道只有重回杜家长老会掌握权力才是自己的唯一希望和出路,那么她就早已练习许多次跟世俗社会中的世俗之人打交道,她在自己的房车里每天练习,所以她的车内布置才如此生活化如此有人情味。这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你能做到,区别在于你愿不愿意去做。比如说现在你明明已经自私粗暴的插手杜家家事却一直虚伪的划出一条界限来表明你只是在自救而已。你的所行所想并不能说服任何一个外人,只是在自己内心给自己一个看起来高尚的借口而已。”

“通常这样的人被称为伪君子。还有并不是所有人想要插手杜家家事都能成功的,你有能力有野心,那么不如私下自己伪善的面具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真小人,我觉得你的性格永远成不了你所期待的那样的君子,或者你内心根本不屑做那种君子。”

“我承认我是个小人,我小人的问心无愧。”

这是我头一次听见一个人说自己小人的问心无愧,但小人跟罪犯不同,罪犯可能是小人也可能是君子,小人则可能只是个小人并不是罪犯。我是个小人还是君子?

实际上我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人间异类,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就这么简单,至少我自己认为一点都不复杂。所以对于杜下突然的小人提议丝毫不为所动,倘若我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那么我就不是唐简。

我低着头不看她,不做任何回复,因为我觉得她的提议很无聊,只不过是一个女子得寸进尺的小把戏而已。我是什么样的人从来不依靠他人定义,我是什么样的人由我自己决定。

见我没有反应,她冷笑,“你内心的阴暗残暴嗜血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你这样的人才最危险,因为一旦释放出心中的恶魔便会祸害人间。”

喔,她用了祸害人间这四个字,说实话有点严重,但我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想激怒我让我的情绪发生变化而已,可惜她选错了对象,我才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去大动干戈。虽然车里只有我们两人,可我依然可以沉默的看戏,看她一个人在我面前演戏,那么我便是从始至终掌握主动的那个人。

到现在为止杜下极为聪明的一点是她并没有拿出我妈做谈判的砝码,显然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有关唐家姬家有关我妈的秘密,但她根本不用,这从她的眼神和肢体语言当中就看得出来。她跟我一样,祸不及家人,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甚至没有底线的攻击我诋毁我,但是她不会,永远不会拿我的家人作为筹码。就像我不会拿毁灭杜家来威胁她一样。

我们都是没有底线的人,我们是有底线的人,我们的底线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只有我们自己明白怎么回事。

我们在生死之局中悄无声息的建立起一种异类基础的信任,同理这种信任他人也无法理解。

两个年轻异性怪物在一起并不意味着水乳交融和谐甜蜜,最可能出现的情况是自相残杀。我们正是在自相残杀,只是在彻底失去理智的边缘中开始清醒开始找回自己,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可是外人却永远也看不透,哪怕穷尽一生去研究也只能无功而返。因为他们不是我们也永远成不了我们。我们简单的世界只存在于我们自己的怪异世界之中,并不具备任何广泛性。

杜下对我的恶毒攻击总算告一段落,其实并不难熬,因为杜下根本不是那种会说没有下限粗鲁之言的粗鲁女人。她忽视了我成长的环境,我在一个封闭落后贫穷的北方小山村长大,那里年长的人们通常没什么文化,全村没上过学的占三成以上,他们平常随便吵几句嘴的话语都要比她刚才吃攻击恶毒十倍。所以我全当在听单口相声而已,杜下虽然开始认同我们是同一种人,可是她仍然不了解我,对着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大放厥词恶毒无比,显然十分愚蠢且不公平。

不过这个不公平无处诉说,因为每个人对他人都有一个自我印象,这个自我印象很可能来源于第一印象,也很可能长久接触根深蒂固,但一个人一旦对某个特定的他人形成固执偏见,那么固执偏见便会演化成固执印象,固执印象则最终成为固执偏见习惯。

杜下对我的评价和攻击已经接近固执偏见习惯,我可以反驳,但我没有那么做,如果我那么做了那就不再是我。这种事无需反驳,我们只需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就可以,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是其它的人事情。从现实主义角度讲眼前的女子只能对我发动语言攻击而我刚才则是实打实的用拳头狠狠修理了她一顿。

