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古礼

第521章 古礼

本来我没觉得自己处于被动,可是现在这么一弄才恍然大悟,原来杜小丙才是一直的主导者。

自从跟她见面以后我都跟着她的节奏和计划在走,只是我自己认为我掌握主动在我的地方而已。

我竟然如此愚蠢,愚蠢到连最简单的事实都看不清楚,突然想起那句诗,只缘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本来在事件核心的我竟然被自己蒙蔽了双眼,只是杜小丙的出发点和目的对我并无恶意,而且对于她来说显然像以往一样呆在金大校园更加安全更加明智更加聪明。选择跟我一起离开金陵城去到大雪封山的牛河梁对她危险重重前途未卜,况且她不但要面对我正在面对的那些诡异和敌人还要面对自己家人的过度保护。

说是过度保护其实就是变相阻拦甚至抓捕和软禁,完全可以想见她的家人一定会那么做,一定会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让我恍然大悟的第二件事是杜家也许本来并没有对我采取这么大强度和力度的行动,也许之前他们家里只是答应某个人帮忙监视我在金陵城的一举一动而已,仅仅是监视而且我一旦离开金陵城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他们的使命就自动完结。

结果却因为杜小丙从暗中某个渠道了解到了杜家人对我的监视行动误认为我很危险,误认为家里人要因为报恩而害人所以马上跑来实验室贴身保护,并且决定从此以后跟我共同进退,真有些无论生死的意思。

如果杜小丙是个男生说不定我们会成为跟韩城那样的好兄弟,可惜她是女生还是个特别漂亮的女生,那就注定跟我没什么深刻的缘分了。

杜小丙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否则她的家里人也不会因为她跑来贴身保护我而束手无策了,如果真有办法只是一个电话或者来一个人的事情,她就会跟着回去。

大家族永远都是不同,从古至今都不同,虽然现在是平等社会,但是在一个社会当中自然有不同分工不同财富分配,不同分工和不同财富分配就造就了不同群体,而作为考古系学生的我们掌握古代等级制度和贵族生活方式是必须的,因为一般大墓葬必然都是非富即贵,穷人的墓葬是没什么随葬品的。

中国古代,是等级森严的等级社会,什么样的享受都与等级有关。

“周代是一个礼制被极度规范化的时代,这一时期的先人,无论是个人的生活还是整个的社会制度,都被纳入到了一个有着严密规范的礼仪系统之中。

什么样的日子适宜出行?

什么样的日子适宜婚嫁?

迎接客人要穿什么衣服?

出席丧礼要带什么物品……从平民到王侯,人们都在一个‘礼’的框架内循例有度地生活,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周代的玉器也被纳入到一个严格的礼仪制度之中。

君王应该用什么样的玉器?

它的大小应该达到什么样的尺寸?

使用的时候放置在什么位置?

而臣子相应的规格和用途又有什么区别……一切都有章可循,不得有丝毫的越轨之举。

想到这我笑了,“你家里有多大?其实我知道除了孔家以外还有一些隐秘的大家族传承了下来,也就是直到现代家族里绝大部分人也都非富即贵也都是社会的精英。”

杜小丙一愣,显然她并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她没有马上作答而是想了想然后给了我一个有些模糊的答案,“我不喜欢我出生的地方,因为太复杂太多人太多规矩也太多房子,很多地方都有实业酒店医院什么的。”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知道周礼对吧,我们家里很多事还在传承类似的礼仪规程,反正我一直不喜欢。”

我微微点头,“我只想到了你在家里过活的很累,也许还不如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自在。”

杜小丙眼神突然有些迷茫,“我们家有不少传下来的玉器,你了解玉器本身就被赋予了很多额外的含义和象征。”

杜小丙思考的方向跟我的思维似乎开始重合到一起,万千年前人们赋予它这个等级,然后让玉为等级制度服务,就出现了许多为不同等级服务的一些器物。

周代之前,人们对玉器带有某种原始的崇拜,而到了周代,这种崇拜更多地变成了理性的崇敬。

君王和贵族赋予了玉器更强烈的国家色彩,他们使用的玉器成了王朝森严等级的象征物。在当年,贵族和君王身上的玉佩是最显眼的装饰,它们象征着等级森严的礼法制度,古籍中说,玉佩的组合和长度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但是,直到三门峡虢国墓的发掘之前,人们并不知道周代王侯的玉佩应该是什么模样。

在盛大的礼仪活动中,君王要佩戴上这组庄严的玉佩,它的长度直达人体的膝盖部位,这样的长度限制着君王的每一个举止,他只能有节制地迈着方步,一种神圣的仪式感通过这样的举止,来感染在场的每一个人。”

“房屋的规制体现的仍是居住使用空间的等级制度。成文的规定周朝时就出现了,如天子都城“方九里,帝三门。

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春秋时,诸侯相互吞并,先是剩下十国,后来只剩了五霸,到战国时也只有七雄。财富和人力的集中,使权贵人士更可以争相建筑宫殿美室,供自己享用。

中国自古是讲究礼制的宗法社会,你建得阔大,我比你更阔更大,岂不乱了套。于是,从天子到百姓,从宗庙到居室,都定下了制度,什么等级建什么样的房子,有了一定之规。”

连丧葬的规格都严格的遵守着等级的规定。“在阶级社会人分三六九等,坟墓自然也有等级。大的等级有:圣人坟墓称‘林’,帝王坟墓称‘陵’,贵族坟墓称‘冢’,一般官员或富人称‘墓’,平民百姓称‘坟’。在同一等级之内,坟墓的大小、高低、排列、方向、装饰也有区别,后代不能超越先祖,小官不能超越大官等。"

那么,中国古代贵族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今天的人喜欢怀旧,哪怕怀的是与自己无关的别人的旧,所以当年的日子,就算最简单的吃喝玩乐,有了几个世纪的时间隔绝,也酿成了故事,让今天的人有了热闹可看。总在一些电影情节里,窗棂雕着精美的梅花,公子在读书,府上的戏恨不得天天上演,唱的都是百听不厌的游园惊梦——这样的日子,我们不曾经历,却开始怀念。

谁都得承认一个事实,中国美食如此花团锦簇的局面,离不开那些承受得起高端消费的上层阶级的贡献,尽管历史道义者常常将他们的客观贡献斥为奢靡。但是将食发展到美的境界,不是简单的几千年时间累积可以完成的事,它需要一个推崇奢侈消费的经济实力,更需要高端消费者具备相当的文化品位和精神高度。

在秦汉时代,美食还只停留在锅里炖肉的低级水平,区别仅仅是官阶高的餐桌上多支几口锅而已,至于肉炖出多少种花样还没有发展成为文化。晋朝成为最重要的分水岭,这是个花样百出、离经叛道的朝代,贵族们此时真正觉醒过来,该好好享受自己拥有的特权了。皇帝司马炎到女婿王济家做客,对一道蒸小猪赞叹不已,王济得意地揭开谜底,原来小猪是用人奶喂大的。

享受皇帝都未曾拥有的生活并且不需要心存畏惧,给了晋朝富豪一个宽容的空间。不止王济,何曾去皇宫吃饭都是自带美食,当时的发酵能力有限,皇帝也只能将就着吃死馒头疙瘩,但是他何曾却一定要吃开花馒头,他在饮食上的开支达到每天一万钱。

有着享受才是正道的道德标准打底,两晋南北朝的菜谱越来越丰盛,江南有一道名菜叫鱼脍,流传至今,就是现在的生鱼片,切得薄如蝉翼,蘸点调料,入口即化。

江苏人张翰到洛阳做官,时时怀念家乡鱼脍的美味,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辞官回乡,只怪鱼脍太美味,否则怎能令一个官场中人作出如此率性的选择?生鱼片一直到宋朝,依然得贵族的厚爱,不过那时叫’水晶脍’,大概因为晶莹剔透如水晶而得名。

宋仁宗喜欢钓鱼,钓上来就让人做成水晶脍,赏给近臣一起吃,恩赐的东西也不是随手取来就给,总是皇帝认为好,大臣们边吃边感受皇恩浩荡,暗下决心继续卖命干活,一道水晶脍让君臣两方都感觉自己成了最大赢家。

一场豪门盛宴讲究的是每一个细节,吃得美味与否有时候并不重要,享受奢华本身带来的乐趣才是盛宴的内在精神。明朝宰相严嵩家中的餐具,光筷子就有两万多双,材质高档,品种应有尽有,金筷、象牙筷、玳瑁筷、乌木筷、斑竹筷、漆筷等等,当然每一场豪门盛宴的背后一定都有自己珍藏的奢侈展览,它所带来的满足感也许可以抵挡内心很多的虚弱,毕竟他们并非如我们以为的因为财富而一定快乐。

古人喜欢造别墅,那时买地皮不难,倒是如何将别墅造得有情有调是更大的问题,谁也不想花了巨资,却效果平平。最后落得个土财主的名,这个词从古到今都是极不受欢迎的。

所以,评价一个古人的修养或是窥视他的心灵密码,就去看看他家的园子。相比第一套住宅,别墅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居住的需求,它能诉说太多的内容,可以彰显主人的财富和贵气,可以怡情养性,可以逃避官场无奈,可以寄托人生理想。

在晋朝,富甲天下的石崇就有一所别墅,这可能也是中国记录最早的别墅了,或者更确切地讲是一座地主庄园,名为金谷园,里面有清泉茂林,果树竹柏药草,面积四十顷,羊二百只,还有鸡鸭鹅猪,水礁鱼池,这些资产都是让石崇引以为傲的东西。

他自豪地感叹‘娱目欢心之物备矣’,并且兴致勃勃地以东道主的身份主办过一次大型文人聚会,来的人都身手不凡,大家慷慨赋诗,石崇将这些诗歌编订成册为《金谷集》。财富本来是无趣的东西,石崇原本也只是个奢侈的推崇者,斗富高手,一旦附庸风雅,主人顿时底气十足,本来只是财富象征的别墅也理直气壮地跟着名垂千古。