也许有人会觉得言语的攻击可以更恶毒,但是我并不那么认为,身体的剧烈疼痛一刻也不会停歇,每疼一下被伤害者内心就越恐惧越不安越痛苦。尽管可以强忍痛苦不表露出来,但是痛苦依然存在并且无法短时间内消退。

至于所谓恶毒言语攻击,本身杜下的言语就没恶毒到哪里去,如果用等级判断她只不过刚入门的小白而已,甚至连门都没进去呢。那么我自然风轻云淡,不是因为听不见,而是听了全程反而更觉得有趣。说白了杜下这个死亡医生连粗鲁的骂人,故意伤害对方自尊都不会。

当然我也不可能给她现场示范,我妈从小对我管束最为严格的一件事便是,绝不允许说脏话,绝不允许骂人,任何时候都不行。

她甚至可以原谅我对别人挥舞拳头但是说脏话骂人绝对禁止,我从小没有因为一次骂人而被我妈胖揍,因为我根本不说话,直接挥舞拳头冲上去解决问题了。可以说我妈对我的这方面的绝对禁止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纵容了我乎无拳头的武力倾向。

我的道士叔叔则告诉我,“你是个男子汉,不管身体有什么缺陷都应该让自己变得孔武有力才行。”

我觉得其实当时他想说顶天立地,但是看着我实在说不出来最后只憋出一句孔武有力,孔武有力也是当着我妈的面才说出来的。那之后再也没教育过一次,他的理念教武就是教授武术其余的什么也不管,所以我甩手掌柜的习惯不是从我妈也不是从我爸那里而是从我的道士叔叔那里学到的。他只负责教授武艺,道德和武德的事情由我妈负责,与他无关,这样他才能拥有更多时间。而且我白天需要上学的,虽然下午没有文化课的时候我可以提前回家习武,但是他每天至少有整个半天的闲暇时间。

我认为他活得比神仙还自在,至少小时候一直那么想的。

直到有一天我坏肚子被老师赶回家吃药才看见他一个人的时候习武有多刻苦,比对我的要求严格十倍百倍的要求自己。我一直以为他处处跟我作对跟我过不去,没想到他对我根本不上心,对我的要求太低太低。于是我好像瞬间忘了自己坏肚子这件事大喊着他的名字冲上去跟他对战。

当然他让着我,以至于我跟他打了足足二十分钟,那时候的我哪有那样大的本事?

首先真正的武术对决中力量一定优先于速度和技巧以及经验,一个小学生面对一个高大的成年人本身就不可能取胜,除非突然袭击或者使用武器。何况我面对的还是一个真正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从那以后我知道两件事,我的道士叔叔是个真正的高手,他是个双面人,平常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很残忍,对自己很残忍,很刻苦很有毅力。

他既然突然多出好几个优点那么我就要跟他学习,小学生的我血气方刚的很早,很早很早。尽管打了二十分钟之后被收拾的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但是我依然满脸杀气不服不忿,叫喊着有种杀了我!

我妈听见了,其实我妈早就看见我回来了,也看见我疯了一样冲上去跟我的道士叔叔拼命,可她并没有阻止我。直到我已经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但是没想到我精神不灭,依然不服气。

她笑着把我扶起来,帮我清洗处理伤口,一句疼不疼都没问,只告诉我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后天必须上学。

我很要强,为了证明自己,第二天直接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去上学,所有人都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但我没有丝毫羞愧,反而对着班里所有人说了句,“我跟我的道士叔叔打了20分钟!”

没有人敢再笑话我,因为他们十分担心害怕自己会转眼间变成我的猪头模样,被我打的,他们可打不过我!

全班男生一起上我都不怕!