汉魏时男人们都戴头巾,和衣服一样,头巾也是基本着装之一。当时东汉名士郭林宗外出,头巾被雨水淋湿,一角陷下,可能郭林宗的翩翩风度具有引领潮流的潜质,也可能这一角搭下来的头巾以缺陷美挑战了传统审美观,不管是巾造就了人,还是人衬托了巾,总之路人觉得很风雅,都学着他故意将头巾折出一角。

一次小小的意外造就了一个延续了许多年的流行风潮。这种头巾在魏晋南北朝名士间很受欢迎,成为他们访友或聚会时首选的饰物。

男人最美的年代应该在魏晋南北朝,那段历史深刻地证明了爱美并不只是女人的专利。

翻开史籍,凡提到魏晋名士贵族一定要仔细描绘一下他的外貌,总是外形俊朗,肤色白皙,那时有美得到现在都常被人提起的超级大帅哥潘安,有美得被粉丝们看死的卫阶。王羲之见到杜弘治时赞叹:’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这是当时通行的贵族审美标准,所以抹粉熏香是一个优秀男人不能不做的事,出门之前,名士们一定要抹得面如白玉,熏得香气扑鼻,然后才信心十足地握着拂尘,找人聊天,只有打扮和聊天才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幸亏改朝换代了,隋唐之后,男人开始更加注重功名的追求和儒学精神的完善,爱美慢慢倾斜成为女人的主要功课,贵族的男女分工越来越明晰,男人承担功名利禄,女人除了相夫教子,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唐代是服饰最为缤纷的年代,皇室和贵族引领起一波一波的流行高潮,安乐公主堪称当时时装界的潮流女皇,她有一条百鸟羽毛织成的裙子,史料记载裙子的穿着效果为“正视为一色,傍视为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而百鸟之状皆见”。

皇室成员引领的潮流路线,在长安很快掀起一股旋风,王公大臣家的女子也坐不住了,仆人们的工作中又添了重要的一项,就是上山捕漂亮的鸟,一时之间山林里奇禽异鸟被捕得快要绝迹,朝廷出于环保需要不得不出面收拾公主惹下的祸,即使这样也不能禁绝人们对这种时装偷偷摸摸的追逐,爱美之心本来就是无法根除的。

唐朝的永乐公主专门开辟了一个种植各种香料香花的园圃,其中有二三十种植物是用来自制胭脂的,作为一个地位尊贵的胭脂自己动手的爱好者,永乐公主和她的姑姑安乐公主一样很快将自己的影响力辐射到民间,那时候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们躲在深闺里,闲得无聊又心思活跃,也只能和姐姐妹妹们讨论了女红,再研究胭脂,只是可惜,再美的容颜也只能自己欣赏。

明朝大学士张居正生活也很讲究,当他还是皇帝最尊敬和信赖的先生时,每天早晚都要抹香脂,他经过的地方都会香气缭绕,衣服每天都要换一套,他曾经在接待一个客人的时间段里,换过四套衣服,此人给历史留下了太多耐人寻味的故事,史上最令人瞩目的出行工具当属他的轿子。

轿子是由32人抬的,里面装修豪华精致,前有会客室,后有卧室,还有回廊,里面侍立两个小童焚香挥扇。那时候他谁都不需畏惧,他的生活里有着权力与财富造就的奢华,有着文人自古风流的天性,有这些光环的掩护,即使专权行事也高雅起来。

如此奢华、精致的生活是靠等级制度维系的,只有达到了贵族的等级,才配享用顶级的奢华,其他的人既没有资格,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财力来用于个人的如此的消费。

为了保证少量的贵族们的顶级,为贵族们提供奢侈品的作坊一般都是官有的,是专门为皇家和贵族提供产品的,也只有他们配享用而且有能力享用这样的生活。

奢侈与混乱是伴生的,中国古代贵族生活是奢侈的,同时也是混乱的。

在东汉后期,外戚与宦官争相专权,国家腐败,侈乱之风更甚。如汉桓帝时的外戚梁冀把持朝政十多年,’大起第舍’、‘广开园囿’,并掠取良家女子几千人以供淫乐。当他乘车出游时,都有成群结队的倡伎婢妾紧随车后,鸣钟吹管,歌酣竟路。

公元159年,桓帝与宦官单超、左悺、具瑗、徐璜、唐衡合谋,杀了梁氏满门老少,而单超等五人也于同日封侯。这五人中除单超早死外,其他四人的骄奢佚乱也毫不亚于梁冀。

他们是宦官,已无功能,但也‘多取良人美人,以为姬妾,皆珍饰华侈,拟则宫人’。汉灵帝时,大将军窦武也曾‘多取掖庭宫人作乐饮宴,旬月之间,赀财亿计’。

所以到最后我和杜小丙两人相顾无言,不是深情脉脉而是彼此都懂得了彼此的感受,那么就不必多言,只是我必须重新规划做好跟杜小丙一路同行的打算,并且还要做好如何保护好她的打算。

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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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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