从小我便明白一个道理,真实的底层生活远比电视剧里表演的更加残忍狗血,当然也有更多的欢乐和童年记忆。

那三年当中我认为自己唯一的目标就是超越我的道士叔叔,在武力上,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但是至少比我的道士叔叔有天赋。我一直努力,在那一千多个日夜当中每一天都在努力证明自己。

可惜到最后也未能证明成功,三年期限一到我的道士叔叔变相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那般毫不犹豫的飞向自由,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而且还是提前一天走的。因为他知道我肯定会要求跟他彻底的对战一场当作毕业检验,结果他根本不给我这种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屑跟我动手。

因为即便那时候我已经可以从容的打败同时出手的两三个健壮成年人,但是那也只是一般比试而已,在他眼里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因为他学习练习的武术,强身健体只是附加,他锻炼的是真正的杀招杀术,没有任何的花架子出手要人命那种。

所以他根本不会跟我真的动手,哪怕是前一段时间我在一个陌生的小城重新遇到他,哪怕我跟他打了好几个小时,那也是他在刻意让着我而已。一生都在练习杀招的人让他以比武为目的的对战都等于捆住他们的手脚根本不能发挥出他们的真正实力。

他见我长大了,不能再用躲避来糊弄过去,没办法一走了之将我甩掉,只能陪我打打顺便检验一下这些年我的进步程度。他对我的进步程度并不满意,从他最后的眼神当中看得出来。

所以我说我的道士叔叔内心深处始终还是对我抱有希望的,当然他抱有的希望不光我在武学上精进,更在意我能否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回归唐家承担起重振家族繁盛的重任。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不满意,至少对我找到一个内功高手并且一直学习修炼还算满意。因为他教授我武术拳脚的时候我还太小,还没办法系统修习内功。我的道士叔叔同时也是个内家功高手,只是那个时候三年时间能让我打好外家功的武术基础就算不错了,贪多嚼不烂。

做什么事情都必须打好基础才行,否则一定长不高走不远做不成大事。我的道士叔叔用三年时间只是给我打了个坚实的根基而已。我突然想到也许当年闲云野鹤般潇洒的他回归唐家心甘情愿的教授我三年武功不完全因为我妈,我妈在其中当然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这其中一定有爷爷奶奶的同意和支持,否则我的道士叔叔绝不会回来。

如此说来爷爷奶奶对我也不是完全放弃,只是他们对待我的方法从来不同而已。放在以前我绝不会给他们寻找任何合理的理由解释对我长久以来的冷漠,冷漠如同路人。

现在我竟然会替他们开脱,我仍然不知道当年真相,这仍然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我判断推断而已。

此刻对于我的无动于衷对面的杜下也并不惊奇,用她自己的心态来判断我的想法就可以,虽然不可能全对但是大方向绝不会错,因为我们就是同一种人。

她已经提出了她的真实条件,虽然仍然有所保留不过那也算正常,她和我都不是那种一次便将所有底牌和盘托出的人。我们都是那种任何时候都不会抬手梭哈的人。

尽管我们会拼命,毫不犹豫的拼命。但是这跟动不动就摊手梭哈完全两回事,我们属于那种永远保有自我底限的人。

外面的雨开始小了许多,看样子一两个小时内便会彻底停歇,虽然外面早已汪洋一片,我们的车子根本无法离开这座高高路上孤岛,可是留给我们对峙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管赵先生会不会在雨停之后立刻派直升机过来接我们,我们都必须做好在两个小时内解决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问题的准备。其实他随时都可以联系我们,外面的暴风雨再大手机仍然是有信号可以接通的。但是他不会再联系,这是一场内斗,内部消耗,既然我们一小时之内没有赶到城南杜家大宅那么就说明路上生变,路上生变他要我们自己解决。因为我们即便联盟也仍然无法动摇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他想要解决掉我们俩跟解决掉其中一个并无多大区别。

也许刚才的某一段时间内我高估我和杜下结盟的作用和对赵先生的影响,说不定对赵先生来说我们以死敌身份对立和以盟友身份联手对他都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我们联手让杜下重回杜家长老会掌握特殊权限说不定是赵先生早就做好的谋划。

杜二梦突然抬头,“我感觉并不好,因为无论做什么都在赵先生的掌控之中,他给我们设置了一座看不见边缘的牢笼。”

我点头,“的确,赵先生无形之中的控制让人压抑,可是我自觉不是他的人更不是他的奴隶,我是我自己,我是唐简你是杜二梦,他的确很强但是暂时却会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先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这才是最真实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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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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